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风幻帝国之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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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施救

扶苏厢房之内,紫叶草的熏香弥散四周,静谧安然,令人通体心神舒畅。

左旋端坐一旁,听着严旭的汇报,手上拿着严旭的观察记录卷轴,却是一语未发,眉宇微蹙。瞥了眼,自她到此,便未有开口言语分毫的梅琳,紧了紧手中的卷轴,若有所思。一室的静默。

“去外面守着,俩个时辰之内,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

“是”

将影一支走,左旋与严旭对视一眼,才清冷开口“怎么,梅姑娘依旧毫无头绪?”

“不”过了好一会儿,梅琳开口,音量稍哑,刚休憩而起身的蒙倦之意仍存。“我只是在考虑用何种毒……”

“毒?”

“对,毒!总观黎明前后扶苏公子的症状反复,伤口附近的肤色由白转紫,再由紫转黑,且循环反复,每个阶段并伴有其他并发之症;腿部伤口红肿异常,紫转黑阶段情绪更是暴怒不能自制,瞳孔张大,双眸嗜血……仔细想来,与那七星毒噱之霸毒倒是有几番相似,是以,我先以紫叶草为辅助之香,务求让扶苏公子的心神得以安宁。不知我所思虑,可有不周之处?”

梅琳神色严谨,看着左旋。然而,当她看到左旋面无表情,眉宇微蹙之时,心底那抹期待有如日出之际残存的露水,不稍片刻,便消失得毫无踪迹,仿若不曾存在过。

“怎么,可是我的诊断有差?”

梅琳不同于左旋的内敛,她更多的是需要同行的肯定。毕竟,当年那场比试,她堂堂世家大小姐失去的,远比她自己所想到的更多。她既羡慕眼前之人的医术才华,又讨厌她清冷得犹若一块浮冰,不依靠任何,随波逐流,却能依旧保持本心的清高。

左旋见此,掩去神识刚探得的一切。而她却倍感无力。

她竟也会对梅琳使用了读心之术!

懊恼之余,左旋心底难免有些感伤。原来,自己的选择,有时竟会给另外一人带去负担……只是,自己若不如此,这负担便会成为自己的累赘,对么!

世人,总会对自己保持着一份私心。而她,也不免俗罢了。

“我只是觉得,扶苏公子的伤势,重点在于腿。你看,这伤口形状以及发炎红肿的肤质和伤口的位置……我猜测扶苏公子定是被利剑所伤,而这剑能穿透修为之力不低的身躯,造成此番大的伤口,只怕唯有当世名剑所能办到。”

左旋走到扶苏身旁,指着腿部红肿最严重的部位,说道。

“而据我所知,与扶苏公子比试的风幻勇士并不是个用剑高手,是以他所持利器并非具有此番威力。相反,崔家堡曾经得到过一把绝世好剑名龙渊,是上古十大名剑之一。江湖皆知,扶苏公子乃是崔家堡的未来接班之人,想必这龙渊在扶苏之手也是有可能……”

“这伤势是龙渊造成?”严旭听后,发表自己的见解。

梅琳笑了笑“怎么可能,难不成扶苏公子的伤还是他自己刻意为之?”

“不,我更担心的是,龙渊的残片还留在扶苏公子的腿中。你们看……”

左旋准备将盖在扶苏腿上的被褥挪开,伸出的手,却在半途顿住,转而朗声对外,神情冷漠,收回手,周身气息微变。令一旁的梅琳和严旭神色变幻几许。

“不知三长老还有此等偷窥嗜好!”

“嘿嘿,老夫只是路过,就路过而已……”

声落而人现,田廉神情些许尴尬。小山羊胡子微翘着。

见左旋不再理睬自己,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自顾自地走到一旁替自己倒了杯水。见梅琳好奇地看着自己,田廉心神一转,脸上堆笑“刚才梅姑娘言说用毒,不知能否言明欲用何毒?风险可大?尚有几成把握?”

田廉绕过心中对于左旋的疑惑,转而态度谦和地面对梅家大小姐。原本只是想来看望一下扶苏伤势的他,竟然意外发现周遭的隐藏势力,好奇之余,隐藏他处之后,竟让他见识了左旋的另外一面——认真、严谨、果断、甚至观察入微。从严旭的言行举止间,田廉回忆起梅琳当初无意中的那句“师父”……这结果,怕是显而易见!

田廉自顾着高兴,竟忘记了掩饰呼吸,才被左旋敏锐发现,不得不现身,以免遭到左旋的驱逐,不然日后,他的收徒之事定是遥遥无期啊!

梅琳看着左旋手指的方向,脸色极为难看。因为她看清了扶苏公子的右大腿靠近膝关节之处泛着微弱的白光,兴许是范围极小,厢房之内光亮有限,基本被忽略掉了。而这一发现,令她一时心绪低落。

“原本我只是考虑到扶苏公子的伤口皮肤变幻,猜测定是霸毒所致。如今想来,怕是我的医术不精,观察未有到位。才忽略了宫主所言……如今,只怕我已无能为力……”

梅琳的话音刚落,厢房之外就传来了打斗之声。刀剑兵器碰撞的声响,让一直都未开口的左旋周身的气息更加的冷凝。室内的温度也跟着往下降了又降。田廉只能装作不知何故的喝起茶水来。梅琳一副万事不在心中之态。

站立其身旁的严旭无奈地摇着头,独身前去打开了厢房之门。朝外大喊:

“都住手!”

本欲转身,严旭眼神却是一亮,看着一袭七彩的乾坤小娃唇角勾起了弧度。冲她招了招手。无视脸色颇为难堪站立于原地的崔庚芍等人,将房门再次阖上。

影一见此,挥手带人隐身而去。

“旋宝宝”乾坤一进来,便不顾任何地直扑向左旋的怀抱,撒着娇甜甜地笑着。

“我可是寻着味道来的呢,是不是有进步呀?”

“确实!”左旋看着怀中的小人儿淡淡地开口。

乾坤的到来,让厢房之内顿时仿佛又回复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田廉眉眼弯弯地站在一旁笑而不语,但那双如狐之眸却明显地感知到左旋周身气息的微妙变化。变得温暖许多,柔和稍许,甚至还略带了一丝的宠溺。

无意间与严旭四目相对,彼此神色谦恭,互相作揖一礼。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梅琳还沉浸在自我的反思之中,对于乾坤的到来丝毫未有察觉。是以,当乾坤娇俏地唤了她一声“梅姑娘”之时,方才令她回过神来。

“看你这般颓势萎靡,定是又在心中与我家主人比较医术之故。怎么,扶苏公子的伤很是严重么?必须我家主子亲自出手才能解决么?”

乾坤看着梅琳,嘟囔着。面露不悦,但是瞥见左旋投来不赞同的神色,自觉不该如此,索性朝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严旭老伯抛去“求救”信号。她可不想旋宝宝因此而恼了她。

收到信号的严旭,躬身上前“小乾坤有所不知,此次扶苏公子的伤势颇为严重……”

“好了”左旋出口打断严旭的话,撇了眼严旭,令严旭自觉地低下头去。田廉在一旁看着严旭的举止,与左旋的互动,更加坚定了心中之念。

左旋走到梅琳身旁,拍了拍其肩膀,坐在扶苏的榻前,再次替扶苏把了次脉。然后才清冷开口“既然三长老也在,左旋心中尚有疑惑,不知长老可否解之?”

梅琳看着坐于身侧的左旋,清冷的秀美容颜之上是诚恳之心相待。朝左旋点了头,起身示意严旭,与自己一同离开了厢房。

“乾坤,去把崔堡主给请进来”

“是”

田廉看着左旋,唇角带着轻松的笑。有别于年龄的容颜,倒是让他显得格外的欢喜。见左旋如此谦和,心中自然喜乐“宫主,但说无妨!”

乾坤很快便将崔庚芍领进了厢房,然后很自觉地站到左旋的身侧,一副警戒防范的模样。乾坤自认即便未有承诺与龙吟,自觉保护主子,亦是分内之责。

倒是崔庚芍见了乾坤此般防范架势,面露不悦,外加适才在外面再次与影一交手,丝毫未有占据半分上风,心中气闷之余还懊恼地看到三长老竟悠哉地在这喝着茶水。如今,他这一堡之主的颜面何在!

“不知宫主此番何意?”崔庚芍语气僵硬,态度不善。眸神环视四周,递了个神色给三长老。

仿若未有瞧见一般,左旋起身,态度恭谨“明人不说暗语,适才我替扶苏公子诊治疗伤发现,其腿部伤势实在严重,若不趁早处理,只怕……扶苏公子下半辈子只能躺着。”

“你说什么!”

左旋的直接令崔庚芍如雷炸顶,一时无法接受。竟是直接出手,掐住左旋脖子“胆敢如此诅咒我儿,我让你不得好死!”

“你放手!”乾坤凌空抓住崔庚芍的手臂,修为之力蓄势待发。

“堡主,快放手,宫主可是严前辈的师父!”三长老见此,直接将茶杯扔向崔庚芍,所幸,他的话比他扔出的茶水更管用。

崔庚芍收回手,诧异地看着淡定自若地立于眼前的小女子。神色复杂不已。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严旭听到房内动静,着急赶来,也将崔庚芍心中最后的那丝疑惑给理清了头绪。难怪三长老会言之凿凿,与牡丹亭宫主的会面不会仅限于此;而梅姑娘当初的那句“师父“怕是正好印证了某些可能。此般种种,他又何苦不愿再接受现实。

思虑一会,崔庚芍作揖一礼,朝左旋道歉“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堡主爱子心切,左旋自当理解”

“我请堡主前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请堡主和三长老给予左旋解惑……”朝严旭递了个神色,严旭会意,离开厢房未有多久,与梅琳一起各自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这是?”

“这是?”

田廉与崔庚芍同时出口。田廉以为是他先前听到梅姑娘所说的某个霸毒,而崔庚芍所猜测的却是扶苏的伤势是否又恶化了。一时内心焦灼却又不好明说。

梅琳见二位的神色皆有所虑,苦涩地敛去情绪“严旭手中那碗是给宫主拔剑时服用的汤药,而我手中这碗汤药则是给扶苏公子服下,用来助力拔剑……“

“拔剑?”

“拔什么剑?难不成我儿后来又遭他人偷袭不成……”想及此,崔庚芍再也不顾,朗声对外“来人,快来人”

“且慢,还望堡主听我家师父把话说完”严旭好言劝导。将手中端的汤药递给左旋服下。

“堡主请看”左旋将汤药服下,然后指着扶苏红肿得已经不成形的双腿一处,崔庚芍上前细看之余,指着膝盖附近的一处发光源,惊讶道“龙渊残片……怎么会如此?”

想及某些可能,崔庚芍转身对着左旋再次作揖一礼“适才多有得罪,想必宫主心中已有解决之法,需要老夫如何出力,尽管吩咐便是!“

虽交手次数不多,但崔庚芍看待左旋的态度已有了明显的变化。由先前的瞧不上,到现在的恭谨有礼,尊重非常。想必牡丹亭的宫主见识亦是非常,她将自己找来,怕是早已识得这龙渊之上古名剑……崔庚芍一时心中百转千回。

而左旋的话,让他的心震颤了。

“堡主如此,晚辈也不好再扭捏犹豫,以免耽误了公子的伤势。“左旋张口“我将前辈寻来,是希望前辈将龙渊的其它残片找来。传闻龙渊乃是上古铸剑大师龙治打造,因龙治所铸造之剑皆会生魂,想必这龙渊虽断,这剑魂一时仍在某处驻留,是以……晚辈大胆猜测,这剑魂与之公子伤势有着莫大关联。若能将其招回……”

顿了会儿,取过梅琳手中的汤药,亲自给扶苏喂食妥帖。“如今我先以他法引导,辅以修为之力将龙渊残片迫出公子体内,再以独家针灸之法护住公子心脉,以免发生其他未知意外……此番操作我能承诺堡主的不多,所以希望堡主充分思虑之后,给予晚辈一个答复”

左旋的话让房内众人沉默良久。各自心思百转,一时也不知如何选择。

只有乾坤在听到左旋说起剑魂,神色怪异地朝躺在榻上的扶苏看去。这一看,又是惊诧又是欢喜,但,很快又归附平静。仿若不曾发生任何。只是身子不自觉地又朝左旋粘去。拽着左旋的袖口,依旧是防备之姿。

“不瞒宫主,当初老夫意外拾得此剑,若不是我儿聪颖敏锐,慧眼识珠,老夫又岂会知晓这把普通之剑便是那世人眼红的龙渊。只是你口中的剑魂,老夫一直不曾见过,是否传闻不可尽信?另外,龙渊其他残片我早已派人前去寻找,只是至今下落不知……”

崔庚芍对于此事现今仍是非常懊恼。若不是着急扶苏伤势,离走之前忘记吩咐人将残剑拾回,如今有名医在此坐诊,扶苏怕是早已醒来。

见崔庚芍面露痛心之色,左旋本打算出口安慰。耳际却是响起了小乾坤着急的言语“主子,我有要事相商”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稳住公子的伤势,将残片迫出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如何?”左旋冰蓝色的眸透着清凉,与三长老对视一眼,给了严旭和梅琳一个肯定之色。

“堡主,咱俩还是去外面候着为好,以免叨扰到宫主她们的诊治。为今之计,想来定是要多增派些人手前去将残剑寻回……但,且不可大张旗鼓,以免引起不必要之人的觊觎才好。”田廉捋着小山羊胡子,分析着。

然后带头走出了厢房,并对着外面的小厮吩咐道“去,将我房中的棋具取来,我与堡主要在这院中切磋几个回合”

“是”

崔庚芍见此,对着左旋再次作揖一礼。

“有劳宫主”

然后才施施然离开了厢房。

待人走后,严旭与梅琳相视一笑,一同看向乾坤“说吧,人都走了”

“原来你们都注意到了呀”

乾坤眨巴着大眼睛,眉眼弯弯。

“说吧,你这要事,可是与那龙渊剑魂有关?”左旋径自取出针包,有条不紊地拿起一根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入扶苏的周身几处要穴。梅琳见此,立马反身回到桌前,将之前准备好的药材悉数分放进六个差不多大小的陶罐之中,倒入相应的清水,将其一一捣碎搅拌均匀。

而严旭则将远处的香薰炉给搬到了左旋的身旁,并在其中又加入了一味香料。轻盈淡雅的香如烟如雾袅袅升起,四散开来。吹走了不安,带着某些希望融入这素手银针之中。

正当各自都在忙碌之际,咱们的小乾坤却是突然对左旋下手,手中琴弦如探囊取物般缠绕住左旋那正欲取针的右手,手腕之处立马就被勒出血痕。血痕加深加大,很快变成血水顺势滴落,乾坤一个巧力迅捷,将滴落的血转瞬收集到一个琉璃小瓶之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梅琳与严旭都未能及时制止。只能不赞同地眉宇蹙起。

“乾坤”

“乾坤!”

见左旋仍是未有任何开罪之举。也只能是在一旁观察。

待小瓶装满,盖上。乾坤才收回自己的武器琴弦,缓缓开口“主子,我只是想用你的血来证明一件事情”

左旋眼神略微不赞同,看着右手上残存的血迹,心口莫名地阵痛。令她蹙起的眉头更深了些。“何事?”

说罢,乾坤将瓶中之血缓慢地倒在了扶苏公子那发出微弱光芒的伤口之处。

随着血一滴一滴地落下,伤口之处竟如那星辰闪耀般夺目非常,血液瞬间融入那片光芒之中,似烟花般璀璨转眼便堙没了光华。分毫间已掩没了所有。褪去华光之后的伤口正在奇迹般地缓慢愈合,那红肿到几乎变了形的双腿以肉眼可及之速逐渐恢复了平常。

而香炉内的熏香之味消失殆尽。左旋背对着乾坤他们捂着心口,汗如雨下,不稍多时,背后的汗湿黏腻之感袭向全身。

梅琳与严旭瞪大了双眸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乾坤激动地呢喃自语着“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会这样,太好了!”

“噗……”

“主人!”

“宫主!”

“师父!”

左旋浑身痛彻骨髓,周身关节之处仿若被大锤等利器所敲打侵袭,疼得她忘了掩饰,忘了处境,忘了周遭的环境,喉间腥甜喷涌而出,再也克制不住,浑身开始抽搐无力,眉间早已蹙成川字,像极了山峦起伏,百态之姿,冷亦是无常。冰蓝色泽的眸黯淡无光。

一口鲜血吐出,吓得乾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跪地祈祷着梅琳和严旭能有方法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