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伸手去抓剑锋,后面一个男声大喊:“主子,不好了,夫人,夫人自尽了!”
“什么!”变态猛然转头望向来人,剑颓然放下来。我忙拖着齐天任后退一步。
“启禀主子,夫人,夫人刚才悬梁自尽了。”
变态飞跃近身,一掌打在报信人的天灵盖上,然后头也不回使出轻功离开了。报信的人口吐鲜血,瞪着眼直直的栽倒下。周围的黑衣人也没恋战,虚晃几下鱼贯跟着脱身。
钱舸剑收回鞘,走过来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他,齐天任他中毒了。”我哭得全身发抖,紧搂着两眼紧闭呼吸微弱的齐天任。
“让我看看。”齐旻上前抬起齐天任的手,抚上脉门,须臾后说:“夺魄。”
“怎么办?能解吗?”蓄满眼泪的眸子盯着齐旻,那影像如此模糊。
“此药是魔教独龙门所制,解药恐怕……早已绝迹。”
“绝迹?你妈的神经!独龙门二十年前就灭了,没有的毒药都出现了,怎可能没有解药!”我顾不得什么朝他大吼,齐旻轻挑眉峰,错愕万分。
我用力搂着齐天任,隔泪相看,觉得怀中之人前所未有的清晰。胸口盈满疼痛,直想撕开胸膛释放所有。
“我知道谁有解药。”身后的展璘尉开口。
我猛然回头,朝他大喊:“谁?谁有解药。”
“炅帜。”
“炅帜?他……”钱舸说。
“是的,独龙门余孽。”展璘尉字正腔圆。
“原来这半年来传言魔教余孽尚存,并非妄言。”齐旻说。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他。”我急切地开口。
“我们走吧。”齐旻蹲下背上齐天任。我停在原地没动,擦擦眼睛说:“你们先走一步,表哥留一下,我们随后会追上你们。”
他们二人互看一下,没问什么,便提气飞身离去。
“怎么了?”待他们走远,钱舸不解地问我。
我脱下披在身上的衣服说:“看看这衣服上是否有毒?”
他拔出剑挑起衣服,然后伸手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撒在上面。衣服下摆随即冒出白烟,腾腾上升。
“有毒。”
“真是这样!那变态真在我身上下毒然后传给齐天任。”
“幸好你不会武功,此毒只对学武之人有效。触碰就会中毒。你说的那变态是谁?是刚才拿剑指齐天任的那个?”
“嗯,他说要拿我换他想要的东西,没想到他想换齐天任的命。”我狠狠地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我猜他不是辽人就是吐蕃人,他的奴婢叫奴吉娜。”
“嗯,很有可能。我会帮你调查的。”
“嗯。拜托你了。”
我在河里冲洗了身子,换上钱舸找来的衣服。然后他循着齐旻留下的记号,抱着我轻功直追。
第二天正午,我们在一个叫洪泽的小镇赶上齐旻他们。
齐天任躺在客栈内房,我们围坐在厅外商量。
“姨父的毒还能撑十日,我们必须在十日内拿到解药。”我紧紧握拳,没有接话,等钱舸继续说:“炅帜在栖炎山,从这里快马过去估计要三日,来回六日路程,时间上应该没问题,只是索要解药一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这种情况显而易见,你们把他当魔教余孽,要他拿解药救所谓的名门正派,也说不过去。
钱舸继续开口:“这十日齐兄展兄留下,防那些人再来下杀手,我和林儿去拿解药。”
展璘尉却说:“还是我去吧,栖炎山我去过,比较熟悉。”
“嗯,这样也好,劳烦展兄速去速回。”
稍作安排,我和展璘尉便动身了。
路上不断换马疾驰,风尘仆仆,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到了栖炎山脚下。休息片刻没有多留,我们换了马继续前行。
栖炎山是白岭的主峰,山高险阻,烟雾缭绕,越是往高越觉难走。暮色渐晚,不多会朗月高挂,参天的古树筑起屏障蔽日遮空,月光下前方仍是模糊。
我拉着展璘尉的手,举步维艰。他很不放心,时不时回头问我要不要停下休息。我说不用,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炅帜。
浑身酸痛,大汗淋漓。活了那么久,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这么狼狈。但是我不能停下休息,更不能放任脑子胡思乱想松弛神经。我清楚的知道,齐天任在等我平安回去。我又何尝不是希望他无事,所以今天,一定要拿到解药。
气喘如牛,我站在原地仰望高峰。
“快到山顶了吧?”
“是的,过了这片树林,就到了五行迷阵。”
“那我们快走吧。”呼了口气,我抬起重重的步伐继续前行。
所谓的五行迷阵,是炅帜在通往峰顶的路上安排的。大概因为这个,魔教余孽尚存却无人斩草除根。眼见展璘尉熟门熟路,估计曾打过炅帜的主意。
半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五行迷阵。古人喜用金、木、水、火、土设阵,这个也不例外。可是,来找炅帜麻烦的正派,不可能没有精通八卦易经的,怎么可能过不了这关呢?我一边打量迷阵,一边思索。阵由石筑,青灰相间,萦绕烟雾,黑暗中迷茫一片。走近一看,才发现有五个入口,即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旁边展璘尉娓娓道来:“太易出水,太初出火,太始出木,太素出金,太极出土,五行出时便是相生相克生生不息,这阵法看着普通,并无特别之处。”我转头看他,只见他左右踱步,来回打量,然后说:“不如我试试。”
“可以吗?要不要再研究研究。”虽然我很急,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应该没问题,我从小跟我爹学过阵法。”说话之时,自信满满。
我点了点头说:“那你小心。”
“嗯。”
展璘尉慢慢接近五行阵,他选了标有“火”字的入口进阵,然后步履轻盈,在阵中飞身落步,嘴里叨念着说:“夏季火旺,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他每念一句落步一次,阵中石板移动一次,迷雾随之渐渐散去,依稀能看见出口也有五个。他在出口处停下脚步,转头笑着对我说:“火克金,前后相对,入火出金,出口便是‘金’门。”随即飞身一跃,直奔‘金’门。
谁知刚到门口,旁边两巨石突然快速夹击,他向前闪躲,霎时前方飞出一点光亮,大概是金属制成的暗器。展璘尉被迫后跃,险些避过飞来暗器。
一道黑影在他身后晃过,我大呼一声:“小心你后面!”
谁知他刚回头,就听见轰然一声,随即亮光刺眼,烈焰炎炎。
山间不断回荡着炸响,晃过神来,耳边嗡嗡声仍就不断,我捂着嘴朝里大喊:“展璘尉,你没事吧!”
他没应我,我慌乱着向迷阵跑近。
“别过来。”声音孱弱得几近无声。我停下来站在阵前,瞪大眼寻他。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颤抖着问他。
“没事,我没事,你别进来。”
我站在入口处不断的发抖,生平第一次亲眼看见爆炸。刚才他一落地,身后就有块黑影向他飞去,想不到竟是炸弹。
浓烟渐渐散去,看得见展璘尉倒在血泊中,身边石块竟完好无损,恢复到他进去前的阵势。
我哽咽着说:“都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他轻咳两声,艰难地撑起身子说:“不怪你,是我学艺不精,小瞧了这阵法……”
“的确是学艺不精,却非要逞英雄。”出口方向突然传出一声,我们齐齐转头寻声看向来人。
稀薄的月光下看不清模样,只看得见他一身白色,黑暗中显得凄凉。
他接着说:“你们口口声声顺应天理,向道而行,我偏要做个阵来挫挫你们的锐气。”
“你……”展璘尉勉强着吐出一个字。
“不错,我就是炅帜。炸弹的滋味还不错吧。哈哈……此阵公分六步。入口一步,的确是依季节而变,五季五行。第二步到第五步也依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我让你们过前五步,让你们得意,莫不知第六步就是你们的死穴。第六步不依五行常理,全看你们的造化。”
“你……”展璘尉大眼瞪他,血污的脸上尽显怒气。
“知道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因为你是第一个没被炸死的。要不是那女人提醒你,你早就被炸死了。炸弹也要看你的造化,前面五步的时间决定方向,刚刚那颗可是对准你的心脏哦。哈哈哈……”白衣男子大笑,声声入耳,恐怖至极。“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我这就送你上路,让你去陪展傲翔那伪君子吧。”说完他向展璘尉飞去,手抓上头,就像射雕中梅超风的招牌动作。
我大吼一声:“慢着。”
白衣男子停下动作,笑着看我:“你别急,呆会就让你和他一起上路。”
我擦擦眼睛定下心神,忽略他言语之中的嘲讽,我说:“想不到堂堂独龙门的少主,居然会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重伤之人,传出去岂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他又笑了笑,说:“丫头,你无须激我,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是酒囊一帮,嘲不嘲讽与我何干。”
见他欲下手,我忙开口说:“倘若我能破你的阵呢?”
他放下手,转而抓住展璘尉的脖子,饶有趣味地看我,久久不回话,我壮着胆子接着说:“我真能破你的五行阵你就放了他,敢与我赌吗?”
他挑眉轻笑,风中白衣飘荡。
“丫头,你胆子不小,可是用错了地方。我就接受你的挑战,看你怎么破我的阵,你若输……?”
“随你处置。”我打断他,态度坚定。
“好!到时不光是要杀你了,这小子对你十分怜爱,我就在他面前凌辱你至死,再送他去黄泉,哈哈……”
死变态!恬不知耻!
“林儿,你别管我,你快……”
展璘尉还没有说完,白衣男子就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提着他向我飞来。
我后退两步,他丢开展璘尉向我走近,苍白的月光下显得鬼魅,那张脸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摒着呼吸,我稳稳地站着,他上下打量我,说:“丫头,想不到你还是个标致美人,如果求我,说不定我会考虑好好疼你,再让你死得痛快。”
我怒道:“变态,等我输了再说!”然后啐了一声,拂袖向五行阵走去。
反正死路一条,就算生机是奇迹,也要搏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