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居后院
暮色沉沉，夜幕打开，如一方帷幕撒向大地，遮掩了白日里的骚动，让不可见光之物有了再次一博的机会。左旋看着怀中逐渐睡去的西帛，眸神温柔，指尖星光点点，一层接一层的守护结界缓缓布下，将整个房内包裹得似铁桶般严密。虽西帛一直对其言辞闪烁，意有不愿谈及芍药熔炉之事，但敏锐如左旋，多少能够猜到其中凶险。对于尚在恢复阶段的自己，左旋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准备。
此间，手下之人匆忙递来俩封书信，左旋看后浅笑嫣然。咬破手指，以血煞之法，对整个结界做了最后一道防护。并嘱咐手下暗中守护。
是以，将西帛安置妥当之后。左旋飞身去了袭川李园。
不出意外，当左旋拍上李园的大门之时，终是见到了前来为她开门的黑羽。
昔日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如今这眸神晦暗不明，神情些许狼狈，容颜颓废不堪，胡子拉碴像极了虬髯大汉。开门抬眼之际，见是左旋，反倒是心下宽松了几分。
虽从李延的口中多少能够猜测出黑羽这段时日过得并不轻松，但如今亲眼所见，左旋心中仍是有些愧疚。或许，她不该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再也未有前来看望飞凌。飞凌本就敏感，是否会直击到伤得体无完肤？
对着自己的属下兼好友，左旋敛下所有的情绪“她，可还好？”
黑羽顿了下身躯，神色无奈。将左旋迎进门，转身将大门阖上。落栓的手，终是泄露了他原本自持的稳重。
“我……不好！”似个孩童般一把抓住左旋的肩膀，双目通红，身子些许颤抖，黑羽情绪愤然“你明明早就知晓夏秋敬会盯上飞凌，可你为何依旧让飞凌扮作你的样子在夏秋敬的眼前随意的出入？你明明也很清楚飞凌的身份跟地位，可你为何却不愿意伸手帮她一把，哪怕是让荣少出动苍穹羽宫之力？”
左旋淡漠地看着眼前异常激动的男子。纵使肩膀传来些许疼意，冰蓝色眸深邃如湖水，一眼望不到底。
原本想要出口的话语，在黑羽此翻质疑之下，似乎都没了开口的理由。
左旋双手轻巧解掉肩膀的束缚，转身朝后院方向而去。行走几步，才回首对着些许怔愣原地的黑羽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走吧”
兴许左旋表现得太过冷漠，让紧跟其后的黑羽内心十分恼火。对于自己刚才所问，竟是半点未有作答。仿若左旋回到了八年之前刚苏醒那时的冷，冷得这世间之事皆与她未有任何关联般令人气愤。
黑羽不时抬眸看着始终与他保持一步之遥的娇小身影，神色缓慢间染上了不少沉重。
在他不久之前才得知飞凌对她所做的一切，……一个是自己爱慕之人，一个是自己答应要好好守护之人。除了痛心之余，诚然，黑羽发现自己再次陷入了俩难。而他的私心却又是希望——眼前之人，能够对飞凌手下留情些。飞凌是狠心对她下毒使计，令她失去苍穹羽宫的参与执掌权，但她的毒如今在那位的帮助之下，怕是早已解决。而苍穹羽宫，那一位大人物怕是也会出手帮她夺回来……更何况，飞凌还有着那些个不可言名的苦衷。
行到后院一处雅间，左旋立于廊下。
就在黑羽犹豫着是否要开口替飞凌争取机会之时，只见飞凌苍白着一张臉面，主动打开了房门。些许清瘦憔悴的模样，看得左旋神色一闪。随着飞凌些许不自然的作揖一礼，左旋径自步入房内。
绕过飞凌几欲伸出的手，左旋神色自然地扫向房内四周的陈设。随手拿起梳妆台上做工精巧的髮钗，冰蓝色的眸愈发地冷寒之息。
“伤，好些没？”
清冷中带了些许的暖意，左旋对着飞凌，轻柔般点了下头。
飞凌姿态放得很低，衣着很是单薄，仿若随时会被大风吹走一般，柔弱得惹人怜惜。黑羽大步流星，从屏风之后取来斗篷，为飞凌披上。眼中满是疼惜之意。“夜间冷寒，你怎如此糟蹋自己，快系好”
飞凌回以温柔，颇为羞涩地给了黑羽一个感动之色。左旋仿若未觉，继续发问“想必你已知晓我今夜而来，所谓何事……希望你，能够体谅，更能配合……”
黑羽神色不愉，略带疑惑地瞥了眼冷意萦绕的左旋。今夜的她，似乎对飞凌有着难以言语的戒备，甚至可以说是敌视？
“何事需要配合，去体谅？”黑羽直接挡在飞凌身前，对着左旋表示出他的不满。
“我身为一派之主，飞凌虽与我私下实为姐妹，但她也是牡丹亭的一方执事。犯错，理当受罚；更何况她所犯下的……可不是一般的小错误。如此，便是私下处死，亦不为过。然，我亦不是不念旧情之人，是以，忘忧谷……对于飞凌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去处。”
生冷的言语，言辞凿凿的姿态。说得一旁的黑羽衣袖下的拳头紧握，神色冷了下来。生硬地凝住左旋淡漠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么在飞凌执事犯错期间，属下多次或直接或间接施以援助之手。依照牡丹亭的派规，将属下与飞凌执事罚去一处，岂不是更好？”
左旋露出今晚唯一的一抹笑容，朗声答复
“确实……更好”
魅影连步，转瞬间左旋已至院落中庭，对着身后出现的李延吩咐道“明日寅时一到，你带队护送二位执事前往忘忧谷。不得有误”
“是！”
紧随左旋步伐的黑羽，见到李延，一时心中竟是千淘万漉。他仿佛看不懂眼前的女子冷漠的背后真实意图是什么？他甚至有些厌恶了眼前女子总是波澜不惊地品性，以及一成不变的冷漠。让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相处之下，自己如同一场绵延长久的雪儿，无论添了多少的景色……这最后，依旧是会停下来的。
“为何？为何会如此待飞凌与我？有些情由，不是已然清楚明了的么？为何，为何还要对飞凌如此？若论及根源，本该在我啊……”
黑羽情绪愤然，一回身见到飞凌娇弱地靠在门槛上喘着粗气。惹来黑羽飞身相互。
“难不成……她的书信，感动不了你吗？”
恢复冷漠，左旋抬眼看了眼仿若陷入无边的无力病痛之中的飞凌。说了句“伤害已经造成，言其它……未必有用”
李延一直以半跪之姿留在原地，眸神扫了眼院中几人。神色凝重。他也算是创派元老，自是知晓这宫主言行品性，待派中子弟鲜少有如此冷漠一面，更何况是宫主一直倚重的黑羽和飞凌俩位执事。虽飞凌执事所犯之事，他也早有耳闻，但也未到罚至忘忧谷之境。
忘忧谷是何之境，派中诸多子弟自是不知。那是牡丹亭传说之中的禁地，也曾是宫主第一次苏醒而来后的清修之所。按常理而言，清修之所虽皆不是山青水秀之地，至少亦是个有利身心调养之境，可当他奉命前去迎接宫主之时，满目的苍凉，冰天雪地，寒风阵阵，雪花在枯木残垣断壁之中悠然飘舞……一袭娇小，满身的绝望，眸神清冷仿佛与这寒天冻地之所融为一体。独自一人踏着雪，留下一串孤独的痕迹……令人震撼，亦令人莫名的寒栗。
那一年，他只是才到忘忧谷的谷口罢了。
“不知令爱，此时是否已就寝？”
左旋回首对着李延问道。她似乎快把某些不安分的因子给忽略了呢。
李延神情一震，将头垂的更低了些“回宫主，小女早已歇下。若您有何吩咐，嘱咐属下便可。还望宫主，能够成全属下的一片爱女之心……”
“你退下吧，你只需记得，明日护送之事，安排妥帖就好。”
李延顿时感激万分，就地一礼。恭敬地飞身离开。
飞凌执事此般停留李园多日，自是与自家女儿推脱不了干系。然，宫主既然有心放媛儿一马，他定是要行事再谨慎些为好。
而宫主突然问起，难不成这其中，似乎有他未能触得的其它缘由……
李延索性直接往女儿的院落而去，带着少有的无力之感。拍开了女儿闺房的大门。令他感到意外的却是，他的女儿像是知晓般，提前开门相迎。
四目相视一眼，李媛些许愧疚的低下了头。
“爹爹……”
就在李延俩父女挑灯夜谈之时，李园的另外一角。左旋三人依旧保持着彼此的沉默。
无论是事件的主要参与者飞凌，还是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左旋更改主意的黑羽，都只能安静地看着院中那抹娇小的身影。春寒料峭，深更夜凉，眸神清冷，似无知无觉之人。遗世独立，却威严高贵。
飞凌依旧柔弱地靠着房门，神色转了几转。终是幽幽地开口“忘忧谷……忘忧谷……忘记过去，无忧无虑……你当真以为，如此安排，于我而言，是公平吗？”
“于飞凌，很公平”
左旋眸神中的怜悯一闪而过。语气似乎也没有了最开始的冰冷。
而倚靠着房门的身躯却是为之一震，眼里续上慌张与些许的不自然。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黑羽见此，自是心疼不已。可是，他却是知晓左旋的脾性。一时为难，只能顾好眼前之人。
“她身子还很虚弱，能否回房中再议？”
“好”
黑羽小心翼翼搀扶着飞凌，忙前忙后地替飞凌张罗着一切。待一切安置妥当，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左旋的眸神中残留着些许无奈。令得黑羽既是觉得些许羞愧，又是些许疑惑。
而反观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飞凌，娇羞下那抹不安的情绪愈来愈明显。
“还好吗？是否需要帮你叫大夫？”
飞凌倚靠着床榻，轻轻的摇了头表示不用了。
她看了眼此时径自倒水喝的左旋。心中波涛汹涌。她很想知晓眼前的女子，都探得了哪些真相。她的梦想，她的小心思，是否今夜都将被揭开来？
“让我看看，如何？”左旋对着黑羽自荐。她知晓刚才黑羽眼中的尴尬所为何事，但于她而言，生命早就本无身份之别罢了。
素手轻执，指腹感知着皮肤之下那根代表生命之息的脉搏。绵软无力，气若游丝，然观其之飞凌面色，虽苍白，但却也未达如此虚空之境。除非……
“你的爱，竟是如此廉价。以命抵命吗？”左旋的突然大声质问，让一旁的黑羽不知该如何处理。而飞凌只是拉下了帘子，不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神情。
“宫主……”
房门口，黑衣暗卫将一素衣装扮的男子直接扔在地上。用剑抵着其颈项，冷漠地站在一旁。
“进来吧”
得到允许，黑衣暗卫像拎只动物般将男子推入房内，然后消失原地。
听到动静，飞凌撩开帘子，当看到地上趴着的男子之时，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些许幽怨些许愤恨些许羞怒……但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无力地靠在床榻边缘。
“我以为，她……没有如此重要。“飞凌深情的看了眼不名所以的黑羽，很快将眸神聚焦在了左旋的身上”你……是何时，发现的？“
“重要么？“
“对我而言，很重要！“飞凌突然从榻上抽身站起，奋力嘶吼着。仿若只有如此，她才能告知自己，她输了……输得很彻底。
“救下司徒青之后“左旋清冷的嗓音将黑羽和飞凌震得瞪大双眸。
过了许久，飞凌才开口“原来那么早……我还自认聪明地以为……我的安排，至少……是天衣无缝的。“
而黑羽此时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飞凌，竟莫名地生出一股陌生。总觉得对方的气质仿佛因为左旋的几句话语而改变得桀骜了些许。
“你们，是否可以告之我，发生了何事？”
“听……她……说……”
左旋不再言语，只是眼神里的冷漠如这寒夜中的冷凝，不偏不倚打中了床榻前女子的最后一丝侥幸的心里和自尊，碎裂成片，难以复原。
只是这些，又该从何说起？
飞凌乃是九州首富李铭独女，自小便授以良好教育，风光独宠集于一身。因其心性纯良，秀外慧中，更是被族中长老寄予接掌李家的厚望。然，飞凌生性浪漫，不愿被家族事务所累，是以在其年岁大礼之际，大宴宾客之日，乔装出行，打算游历九洲。
路上被一伙偷奸耍滑之人欺辱，幸得左旋及时施以援手。自此，飞凌念左旋救助之义，留在了牡丹亭。而这一呆，就是八年之久。
左旋甚少问及飞凌个人锁事，因她知晓每个人都有各自所背负的责任。是以，当初救下司徒青也仅是因为那抹不舍的神色罢了。
飞凌以为藏于竹林深处，屏息静气，自身躲得很是隐蔽，却不知这才使得左旋有了疑窦。遂，私下派人追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我就知道，他总是见不得我好……”飞凌些许无奈之语，倒是让左旋眉宇微蹙。“我虽为李铭独女，荣宠自不必说。但又有谁知晓，这一切地表象背后掩盖了多少辛酸苦楚……我娘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不惜手段，对我种下灵蛊，操控我的人生……”
如一记响雷劈下，惊了一旁的黑羽。木然与惊恐、心痛与惊异，神色复杂地看着左旋。待见到左旋轻微的点头之时，整个人脱力一般颓然一旁。静默之后是更深的静穆。
兴许是想着一切终该有个交代，飞凌缓缓将心中所思所虑全盘拖出“那一年，娘亲兴致颇高的给我订下婚约，说是只有这九洲才子才能配得上她的女儿……然，我知晓娘亲的真实意图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谋个好夫君那般简单。”
“李铭虽是一介商贾发家，但其真实身份却是现今九洲朝堂风云人物，人送李鬼神之称的李显大人的同母胞弟。如今九洲朝堂风云变幻，四大派系各占一方。想必，你的爹亲终是耐不住寂寞，想一展抱负，助李氏家族更上一层楼？”未等飞凌言语，左旋继续说道“如今新王登基掌权已有些年岁，虽看似四大家族仍占据有利之势，但也未有再向前发展的可能，这盘踞根深的四大家族甚至有些妨碍到了皇权……若不再彼此相互扶持，避免被彻底拔除……而这联姻，却不实为一记良药补助。”
“司徒青本人虽不是司徒家最有才能的一个，但他却是司徒家家主司徒青蜂的宝贝孙子。而若能得到司徒青蜂的青睐，司徒青最是关键。”左旋眉宇蹙起，扫了眼静默中的俩人，清冷如泉的声音继续敲击着他们的心房。“但，司徒青醉心江湖，根本不屑参与任何权势纷争之中，虽婚约早已达成，但其内心多少是排斥的。想必……你的娘亲，在这其中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是啊，包括你在内，都是我娘亲谋划的棋子。”
终是被揭穿一切，像个未着寸缕之人站立街市一般，供人谈论、取笑、嘲弄一翻。飞凌的脸色近乎于纯白，下唇咬出了血。原来这当中的缘由，左旋早已推测而得。
声小如蚊，却是让黑羽血色褪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因为我要活，我要活得自由！是以，当娘亲许诺我完成联姻大事之后，便会给我解下这蚀骨之灵蛊……我便毫不犹豫，答应了。”
“是以，我在娘亲的帮衬之下成功设计，让司徒青爱慕于我。然，与之相处之后才发现，他实乃一介莽夫。遇事容易冲动，人虽老实诚恳，却不是我想要的……”
左旋未作多言，只是简单的求证某些猜测“也就是说，我救他那一次，实则你与他摊牌之日？是以，才有他那如此不要命般的打法，是以，面对黑羽之时，他的那份不自然并非是未有缘由？”
“是……”
一直不坑声的黑羽，此时神色看不出情绪。凝住飞凌那张完美的鹅蛋脸，娇柔秀美。而袖下指尖早已划破掌心，血液如青丝般无声滑落，晕染了衣角。
“先且不问三年前的那场规划是否迫于李夫人的手腕高明，你能否重新回答于我……为何要对宫主下毒？当真是为了我平日与宫主亲近之故吗？”
“不是……”仿佛抽走最后一丝气力，飞凌幽幽地开口。
左旋见状，快速点下飞凌周身几处要穴。从随身药包之中抽出几根银针，以修为之力辅之，替飞凌诊治。脸色彻底冷凝，没有任何温度。
“既然你已知晓李铭出自李氏家族，定也能够猜测得出以清贫民众出身的夏秋敬，想要在朝堂混出精彩，定会寻求和筛选这结党之伴。赵氏与秦氏乃世代交好，皇权的中心更有王后坐镇……相较于赵氏与秦氏的世家出身之人，自是瞧不起这新晋将军。而对于李氏而言，目前缺乏兵权支持者不说，更缺乏同盟之人，是以，示好夏秋敬，是必不可少之举……”
“至于，为何会选中于我……想必皆因我决定去当夏秋敬的贴身女仆……”
因着左旋的及时医治，飞凌缓慢恢复了些气力。抓住左旋的手，眼里蓄满泪水，声音哽咽无助“司徒青……回到司徒家，主动……提出……提出解除婚约一事，娘亲……因此事而遭到爹爹的冷落。也因此……姨娘一年比一年多，娘亲无人可发泄心中之愤，便通过操控灵蛊而得知我正代你身份，呆在夏将军的府上。而此次下毒，皆为娘亲的试探之举……”
左旋深吸一口气，无奈之语道“只怕你的娘亲已与夏秋敬达成了某些协议，她也料定了我不会对你下狠手。即使不看在多年追随的情分之上，也会看在黑羽的情面之下网开一面。“
“好了，明日你且安心地与黑羽前往忘忧谷。安心养伤，余下之事，你就别再参与了……至于调查隐身暗处保护于我的势力一事，我已拟好说辞，你看下可有不妥之处。直接传于你的母亲便是……”从袖中取出让手下之人提前准备的信笺，递到飞凌的手中。
然后轻缓行至黑羽身旁，抓起黑羽的右手，用力掰开。从药包中取出伤药，撒在伤口之处。“派中事务我已全面接手，你且安心陪着飞凌好生修养。莫要多想其它，待这边事务处理妥帖，我会去忘忧谷看你们的”
“可是……”
左旋伸指嘘声，摇了摇头。从腰间取出几张信笺“这是十二飞鹰所查结果，看完之后，记得焚毁。我还有事情需要安排，你且保重。“
黑羽怔愣地接过左旋递来的信笺，上等地绢丝触感让黑羽心中百味成渣，心口仿若巨石压下，端是喘不过气来。
目送那抹娇小的身影离去，不知不觉地将手中信笺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