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关系从绽放到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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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婚外情凋零(4)

她问我怎么了,我说:‘回家我再告诉你。’

回家的路上,我告诉她毅夫太太与我在幽会,她爱上了我,而我想逃避她。我这样说是懦弱不诚实的,不肯承认自己也爱她,可是我不忍对妻子说得那么露骨。尽管如此,她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呆了。她没有吵闹,只是问了好些问题,然后开始封闭自己、默默自苦……

如今回顾,我想当时告诉她一定是想借此摆脱那段情。我一定是觉得跟她结婚不会幸福,故借此向太太坦白,以便下决心中断跟她见面来往。面对太太的自苦,我感到痛苦极了。尤其使我受不了的是,她始终没有威胁我,反而一再跟我说,假如我要的是毅夫太太,她不会拦住我,她会放我走,她和孩子总有法子过下去,而且她不会让孩子反对我。要是她当时跟我大吵,事情可能就两样了。可现在,她那么宽宏大量,对问题处理得那么利索得体,而她又是那么不快乐。我实在不忍心离开她。”

不过,较为常见的是因内在冲突而停滞不前的人。这种人往往迈不出解决感情死结的步伐。这也是一种对婚外情不利的选择。因为停滞不前对婚外情是致命的:他/她无法采取行动来对抗婚姻,在婚外伴侣看来是拒斥她,宁取配偶。因此由情侣的讨论转为争执,愤怒取代泪水,最后通牒和离弃的威胁凌驾了解和同情。尽管情况危急,他再不采取行动就会失去她,可是他依然停滞不前,换句话说,就是选择失去她。一位四十开外的研究科学家说出了这样一个例子:

“我在性方面和心理上对太太都早已失去兴趣,对乏味的婚姻我感到厌倦极了。晓颖活泼得多,富有想象力,性感又美丽。老实说,我觉得她正是我想要的老婆。不过,要我跟太太说‘你我早就知道婚姻毫无希望,也许我们该找个律师谈谈’,我却做不到,也说不出口。时机也常常不合适。不过,就算时机合适,我也会冒冷汗,紧张得一句也说不出来。每当我告诉晓颖我还没说,没办法说,她就会露出那种表情:先是困窘,继而绝望地问:

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还爱她?你不爱我?’

我只垂着头告诉她,我不像爱她这样爱我太太,我已打定主意要做,可是暂且还办不到。我恳求她给我一点时间。然而,事情拖得越久,关系也跟着变味。最后她开始警告我,除非我有所行动,否则她得挣脱现况。可是我还是没有任何行动。

有天,她告诉我,她已辞职要去Y城,那儿有许多机会。我求她别去,她说如果我当晚跟我太太谈清楚,可以打电话告诉她,否则她次日就搭飞机走人。我说我立刻回家把事情说清楚。她哭着跟我吻别。

一路上,我的决心一点一滴地在消退,还没有到家,我就知道自己不想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我想跟我善良无趣的太太维持婚姻,跟我孩子生活在一起,而只要有机会就去外头打点牙祭。

她去了Y城。事后,我拍了封电报给她,说我永远爱她,但我无法信守承诺。这是真正的道别,我觉得痛苦万分,但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感到无比解脱。”

上述故事的主人公都是不自觉地认清了婚外情的不实际,若将它转为婚姻将不及现有婚姻酬益大。但是如果是在幻想依然美好的情况下结束婚外情,他/她(们)可能懊悔,并渐渐厌恶配偶。较为幸运的是,慢慢明白问题症结,有意识地比较旧爱与新欢,最后根据实际价值作出决定。假如婚外伴侣是不当人选,而婚姻基本上是具酬益的,那么对新欢的幻想破灭和对旧爱的新生感念会同时发生。利己与良心携手合作,终使婚外情走向了不归之路。

庄开肃和章莉

好一阵子,庄开肃压制不理会内心蠢蠢欲动的冲动,但是随着婚外情渐渐变成一种痴迷,并严重侵入婚姻关系和家庭生活,他再也无法回避自身内在的冲突。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看得出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个为人夫为人父的人。我竭力不去想它,因为跟章莉在一起是那么刺激,但是心底里我感到这是大错特错的。倒不是家里有什么麻烦。除了那回离家和章莉去新疆,丽平(太太的名字)从未表现过怀疑的样子。她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她以为我有生意上的困难。她是那么怜惜而信任,令我为她难过。至于我们的性生活,我向来是保留的,但每个礼拜我们总还有那么一两次。有时候,章莉跟我吵架,彼此不见面,我就会回家,等孩子上了床,丽平会给我弄杯酒,坐下来跟我聊天,然后再吃饭。就在这时,我真想敲自己的脑袋,跟自己说:

‘你啊你,为了那种烂女人,居然甘愿冒险摧毁跟这么好的女人的婚姻。’

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明白并无济于事。”

认识章莉已有一年光景了,庄开肃开始幻想着跟她结婚。她变得越来越索取无度,为钱或为她不去工作或为她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他不知跟她吵了几回架,吵架完了,他们又会拥抱在于其。他觉得,要是结了婚她兴许就不会这么轻佻和索取无度了,他们之间的摩擦也会随之消失。

“我知道她是麻烦,我知道她一塌糊涂,可是我要她,每次只要我们之间平和快乐一阵子,我就要自己相信我们是可以永远平和快乐的。”

她在‘上海医药"这只股票上赔钱后,我俩又为了钱大吵了一顿,几天不说话。之后又是一次泪眼涟涟、肉欲肆虐地和好,和好是以章莉表示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为条件的,那就是我必须跟她结婚。

“当时我心情很好,因此就跟她坦承我也有这个想法好一阵子了。她的神情简直喜不自胜。我知道我的朋友都会觉得娶她是件极其荒唐且错误的事,并说我迟早要后悔。可有什么办法!我就像活在梦里。

跟离婚律师约好碰面的当天,我盯着办公桌上那张我们一家三口在圣诞节的车展会上拍的‘合家欢’良久良久,然后打电话给律师取消会面。旋即,我又跟自己说:

‘跟我和章莉的爱情相比较,老婆、孩子、财产生意又算得了什么?这些东西岂能像跟这女孩在一起那么快乐?’

我会挑丽平的毛病,并且极力夸大它,好让自己脑子里的某些潜意识站住脚。但这并不容易。有时候的确挑出一些小毛病,比方那年冬季她老是缠着我带她去听国家交响乐团的演奏。我不想去,因为我觉得交响乐太枯燥乏味。结果,两人还当真为了这件事吵了一场。”

整个春夏两季,庄开肃和章莉的关系时起时伏,不是比原先更亲近恩爱,就是争吵不休,彼此一连几天躲避着对方。六月的一个晚上,章莉和他吵架后走了一周期间,丽平摔了一跤伤到脊梁,卧床病榻,是庄开肃在一边照顾她。坐在病床上,他和她重温起大学的美好时光,感到无尽的爱意和悔恨。他暗自立下誓言往后要补偿她。

“当医生取下她的石膏,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外面阳光灿烂,绿草如茵。我环顾四周,自问:

‘一个男人还能怎么幸福?谁还要其他?’

就这样,我觉得与章莉的事完全过去了,彻彻底底地过去了。”

庄开肃重新在工作上投注较多的心力,加上相当程度地刻意关心家庭,使得这段婚外情中的漏隙在他感觉上反而是便利的,甚至是欣然接纳的。

结婚这个话题只是到了八月一段热情的插曲中出现过一次:当时是章莉提起的,但这一回庄开肃感到颇不自在又恼怒,他相当露骨地王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切换。章莉骂他昏蛋,激动地站起来,撞翻了咖啡,奔出客厅。庄开肃冲出去追她,在燠热的八月天里跑了半条街才追上她,气喘吁吁地求她别这样结束这段情,毕竟他俩曾经深爱过。

她让步了,两人走进一家酒吧,握着手,仿佛生怕对方逃脱。最后的结论未变,不过这一回是冷静而感伤的。之后她问他是否可以帮个忙借她两千块钱作股票补仓。庄开肃厌恶之心顿生,他明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她再度甩头离去。这一回他好整以暇,付了帐,叫了辆的士回到办公室。路上,他跟自己说了过去几个月来一再说的话:结束了。

的确,这一回是结束了。

两天后,当他去了结他承租与章莉在一起婚外恋的房间时,开门的是两个转租人。他们告诉他,章莉已把她两年租期的剩余时间转租给他们了,而且把房间里的茶具、碗盘、一只古董挂钟、窗帘、冰箱、洗衣机和彩色电视机统统卖给了他们。庄开肃气得差点没有中风,呆坐在那里一两个小时思量着怎样起诉她,因为这些财物起码有一半是他的。之后,他意识到这种举动的荒谬,于是对着自己调侃似地说:“庄开肃啊庄开肃,你何必和这种妇人一般见识?你实在不该生气,反而应该为此事的彻底了结庆幸乾杯。”

回到办公室,他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嘴里咕哝了一声“乾杯!”喝了下去,然后打电话给丽平,说他会赶回家吃晚饭。

没有不散的宴席

安远和露倩

坐上从无锡回S城的旅游专列的座席,两人哑然无语。安远靠在背上抽烟,露倩安然地望着窗外。看上去,两人都倦容满面。然而,这只是不知底里的人从外表作的推测。实际上,两人正处在心满意足的茫然之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散席后剩下的就是冷清落寞。盛宴如此,情侣幽会后同样也会感到空虚惆怅。

一小时后车到S城的新客站,两人便不得不各奔东西。虽然彼此确实你恩我爱,可不在一起时却又无从表白。譬如说,日后安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无法立刻通知露倩;同样,露倩有了意外,也不能马上告诉安远。未得到社会承认的关系常常会伴有这种担心和危险。

想到这里不由得皱眉自问:从昨天到今天获得满足的这一昼夜到底算什么?同居一宿,两人的确感情升华一层,但不并不能保证从明天起直到永远。眼前短暂的相会并不能带来实实在在的未来。

然而,两人都闭口不提这些。虽然想说,可话一出口,说不定就会使二人深陷泥沼。

一过真如站,离S城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眼看着分手在即,安远不由得喃喃叹道:“哦,快了……”

“谢谢你!”露倩郑重地道谢,“我很开心。”

能使露倩开心,可谓不虚此行。

“等一下你直接去公司?”

“要同工厂的人见面。你呢?”

“到书店转一下。”

“书稿怎么样了?”

“明天也来得及。”

接着,两人默默地从月台走下阶梯。随着人流来到剪票口时,两人就要分手了。安远要径直到地铁搭车,露倩则要换乘山手线车前往公司的方向。

“那就……”安远停住脚。露倩点点头。望着她的眼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露倩也伸出手来。在潮水般的人流中,安远悄悄握住她的手。

“我很快活。”

“我也是……”

老握着不松,就会招来旁人眼目。

安远看了一眼月台,示意她去上车。露倩再次点点头,一横心毅然转过身去。安远朝地铁走去,没走几步一回头,露倩也正转脸看他。

已经分手,不好再说什么,安远慢慢地举起手,露倩也轻轻地挥手。不一会儿,露倩身着的葡萄绿套裙便消失在人群中。

穿着浴衣回到酒店的起居室,发现露倩不见了,厨房里也没有。

“喂……”

到走廊一喊,露倩从二楼下来了。表情有些异样,安远顿感不安。

“怎么了?”

“可能有点儿突然,我明天得回去。”

洗澡这一会儿功夫出了什么事?安远莫名其妙。

“不是计划后天回去吗?”

“母亲突然腿扭伤了。”

“……”

“我刚才给家里挂了个电话……”

“安远洗澡的当儿,露倩往家里挂电话了。”

“只是扭伤,也许不要紧,我让她帮我照看孩子的……”

现实突然回到安远的眼前。

露倩外出期间,母亲到家里来照看孩子。母亲受伤,不能继续照看,丈夫叫她马上回家。

安远用毛巾擦擦脸,坐到沙发上,点着一支烟。

就在刚才,安远还在那同露倩对饮共餐,两人带着轻微的醉意,从流行时装到男女关系谈得好不热烈。

原以为,在外二人之夜能永远持续下去。然而,梦幻般的时刻已成为过去,现实重又摆在两人的面前。露倩好像很着急,恨不能今天夜里就回去。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安远想起露倩的家。母亲受伤,现在是丈夫一个人在照看孩子?明天是星期六,丈夫或许不上班,一定在盼望露倩赶快回去。说不定丈夫在电话上狠狠地训斥了露倩,或者是深深地抱怨了她,洗澡出来时看到露倩脸色苍白生硬。

“喝一点吧?”

安远从冰箱里拿出啤酒,给露倩倒上一杯。

“来……”

他示意地朝她一举杯,露倩又低下头。

“对不起!”

“你干吗要道歉?”

露倩为人母、为人妻,他是知道的。

“这样的事,你会讨厌的吧?”

露倩双手摆在膝上,低垂着眼帘。在一旁看着,安远蓦地一阵冲动,想把她揽在怀里。

突然,安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愫,内心一直压抑着的冲动一下迸发出来。

安远搂住露倩,疯狂地吻她。知道露倩要回家,安远突然产生了一种近似迫不及待的情感,同时夹杂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愤怒,本以为还可以在一起两天,突然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露倩也宣泄着心中的苦恼。好容易有机会能和安远出外一趟旅游,又突然要回去了。

两人紧紧地相拥着。进了屋,关上门,两人就势倒到床上。接下来,安远便像一头猛兽。连撕带扯地扒下露倩的罩衫,拽下裙子,拉下内裤。安远一面强行调逗着,一面极力忘却露倩现实中的一切,露倩为人母,有孩子;露倩为人妻,丈夫在家等她;露倩母亲腿部受伤,这一切统统抛到脑后,尽情地享受这短暂的欢乐。

男人比女人退潮快。露倩还昏昏然享受余韵的时候,安远的脑海里复又出现现实。明天天一亮,露倩就要返回丈夫和孩子正翘首等待的东京。回到家,露倩仍旧若无其事地同丈夫说话,带孩子,沉浸在平静和睦的家庭之中。从外表看,在别墅度过的时光将成为遥远的过去而消失。

他头一次看到露倩那么疯狂。衬衣已经扔掉,头发披散着,双目紧闭,只是呼气的嘴微微张开,汗津津的额头上刻着细细的皱纹,两条柳眉拧成八字,那样子似乎就要哭出来似的。不仅面容,她的胸脯、腰肢,整个白晰的身子都裸露在灯光下。随着剧烈的扭动,她的皮肤渐渐红润。看着这幅春宵图,安远陶醉在这深夜的狂乱之中。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忽然被卷进了猛烈的风暴之中,他们随心所欲地变换着各种体位,疯狂地啃噬着原始的肉欲。他们知道狂欢不久便到尽头,但是此时却顾不了这么多。

翌日清晨,露倩渐渐清醒过来。

“到机场要多长时间?”

“将近一个小时。”

“该叫的士了。”

安远答应着,为露倩的变化感到吃惊。

一夜之后,昨夜那个疯狂淫乱的露倩到哪儿去了?虽然窗外已晨曦满地,难道昨夜那销魂时分一睁眼就不见了。

“还是要回去?”

安远问。露倩低头深思,不一会儿,她干脆地说:

“没有办法呀。”

说的确实有道理。昨夜欢爱时那强烈的一体感在现实中无济于事。

“我不想让你回去。”

“我也不想走。”露倩说完马上又说,“不过,如果我不回去,你也麻烦。”

“麻烦?”

“我会一直缠着你的。”

安远不语。露倩下床。

“你睡吧。”

露倩想收拾好自己走。

“等一等。”

安远生怕她走开似的从身后抱住露倩。露倩转过身来搂住安远。

露倩马上就要走了。明知该走了,两人再次作爱。

安远一边作爱,一边想着“欲壑难填”这句话。虽然有些贬意,却正符合两人的现状。身子已精疲力尽,两人仍抱在一起作爱。

“对不起!”

露倩道了一声歉,背上包。

“到家以后就给你打电话。”

安远点点头。门铃响了,的士到了。

“我很开心。”露倩穿上鞋,微微垂首,“谢谢你!”

“不会忘记的吧?”

“那当然!”

“那儿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