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日一边抱起暖暖,一边用手机电筒照着地上浴血的男人,没有忽略他一身古代武士的打扮。
她拍了拍暖暖的背部,好不容易安抚完她以后,才拾起地上的手电筒,重新放到她的手中,让她握着。
暖暖不敢放开雍日,扒着他的身子不肯离开他一寸,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哭着鼻子,首先在意的却是:“老师您没被同学们发现吧?”万一被发现了,她受的这些苦就不值得了。
“傻瓜。”日捏了捏她满是鼻水的鼻子:“他们早就走光了。”
“啊?!他们好过分喔!”
“谁让你跟他们一起疯?”
“我没有办法嘛……”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会那么无聊半夜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雍日抱着她,走近了地上的男人一些,暖暖原本想扭头看看那古代武士还在不在的,一发现他没有消失,就马上又钻进日温暖的怀中了:“他……他……他……”他没有消失,她想说,可是说不出来。
雍日发现他已经晕倒过去,他蹲下身子检查地上的人的呼吸,暖暖紧紧地抱住日,被迫也蹲下去,可是不敢看:“我们走吧,日老师……”她几乎是哀求了。
“他还没死。”他说。
啊?暖暖仗着日在身边的胆量,才勉强跟着注视地上的人,忽然就觉得没有消失的他并不是鬼魂了:“他……是人吗?”暖暖不安地问。
“傻瓜。”日用手指弹了弹她苍白的脸,看来她是真的吓坏了。然后拨起了电话:“我是日,请你带手术必要的设备来鬼森林的防空洞内一趟,有个人腹部中刀了,不要惊动任何人。”
暖暖肯定他是人了以后,就开始没那么害怕了,她皱眉看着他,问道:“他为什么会穿成这样?真的吓死我了。”还心有余悸。
“等他醒来,你直接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不久之后,一个跟雍日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抬着一盏手术大灯进来,顿时整个山洞跟白天一样明亮,他瞥了雍日身上的暖暖一眼,然后才扭头看向地上满身是血的男人,问:“就是他吗?”没等回答,就开始检查地上病人的伤口,速度非常快,从他撕开病人的衣服到迅速掏出手术工具刀,剪掉他腹部上的烂肉,并切开他的腹部,在血淋淋的内脏中切掉了什么,再重新缝合好他的伤口,并给他打了一针,还顺便给他测了血型以后,这之间历时不够一分钟。
暖暖都来不及回避这血腥的画面,他就弄好并站起来了:“他的左腹部受了严重的刀伤,其中一个肾脏已经没有用了,我割了下来。”他随手扔掉手中刚刚从病人体内拿出来的东西,暖暖猜测那就是他说的“其中一个肾脏”,不由自主地在日的怀内打了一个冷战。
日拥紧了怀里的小东西一些,问道:“会冷吗?”见把自己埋在他胸前的暖暖摇了摇头,他才转而问:“会复原吗?”
看着这两个人当他是透明似的紧紧地粘在一起,男人挑了挑眉,回答得还算详尽:“不知道,我来不及准备麻药,刚刚见他已经痛死过去,所以没给他注射麻药,他要不是已经痛死了就是痛到没有感觉了,因为他在手术中没有醒过来,不过我刚刚给他打了消炎和破伤风针,他只能先躺在这里,不能随便移动,我回去拿麻药、针水和血液,要是他忽然醒来疼得厉害,就给他咬住什么,不然他没有被刀捅死,没有被痛死,也会被自己咬断舌头而死的。”交代完毕,那个像是医生的神秘男人留下手术探照灯,就离去了,来去匆匆。
没有打麻醉针就被割下一个肾脏,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怎么可能?
暖暖终于放开雍日,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起地上的病人,只见早就失去血色的他具有威武刚毅的脸庞,方形脸的他即使在晕倒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地呻吟,应该很痛吧?暖暖这时候才发现,满脸落腮胡子的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就在这时候,地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疯狂地大吼起来:“啊!!!!!”来不及了,暖暖马上伸出手腕,让他咬着——
眼见自己的手腕已经被咬出了血,那疼痛当然也是可以想象的了。
这突然而至的状况简直吓坏了雍日,他想都没想,就出拳把刚醒来的病人重新打晕,并马上撬开他的嘴巴,把暖暖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抽了出来,像是被咬的是他自己,脸上痛苦的表情比暖暖还难看。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口,雍日深呼吸才强迫自己镇定,然后他再次拨了电话:“要找最好的止血止痛药过来,他竟然醒来咬伤了暖暖!马上!”他对电话中吼着,一气之下竟然将电话狠狠地扔到了地面,重新握着暖暖痛得颤抖的手,盯着那伤口,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暖暖虽然痛得眼泪直流,可还是第一次看见抓狂的雍日,于是她忍着眼泪,反而安慰起他来:“老师不要担心……暖暖不觉得很痛……”才说完,雍日就将她紧紧地揉进怀里了。
神奇地,刚刚才离开的男人很快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山洞中,雍日将他首先拉到暖暖的身边,他迅速地给暖暖处理好伤口,没有忽略扔在地上已经变成废铁了的手机,挑了挑眉,朝雍日挪娱道:“原来你也会抓狂。”语气是肯定的,看来他跟日老师好像很熟?
却见雍日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你少管我。”并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就更不象在她面前总是笑着的温文儒雅的日老师了。
“啧,啧,啧,”男人摇着头,埋怨起来:“半夜把人家叫起来却让人别管,是不是太过份了些?”
日紧闭着嘴唇没再说话,只低头看向暖暖,神情柔和了不少:“还痛吗?”
神奇的,暖暖竟然发觉真的不痛了,便展开了笑脸:“好像不痛了。”
雍日点点头,才跟暖暖一起看着那个被他唤来的人在病人身上忙碌,只见他一边在病人身上手上插进不少针口和细管,一边说道:“他会昏迷至少六天,这段时间他的身体不能移动,这些药物和血液能维持他的生命,看来他的生命力很强,本来身体也非常强壮,我会定时来看他,88。”说完,他又走了,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暖暖终于按捺不住了,她仰头问正低头审视地上病人的雍日:“老师,他是谁?您在中国的朋友吗?”
“只是同学。”雍日说时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暖暖抿了抿嘴,觉得也是,她从没见雍日有过朋友,而看来这个被称为同学的家伙,已经是他最熟悉的人了吧?
等等,雍日的同学?那就是说,也是天才咯?
“他就住在学校里边吗?”否则怎么会来这么快?
“就住在我对门。”雍日其实很不想说出事实的,自从发现这个不见十年的同学就住在自己对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产生了不当老师的念头。
“啊?也是学校的老师吗?他也是天才博士班的人咯?他是学医的吗?那现在在哪里教书?”对于天才,所有人都会感兴趣。
“他不是老师,只是在医学研究所工作。”
“哇!怪不得他那么利害!听说里边全是国家顶级的精英喔!”暖暖的欢呼却引来了雍日的头痛,难道离开十年以后,他还是得面对那个恶梦一样的大学同学吗?
“那老师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雍日低低地吐出这三个字,暖暖立刻哑口无言: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好啊。
很快,雍日就将暖暖拉离防空洞了,离开时她还相当担忧:“放他在这里,没有问题吗?”
雍日想了想,居然说:“明天你可以来看他。”
第一次,雍日亲口对暖暖说她可以去见别的男人,也就是说,他允许她照顾他咯?
暖暖点了点头,其实觉得回来了中国以后也并不是完全倒霉的,至少,她跟皇奶奶见面了,知道她还是关心自己的,还有了自己的手机,将会有不少的朋友,以及,被允许接触陌生的男人了,这该是好事吧?暖暖这么想着。
在离开防空洞之前,她还鸡婆地将原本插在洞外的旗子,挪到了洞内,才笑着被雍日牵着离去,看来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暖暖成功地得到了全班同学钦佩和崇拜的眼神,除了禾洛。
同时,她会趁放学的时候,前去看望防空洞内的病人,他仍在熟睡,有时候,暖暖也会碰见去看他的那个天才医生,然后她才知道,那个住在雍日对面的神秘医生,叫雍月,是雍日老师从小就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伙伴,而他因为喜欢雍日,所以取了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名字。显然,这个叫雍月的人当雍日是好朋友,而雍日却不这么认为。他比雍日小两岁。
他朝暖暖说了不少雍日小时候的蠢事,让暖暖笑得开心极了:“你不知道,小时候他为了研究这鸡屎白为什么能成为中药,不惜亲自尝试新鲜的鸡屎,吃了好多啊~之后的那几天,他吐得一塌糊涂,根本吃不下其他东西了,一吃就吐一吃就吐,哇哈哈哈……”
夸张的笑声在山洞口凌厉的眼神出现的那一刻结束,雍月被那目光射得犹如万箭穿心,才按着受伤的心脏,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山洞。
暖暖只好止住了笑容,迎向雍日,很少有机会看见他一脸隐忍的表情,可她却说:“原来老师小时候这么可爱。”这时候的暖暖,笑容就像阳光。
雍日抿着唇,只说:“他说的是他自己,他才是学医的。”
此话一出,暖暖就糊涂了,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这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接着雍日又说:“不要理那家伙,他有病。”雍月被下了最毒的诅咒,马上在山洞外打了几个喷嚏。
他有病?暖暖摇摇头,相当不赞同雍日毫不留情的说法,便更想知道老师之所以如此讨厌雍月的原因了。
直到后来,暖暖也才发现,日老师只有在面对自己时,才总是展开笑容,而对其他人是相当严肃的,以至于同学们都说:“那个银色眼睛的政治老师好酷喔!从来没见他笑过。”
奇怪的是,他的面无表情,却得到了不少女同学的喜爱:“雍老师好帅喔!不笑的他酷极了!”
甚至连班主任老师也成了他的粉丝,每天就远远地痴呆地注视着他,暖暖都看见过好几回了。
只是暖暖不明白,为什么日老师在别人面前,好像都筑起一堵厚厚的墙,不喜欢与人亲近?但从暖暖认识雍日开始,她就跟着他在空暇的时候去做义工,比如说照顾不能动弹的老人,帮助有需要帮助的病人,一直以来,暖暖都认为脸上总是漾着温柔笑脸的他,虽然在韩国时并没有朋友,但一定是个热心的人,没想到却正好相反,他对别人相当冷漠,而事实上,她也没在学校公开场合见他笑过。
日老师对于暖暖而言,不管两人多么熟悉,他却还是神秘得象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