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君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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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王君琦道:“这里处处肮脏,无一处能立足。以后我会少来一些,省得沾了一身的晦气。”

凤儿好似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一凉到底。又回到本来的冰冷面孔:“我还道你与别人不同,是个有情有义的英雄豪杰,原来……原来……”真是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王君琦背对着她,不敢让她瞧见自己狼狈神色。更不敢面对凤儿。

凤儿道:“你为什么要去打擂?为什么要买下风月楼?”

这几句话王君琦在心中,不知交战多少回才吐出口。痛苦地道:“那是本少……本少爷丢不起这个脸!我喜欢的女人决不能落在他人手中。否则岂不是让天人下耻笑!你还当真本少是为了你这个女人吗?谁知道你落到小侯爷手中,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更何况你又这么美丽动人!”他话声一顿又道:“至于打擂台嘛,如此一来我王君琦可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书生打擂,可以说是空前绝后,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王君琦在擂台上的确不是完全为了凤儿,王玉杰给他的批语是‘遇事求避,难成大器。’这句话鼓动着他不可以认输,即使将小命扔在这擂台上也再所不惜。

他大声道:“女人嘛!本少别的没有,就是有银子。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你也看见了,只要高兴连风月楼也一起买下了。我不过是见你贤贞,看你有几分容色,又有几分可怜之处,就由着你的性子,你可别异想天开,想些不该想的事。我也该告辞了。我约了牡丹亭的头牌姑娘柔柔,还有湘雨阁的诗诗,恕不奉陪不必送了,就此别过。”

话到此处不见凤儿说一句话,偷眼瞧她,两眼红红,两行清泪挂在脸颊,却在极力忍住。见这情景一时间眼前也变得模糊了。这情景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他宁可用刀子刺自己千刀万刀,也不愿意见到凤儿伤心流一滴眼泪。不敢多留,一咬牙,大步迈出,离开风月楼。

行出十余步身后传来凤儿的叫喊:“混蛋小子,混蛋!”她声音凄苦,显然是痛苦极了。

他似乎能听到凤儿纵声大哭,也似乎听到凤儿在问,为什么?心中骂道:“王君琦你这个混蛋!是个确确实实天下混得不能再混的大坏蛋!强出头打擂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跑到风月楼来?害得凤儿如此伤心!此时风月楼中人人尽去,谁来照顾她!”懊悔不已。离开风月楼便一头扎进小酒肆里,唤来伙计,要上数坛美酒,恨不能马上醉死在这里。

伙计见他文人模样便问:“贵府办喜事吗?小的这就叫车送到贵府上。”

王君琦气不打一处来:“就在这里喝!”

伙计道:“这里!呃……那您要几桌酒席?我们店面不大,放个七八桌还是不成问题。”

王君琦将折扇往桌案上一拍,道:“我一个人一桌酒席十坛酒。听明白了吗?”

伙计道:“一个人一桌酒席,这酒席分上等中等和下等……”

他还要哆嗦,王君琦将一张银票给他道:“你看着置办吧,剩下的打赏给你,不够这里还有,先拿酒来。”伙计见他一脸煞气,目红如血不敢多语。

八只大碗一字排开,伙计先斟满一大碗,王君琦一拍桌案喝道:“倒!”伙计手一哆嗦不敢停,勘满八碗酒。王君琦也不坐,一抖前襟起右脚,踏在长凳上似有万丈豪情,江湖武夫豪饮时也不过如此。一碗饮尽将空碗推向伙计。又去拿第二碗酒。伙计苦着脸心想,他没喝醉就这副样子,这种喝法等一会儿喝多了会不会闹事呀?胆战心惊地小心侍候着。王君琦手不停,酒不停,一口气干掉十六碗,见碗中空了拍拍桌案道:“酒来!“伙计想劝,欲言又止,看向长柜,长柜干咳了两声,低头算他的帐,将算盘打得劈啪直响。

不知何时酒肆外站着一个神秘人物,黑衣飘然,黑纱遮面,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孤傲感觉。直到长柜算完账目,抬起头来才见到她。长柜离开柜台,笑脸热情地将其迎入店内。这个人进入小店,径自来到王君琦对面坐下。

伙计问:“客官,您想吃点儿什么?”

此人用眼睛一扫桌上摆放的酒菜道:“八只大碗十坛酒!”声音压得极低,但可以听出是位女子。

伙计将目光看向王君琦心道:“看样子,这个人是冲着你来的。”

伙计一愣神儿的功夫,黑衣女子拿出一锭银子,拍在桌案上。道:“怕不付酒钱吗?这些是打赏的,酒钱另算。”

伙计大喜,吆喝道:“是了!十坛竹叶青,马上来啊!”

王君琦停酒不饮,看向她。微觉暗香扑鼻,似兰非兰,似麝非麝,让人神为之荡。言道:“姑娘……”他不认识此女。

黑衣女子道:“怎么?公子不与女人饮酒吗?我这里先干为敬。”轻挑面幕,二话不说一口气八大碗酒入肚,一滴不剩。桌面上全部是酒碗酒瓶,下酒的菜肴已撤至一旁。

王君琦道:“姑娘如此饮法,难道说也在借酒浇愁不成?”

黑衣女子道:“但愿人生常醉不愿醒,你不是一样在饮苦酒吗?只怕比我更不开心。”

王君琦为了表示尊重,坐下身形。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来!来!再干八大碗!”

黑衣女子并不推却,举碗道:“干!”一口饮尽,八次碰杯狂饮,不由得让王君琦心中暗自佩服。此女可以称得上是酒中的女丈夫!

黑衣女子道:“不知小弟因何事烦恼,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不如说出来心里也痛快。”

王君琦与其八次交杯,悲伤之情略减。见她虽为女流,但不拘小节,豪爽大方,早有与之相交之意。他没有兄弟姐妹,也真希望有个姐姐能宠爱他,听他说说心里话。他与徐六名为主仆,实则以兄弟相交。但必竟徐六年幼,感情上的事他人小根本就不明白。此女自称姐姐,反正不见其貌那就叫她一声姐姐又有何妨。当下道:“只怕说出来让姐姐笑话。”黑衣女子遣开伙计亲自斟酒。王君琦道:“世间唯情字最苦。”

黑衣女子轻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原来同是一对儿伤心人。”

“怎么姐姐……”王君琦话到此处即住口,他想问姐姐也是为情所困?又想这是女儿家私情,怎好胡乱让我去问上一问,至于为什么此女偏偏找上他,此刻他吃酒吃得正头重脚轻,就没有去想那么多,就因为想不了那么多,说话时就少了思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人往往醉后说话做事张狂,与平时大异,难以自控。王君琦本就不胜酒力,全凭一口气猛灌下去,此刻酒气上涌,头脑便不是很清醒。加上伤心过后与黑衣女子有几分投机,心中的苦水便不吐不快。长叹一声道:“我还是说我自己吧,我爱上了一个我不该去招惹的人。”

黑衣女子问道:“这是为什么?”声音微颤,虽压低嗓音,但仍掩饰不住关切之情。话一出口自知失态,见王君琦没有觉察,于是道:“喜欢便是喜欢,你不像是做事拖泥带水之人。可是她的家人不允吗?”

王君琦道:“她没有家人,是个让人怜爱的苦人儿。”

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是……是她配你不上吗?”

王君琦摇首道:“门户之见,小弟从不放在心上。还只怕我这浑人与她匹配不上。”

黑衣女子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定是她心有所属,没有将你放在眼里了。只是你一个人单相思而已。”

王君琦摇头道:“也不是。我做错的事,便是让她爱上了我。”

黑衣女子幽幽地道:“这我就不明白了。”

王君琦运内功压了压酒气,摇晃着站起身道:“姐姐,小弟不胜酒力,失态之处还请见谅。再喝下去,只怕要在您面前出尽丑态,这就告辞了。”

黑衣女子猛地站起,又慢慢坐回去道:“是吗?这里酒还没有喝完,怎么就要走?”

王君琦道:“真的不能再喝下去了,斗胆问姐姐息身何处?改日定要登门讨杯酒吃。到那时我们再一醉方休。”

黑衣女子道:“好吧,那我就送送你,改日定要到我那儿喝个痛快!”轻移莲步来到王君琦身侧,伸手扶住他,也不避男女之嫌。王君琦仍不忘将银子扔给伙计付了酒钱。

王君琦被黑衣女子掺扶着,他感觉不到自己身摇体晃,还道是这位女子醉步摇晃,道:“我还是送姐姐一程吧。”黑衣女子嘴角露出笑意,并不推辞。两人出了酒肆,来到渡口。

王君琦叫来船家,船夫将小船荡到岸边,见是两个醉酒之人。搭了跳板道:“两位小心了。”

黑衣女子在前,王君琦在后,船家伸竹梢来接,二人扶了竹梢平稳上得船来。进入舱中二人相对而坐,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王君琦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正想找什么话说。

黑衣女子突然道:“不是说,只是送送吗?你怎么也跟到船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