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正是逃跑时。
我背着简单的包袱,左右看了看,然后侧身闪出后门。
幸好,守门的人不在,估计喝倒在酒宴上了。
可见,松懈一刻,疏漏一分。这不,小姐我轻松就溜出来了。
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一声低呼:“小姐。”
我心一颤,无奈地转头。
“渺儿……”
“小姐……你……”月光下,渺儿更显清丽,不过她不管我的话就更美更亮了。
“渺儿,我,我不想瞒你,齐庄我呆不下去了。”我苦着脸看她,希望她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她竟来一句:“小姐,渺儿要跟你走。”
停顿片刻,我说:“我自己都没有着落,你跟着我怎么也比不了呆在齐庄的,要……”
她打断我说:“渺儿不怕吃苦,渺儿不是齐庄的人,渺儿是小姐的人,小姐到哪,渺儿就要到哪。”
“但是……”
“小姐,求你了。”刚一说完,渺儿就跪下了,吓得我连忙上前扶她。
“你快起来,我答应就是了。”
哎,曾经不屑的以为这招没有一点技术含量,自己真正碰到了才知道根本拒无可拒。
刚准备说什么,只见渺儿站起来,转身对着后门轻轻的喊:“念恩你出来吧。”
我还来不及吃惊,宝宝就红着眼走出后门,哽咽着喊:“姐姐……”
“这不行,宝宝身子不好,不能跟我们漂泊的。”
“不会的,念恩不会乱跑的,念恩会听话,念恩不会发病,姐姐你别丢下我。”
“哎,原来你们两早就合计了……”一个求一个逼。
“小姐……”“姐姐……”
“事到如今,我怎么办,你们一个跪一个哭,我怎么消受的了。”
“姐姐……”
“乖,别哭了……走,我们一起走好了吧。”
“嗯。”齐齐点头,他们就套上我了。
一个人骗吃骗喝总有办法,带上他们两个,宝宝又有哮喘,很多事都得顾忌。
该怎么办呢?得好好想想。
我出门时没带马,考虑到孤身不容易被发现。说句实话,今天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半夜狼狈地逃出齐庄。
他们的举动我无所适从,这种事情面前,我早已变得胆怯。钱舸的心思很容易理解,我相信他说的“我们是最合适的”。他并不喜欢我,只是“异地”相逢的“同乡情结”。至于齐旻,那是小鬼的旧账,本不该由我担。我没必要在接受身躯的同时接受小鬼结的果。当然,不包括孝顺娘,那是我愿意的。展璘尉更是无话可说。齐天任么?他说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爱上了我?我觉得很乱,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影响了他。
不想面对这堆烂滩,走为上策,至少,目前是不能继续留下的。
夜晚的树林很暗,悉悉窣窣更显恐怖。三个人手拉手胆怯地走着,能感觉宝宝的手布满细汗。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为避战争选了南方。依钱舸说的,这里大概处于江苏北部,淮水下游,南下即是浙江省。照后来南宋偷安于临安(今杭州)来看,这条路不仅能躲过战争,而且所到之处必定富庶。
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周漆黑,借由北极星辨明方向,一路向南。
齐庄的人现在在干嘛?知道我们出逃了吗?会来追我们吗?齐天任不会来吧?犯不着为了个不知好歹的冒牌劳心劳力。
正乱想,渺儿宝宝突然停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径直往前走,拉扯之下我像正被押解法场的牢犯,双手背押解在后。
后退一步,我睁大眼猛往前面瞧。透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见几个影子。显然这次拦路更专业,全身黑衣。睁得我眼睛酸疼不说,还全身发毛。
我尽量冷静。荒郊野岭,拦路无非抢劫。
“请问……几位有何贵干?我们没多少银子。”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这种场面见得不多,仅有的也只是那无用的电视影像。
他们渐渐走近,步伐稳健,再次肯定他们的专业性——练武的打劫之人。
就在离我们七八米远的距离听下来,为首的蒙面人开口说:“谁是齐林?”声音生冷,直追齐天任。
等等,怎么又是齐林?是上次那波?
虽然害怕,我还是挣开渺儿宝宝的手上前一步,不忘回头轻挑眉眼。
渺儿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找个机会,跑!
为首的再次开口:“请齐二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我嬉皮笑脸地说:“我不认识你呢,我爹爹常常教导‘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哩,大叔,你认错人了吧。”
只见他身子微震,不知道是因为听见我喊“爹爹”,还是因为我叫他“大叔”。
我挂着笑脸,手伸进包袱内摸索。
他没跟我瞎缠,径自走上前拿我。待他走近,我抓了一把藏在包里的石灰,想也不想就瞄着他的眼睛挥去,然后趁他捂眼后退时,转身拉着宝宝和渺儿撒腿就跑。
一路狂奔,身后传来众人大喊“萧大人,你怎么样了”。
没跑多久,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清晰。
他们是练武之人,又人多势众,再怎么快我也逃不掉的。拉着渺儿和宝宝往树林深处跑,后面的呼喊声越来越大。我撒开他们的手,指着灌木丛说:“先躲这里!呆会往那个方向跑回齐庄!我去引开他们!”
“小……”
“别废话!搬救兵!”
一说完我就朝另一个方向跑,沿途落步用力,尽量踩断枯枝。
这种情况下三个人逃脱根本不可能,只能我引开他们让渺儿宝宝逃回齐庄找人。他们是来抓我的,应该不会下手杀我。
的确,跑了没多久,就听见嗖的一声,然后后颈一疼,身子一软顺势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