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山派一干人众换上了百姓衣着,早早向农家投宿。王君琦看着他们进去后,就不再出来。便也换作书生打扮,向农家借宿。这家人屋舍较多,就将王君琦安置住在天山派的对面屋里。因为曾经和他们的两个黑脸儿汉子打过照面,怕这时被人认了出来,便在室中休息闭门不出。
只听院中有人低声道:“对面屋里投宿个书生。”
另一个声音道:“是什么来路?”
那人道:“没看见脸,看背影有些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行动缓缓的,不像是练家子。”
另一个声音道:“打起精神,让大家多留点儿神。”
又听到一个很熟的声音叫道:“师父,我们去打些酒来。”顺门缝向外看去,说话的正是在赵母那里见过的两个黑脸汉子。
安成玉道:“去吧,要多加小心。”那两个人答应着出门去了。
王君琦将门栓挂好。开窗跃出,这一动又牵动伤口。他只得咬着牙,翻过农家的篱笆院,尾随而去。
王君琦跟在他们身后,直到上了大路,见左右行人不多,便在他们身后叫道:“天山派的两个小贼,打算去哪儿呀?”
二人一听,回转过身来,王君琦双手齐出,制住他们的晕睡穴。二人即刻倒在他的脚下。回身见路边儿蹲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将他叫到近前,给他一些银钱,让他去找辆车来。等车老板将马车赶过来,他多付了一些车费,让老板将他们扶上马车。说这两个朋友喝醉了酒,让老板把人送到采云山脚下的一个兴隆客栈。
王君琦将二人打发离开,转身回到农家。刚好主人来敲门叫:“相公,可以出来吃饭了。”
王君琦应道:“知道了。”又想不知打擂的那几个人,还能不能将我认出来?在采云山与他们匆匆见了一面。为了安全起见,用墨涂黑了半边眼圈儿,他这一笔从眼中间划下,虽然范围不大,却是更加惹眼。抓下几缕头发挡了那涂黑的了半边脸,才出门与天山派众人相见。问起王君琦的来历时,王君琦只道是出门访友不遇,才游荡至此。复问天山派等人时,他人也都报上假名号。
这时有人道:“小黑子两个人怎么出去买酒还没有回来?”
主人家拿出酒水来招待,他们很不放心地先让主人家喝了,然后用银针试过这才互使眼色,动起碗筷来。天山派门人不见那二人回来,即派人去寻找。席间一再劝酒,没几杯王君琦与农家主人便被他们灌醉了。安成玉顺手拈来一只飞蝇弹入王君琦杯中。王君琦只做不知,就要喝下。安成玉门下弟子道:“等一下!”王君琦发愣看他时,酒杯又被另一个弟子换给了农家主人。农家主人显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动作,将酒一滴不剩地喝到了肚子里。那弟子却道:“没事,我们喝一杯。”
王君琦笑着点点头,不用他们劝酒,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像酒鬼几个月没闻到酒味儿一样。家主人喝得高兴,与王君琦连碰三大碗便滑进桌子下面出不来了。王君琦也醉得不醒人事,天山派门人将其扶进他的住处,并在室内收查一番。不见有兵器之类,放心不少。将洗面铜盆放在他床前,告诉他难受时可方便些。王君琦自然无力回答他们。他们还不忘掀起王君琦的乱发,看看他的黑眼圈儿,这才安心回去复命。但仍为失踪的两个门人心中不安。
王君琦吐了两次才渐觉清醒。弄得满室酒气熏天,污秽不堪。有人开窗见此情景,更加安心地回去向长门人汇报。王君琦放下床帐,穿上鞋子走出房门。主人家的妻儿老小好像都已经睡下。便径直来到对面屋窗下,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内里的动静。果然古风子与他们商谈的,正是在采云山与师父谈话的内容。
梁宝山与天山派长门谈的是武林当世时局,梁宝山先提到柳盟主尚在人世。古风子心知肚明,有柳盟主在,采云山便是他人之物,与天山派毫无关系。当然安成玉得到这个消息所表现出的吃惊表情,不亚于古风子当时的表情。梁宝山有提到柳盟主无心再过问江湖事非,但要追查一件旧事。梁宝山自然表示会尽全力支持配合,但不会将盟主一位让出。不是因为他贪图名利,而是有迹象表明魔头陆海群尚在人间,并且蠢蠢欲动,不久的将来必有所举动。
采云山虽得以一时领袖天下,但绝非福地,不久将会历史再现,血光一片。梁宝山为女儿主办婚事明则如此,实际上是为掩人耳目,召令天下英雄汇聚采云山共商大计。独尊教重生不宜过早大肆宣扬,陆海群是个谈虎色变的风云人物。过早召示天下,只怕会人人自危,闹得人心惶惶不安,反到会自乱阵脚,让陆海群有机可乘。古风子召他们在此地议事,正是要商量是留下来共抗陆贼,还是回天山老窝以求自保。
陆海群的确是个袅雄人物,等古风子将话说完,室中静了好一会儿。主张退避的人占了大多数。天山派长门人古风子道:“梁宝山几次与我们周旋,虽然他不甘屈居于天山派之下,但我们步步相逼,他也礼让有佳,总是笑颜相待。这一次逼上采云山,说句心里话,我们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但他连一句恼火的话都没有。是天山派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实在令人感到汗颜无地自容!”
安成玉道:“长门师兄,梁宝山是不是有求于我们,要借助我们天山派的势力?”
古风子道:“你也太小看这位天下总盟主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用得着借助天山派吗?这几天我就在想,就算我们出其不意强占采云山,那又能占得了多久?还不是自寻其辱?此事就此作罢,不可再提!他梁宝山终归是天山门下,无论他有多高的地位,有多狂妄,他与天山派都断不了关系。他的召令,我们愿意接受就给他面子遵从号令,不愿意接受就不必去理会他。
眼前至关重要的是我们来采云山之前接到的采云山人员清单。上面记录的很清楚,按采云山弟子功夫高下排列,前十名弟子去往何处,梁宝山人在何方。三十余位在采云山听令效力的一流高手的去向。并且明言“此时采云山空虚,攻之可胜!”投条报信之人对采云山了如指掌,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现下思之令人胆寒,最好这个人不是陆海群。否则我们与采云山不战而和,坏了他的好事,他焉能善罢甘休!”
王君琦在窗下听到这里轻呼一声,心道:“看来天山派要遇到麻烦了!只是我伤势未复,不然到是可以暗中送他们一程回到天山。还好谢大哥不知此事,若让他知道陆海群还活在世上,他非冲动地去找陆贼拼命不可。”悄悄折回住处。但觉室中浊气冲天,这样如何能够休息!从身上摸出一片金叶子,半露半遮地放在枕边,大叫道:“水!喝死了。水!快给我水喝!”他这一叫果然对面屋有人过来查看。
王君琦继续大叫“水”门一开,进来两个人,一进来就捂住鼻子,道:“早知道他不能喝酒,不如和这家老少一样用迷香迷倒!”
另一个道:“住口!把净面盆拿走!”
先一个道:“为什么让我拿走?”
另一个道:“他娘的!让你去你就快去,再罗嗦,捧你!”听声音是作势欲踢。那人无奈一手捂面,一手拿盆离去。剩下的这位走近王君琦
。王君琦又叫:“口喝!喝水!”吓了这人一跳,见王君琦没有醒拍拍心口,稳稳将跳出的心。到桌前提了茶壶来到床前道:“小兄弟!小兄弟!茶来了。”见王君琦仍旧不醒,将茶水顺其嘴角缓缓倒下,王君琦捧壶便饮。他喝了许多酒,正口渴得厉害。整整喝干一壶茶水才放手,眼睛都没有睁,倒床再睡。
这人轻轻抽出枕下金叶子,正巧被另一人回来见到,大喝道:“喂!你往怀中塞的是什么?我什么都看见了,快拿出来!”
这人放下茶壶道:“你看见什么了?小声点儿,别吵醒了他!”
那人道:“他喝那么多酒,明天天亮也未必起得来!你得分我一半。”
这人道:“走吧,出去再说。”推推拉拉地将其推了出去。
对面屋中有人低声喝问:“你们吵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休息!”
那人还是说:“你得分我一半!”另一人马上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说。
王君琦心想:“天山派这些人真是差劲!幸好师父慧眼识人,否则将他们留在山中将来非被这帮小子一两黄金叛卖了不可!”取出仙子留给他的白玉瓶倒出一颗朱红药丸放入口中服下。这是极难得的珍物,也是无药可解的巨毒,他身上的奇毒由此而来,体中的浑厚功力也因此而得。是福是祸仅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