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前经过。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救火’,还有兵刃交击声。王君琦伏在地面听得真切。道:“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
叶心道:“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走”说着飘身形出了门外。没过多久,叶心回来取下床头宝剑道:“有人闯宫!他们对宫里地形很熟悉烧了粮仓。”说着冲出门外。
王君琦跟出道:“小心啊!”声未落,她娇小身形已消失在昏暗的甬道深处。
不知何处伸来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君琦回首“啊呀!”一下跳起。
风姑娘哈哈娇笑道:“你的胆子这么小呢!”
王君琦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脸,见有温暖言道:“还好!不是鬼。”
风姑娘一拳打在他小腹上,虽未用力,王君琦也无法消受一屁股坐在地上。风姑娘恼道:“你想干什么?”
王君琦站起道:“不要误会,我还以为你给他们害死了,现在来找我的是你的鬼魂。”
风姑娘伸出拳头作势欲打,道:“你才是游荡的鬼魂呢。还是个丑鬼!”
王君琦道:“不吵了。“从衣囊里掏出小白鼠还给她道:“我还没来得及放它走,既然姑娘平安无恙那就物归原主。”又问:“她们肯放你了吗?”
风姑娘道:“她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是我的火焰驹在山中游荡,被我的下属发现,他们等不到我,这里又是九玉宫的地盘自然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了。他们比我厉害多了,不但知道九玉宫的位置,还知道九玉宫繁复地道的布局路线。真是可恼可气!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王君琦道:“这么说烧粮仓的是你的下属?”
风姑娘道:“不让她们乱上一阵子,我怎么还能在这儿和你说上这么多话。”拉着他的袖子“我们走吧。”
王君琦决定不与母亲相认,但没料到会这么快就离开。道:“等一下,走之前我想去一个地方。”不知何处响起哨声。
风姑娘道:“我的人在找我,这哨声很容易被人发现,我得走了。”将一张羊皮纸塞给王君琦道:“这张图纸对你或许有用。”拿出一支两寸来长的哨子放入口中吹起,马上有哨声回应,这一次哨声近了许多。风姑娘道:“保重!”向着哨声响起的方向奔去。
王君琦展开羊皮纸,上面所绘正是九玉宫内部布局路线图。他将宫主寝宫位置默记于胸,收起羊皮纸,决定在离开前,见母亲最后一面,哪怕是远远地偷瞧一眼于心也安了。
宫主寝宫外无一人把守。王君琦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轻而易举地进入。透过绢秀山水屏风,里面景物一览无余。叶双双正穿针引线,似在缝制衣裳。王君琦心想:“这些事也要亲自动手,交给下人去做不就可以了。”叶双双提起衣裳左看看右看看,是一件男人衣物。只听母亲的叹息声:“我儿也该有这么高大了吧?不知这件衣服他穿上合不合身?”王君琦听得外面有人,忙闪身到一只大瓷瓶后缩身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那人轻步走进室内,绕过屏风,将茶水放在桌上,向宫主一礼道:“宫主,尊主不在宫中,你年年缝制衣物做给谁穿呢?从小肚兜到衣物,冬夏四季无一不全,衣柜已经装不下了。让我们这些下人看了都心酸。还是不要做了。”
叶双双放下衣物很不高兴,责备道:“红素!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不是不准你们打扰我吗?”王君琦探出头,与母亲说话的人正是他在山上追逐的********。
红素道:“奴婢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宫主,不过这件事事体重大,寒玉姥姥又不能出关主持大局。是以不得不来冒犯宫主。”
叶双双道:“什么事?”
红素道:“有人闯进宫来。”
叶双双一拍桌案怒道:“九玉宫又不是金矿!这几日怎么三番五次地有外人来闯!”
红素道:“请宫主息怒!这些人对宫中路径很熟识的样子,烧了我们一处粮仓,现在宫中一片混乱。请宫主下令主持大局。”叶双双慢慢放下手中针线。看向桌上一盏灯烛凝视半晌,倏然站起,下令道:“马上飞鸽传书与玄门教风世野,请他到宫中一叙。宫中路径只有他最清楚不过。关紧宫门,开启所有机关,闯进宫里的一个不可放过!逃出去的也要通通缉杀!不给他们一点厉害,他们是不会安静的。还有,寒玉姥姥的寒玉宫要加派人手保护,不得任何人接近。”
红素领命。叶双坐回原位,端起茶碗打开一看,碗中无水仅有一张字条。她将茶碗放回桌案道:“你可真是有心!”
叶双双常把自己关起来不准人来打扰。有一次,一个侍婢见她久不出来,怕她饿坏了身体,违反叶双双的禁令,私自进入她的寝宫,送些糕点水果。叶双双大怒一掌将她打出门外,结果她在两个月后伤重不治而死。虽然事后叶双双很后悔,但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
红素道:“奴婢服侍宫主多年,怎么不知宫主习惯?门前侍女都被遣去不用,室中更不能留有外人。婢子不敢冒犯天颜,但事关重大,不得以以死相谏。其实奴婢不过是有样学样,效法施为。即使宫主圣怒之下处罚奴婢,但见到碗中字条也会原惊婢子的。”
叶双双道:“难得你这么有心,处处为本宫着想。这有样学样是怎么回事?有人在碗中留字吗?”
王君琦本想悄声出门,听到红素提到字条心想:“我让叶心张贴的字条,会不会传到母亲那里?”
红素道:“不知是谁到处贴字条,奴婢认为这些字条定是指引闯宫者进入九玉宫的标识,所以将其收回。宫中定有内奸,待事后召集众人一一合对笔迹,定能追查出写字条的内奸。”
叶双双道:“做得好,捉到内奸,定要处以极刑。退下吧,有事到殿前禀报”红素领命出去。叶双双将衣物叠好,再三轻叹,这才离去。
王君琦从屏风后走出,来到桌前伸手触摸衣物。顿感丝丝暖意涌上心田。白色锦袍金丝绣纹,暗香入鼻,沾有母亲的气息。穿在身上刚好合身。突然想到叶心留下的字条,心道:“我可害苦了她!”提起桌上笔砚留书道:“母亲大人在上,不肖子王君琦叩首百拜。十余年相思夜夜,苦万里阻隔,空山只影,相见陌路;错成危难。幸得叶心姑娘相助留字“君琦有难”散于四处,以求母子相认。其后得知宫规所限,九玉宫内不容于男儿不可更改,然则陷慈母于万厄!万般思量,心痛不已。母念儿于斯,思儿之切,恩感零涕。纵来生,牛马相报不及万一,万不敢舍求撰改宫规增儿身罪业,不辞而别万望恕罪。留言于此,望母厚待叶心。再次叩首百拜。君琦书。”写完后退后两步,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刚刚站起,觉得身后有人。
那人喝道:“什么人!”接着“呛!”地一声兵刃出鞘。
王君琦回头见是红云与红雾。二女先是一愣,都在想,他怎么会在这里!王君琦则是想也不想,脚底抹油逃命要紧,夺路抢出门去。
红云喝道:“站住!”挥剑虚劈,剑锋与王君琦相距只有分毫之差,眼看着他从剑锋下擦边溜出。
红雾道:“他逃不远,不知他来这里想要做什么?”见到桌上字条,拿起来看了两遍,脸色一连数变。
红云问:“上面写些什么?”红雾将字条递给她道:“这个人胆子不小,胆敢冒充尊主!留下字条是要与宫主来个不辞而别,逃离九玉宫。不但一走了之,还要为叶心这小丫头脱罪!”
红云看了一遍惊道:“他是尊主!红雾!我们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红雾道:“怕什么?他那里长得像尊主了?他见过宫主,为什么当时没有与宫主相认?为什么我们那样鞭打于他,他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偏偏在宫里大乱之时留张纸条,就这样走人!这其中漏洞百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叶心这鬼丫头想利用宫主的弱点,来个李代桃缰,让这小贼冒充尊主,到时宫主不但不会怪她放走了那小淫贼,反而会更加宠着她。将来宫中上下,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日后坐上宫主的位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到那时我们姐妹俩儿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红云听她这么说立时没了主意:“叶心不会这么恶毒吧!”她们是怎样对待王君琦的,她们自己最清楚,当然心中有一千万个不希望王君琦就是尊主。红云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怯意渐去道:“可是叶心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总是文文静静与世无争的样子,不像是那么有野心的人。”
红雾道:“那是她用美丽的外表来做伪装。内心是什么样儿谁见过?这小贱人对那小贼百般相护,你不是没瞧见。我们可不能让她们乘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