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殁寒是这么以为的),电话就把沉睡的懒人给吵醒了,这才郁闷地想起,昨晚上忘记给手机设置静音功能了。当听不见,殁寒是这样想的,她顽固地闭着眼睛,把耳朵埋在暖暖的被窝里,自欺欺人地假装听不见。好不容易,手机终于沉默了,她吸了口气,舒展了一下懒腰,拉拉被窝,正准备继续一个回笼觉,可是那铃声又不依不饶地嚷起来,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摸来床头吵闹的东西,打开来,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是谁啊,一大清早的,就打电话扰人清梦。”她一肚子牢骚。
“一大清早?大姐,你在西半球呢?现在可是北京时间正午十二点零七分了,你居然还睡着呢?”话筒里叽叽喳喳,是殁寒的发小朱朱。
“我早上五点多才睡呢,有没有搞错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她简直想掐死朱朱。
“昨晚上也熬夜码字了?不会吧?我看是因为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吧?”
“什么跟什么啊?”她眉头打结,努力睁开眼看了一眼壁挂钟,证实她的损友确实没有骗她,可是她真的还是觉得很困啊。
“什么啊?跟我装呢?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昨天情况怎么样?我可是听你妈说好像情况不错啊。”
“什么啊,你听她扯,她当然会自我催眠认为情况不错,”殁寒很不耐烦地咕哝,“早知道我昨天就该把你也带着。”
“什么意思?”
“那样你就知道我有多惨了。”
“没那么夸张吧,看照片不是还挺不错的嘛,挺斯文的一人啊。”
殁寒觉得无力。“我看是斯文过头了。”
“什么意思?啊呀你就自己快快说吧,要我一句一句的问,”朱朱在话筒里面跳脚,“快说快说,到底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还有趣呢,我没被那人无聊致死,已经是很大的造化了,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没话找话,我好歹是个女人吧,搞得我好像很主动似的,他倒好,抱着杯茶喝个不停,开水瓶换了四五个,厕所跑了N趟,问他点话也就知道傻笑点头,整个一木头。唉,真是天不予我啊,”被朱朱吵的渐渐清醒的殁寒想到了那个优质男林早晨,“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倒是很不错,帅哥一枚,还是那间茶室的老板,字也写的好,啧啧……可惜的就是来了没一会就走了。”她在回忆。
“喂,徐殁寒,擦擦你的口水好吧,难道你看中跟人家一起来的男人了?那样也不错嘛,也算有点收获啊。”
“有个屁收获,”殁寒很沮丧,“那男人的手上带着婚戒呢,可惜了。”
“啊?不会吧,你居然要做第三者拆散人家美满家庭啊,这样不太好啊。”朱朱在电话那头大笑。
“你去死吧,你才第三者呢,”殁寒掖掖被角,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好了好了,不谈这个了,这也太无趣了,不过是见一面的缘分,我以后再也不陪我老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还没我自己找的有趣。”
“你又在网上骗上哪家良家妇男了?”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吧,我可是个淑女。”
“哈,哈,哈……”朱朱干笑了三声,“好了,你的笑话很好笑,我笑完了。”
“你真虚伪,猪小姐!”殁寒也干笑了两声,特地咬重了“猪”字。
朱朱假装没听懂,继续八卦道:“唉,那你到底准备怎样啊?真的不准备结婚了啊,你老头老娘可不会同意的吧?再说你这样拖着确实不是个事儿啊,虽然说现在有流行单身贵族的,可我们这小城里,还没时尚到那程度吧,你老这样不结婚,你老头老娘在亲戚面前也不好做人啊,人家可不会说你是时髦的单身贵族,只会说徐家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有没有搞错啊,我干嘛要为了别人的看法而左右自己的行为?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再说了,我也不是非单身不可,只要有合适的,结婚就结婚呗,反正我身无长物,又不怕被人骗婚,要是找到一个有钱人,离婚的时候分分财产也轮不到我吃亏是不是。”
“你太坏了,思想不端正,还没结婚呢就想着离婚了,还想着分人家财产,”朱朱一本正经地“教导”她,“这样是很不好的,老姑娘徐殁寒同志。”
“本来就是现实,你以为跟小说里的小白主一样天真烂漫指望着靠爱过日子呢,再说了,结婚就要生孩子,多恐怖的事情,想想我都觉得可怕,太太太太太可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小孩子,天天哭的嘞,就算长大了不哭了,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工作,件件都要操心,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我自己,怎么去照顾另一个人?要是不小心出个车祸绝症什么的,我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年的心血一夕间泡汤,只剩一小撮骨灰,这经历多自虐啊,我才不要呢。”
“你这家伙,怎么老想的跟人不一样啊,你非人类是吧?怎么就不能想点好的?想想一个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的时候那种神奇,想想小孩呀呀学语的时候叫你妈妈,想想长大了他买那些什么白金黑金的补品送你的时候那种窝心,你怎么就不想点好的啊,还没有呢就死啊活的,真受不了。”
“你可真幼稚,这年头还指望着晚辈孝顺呢,没养出个啃老族已经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还补品呢,我看是要你买给他才对。还有了,要是叛逆期的时候没管理得当,男孩子嘛,一不小心涉个毒啊染个网瘾啊什么的,女孩子嘛,一不小心被人骗了拐了卖的了什么的,到头来你才真叫是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做人怎么能这么因噎废食呢,那毕竟是少数嘛,那都要像你这么想,人还活不活了。”
“这叫防患于未然,将一切悲痛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情啊,我怎么就跟你沟通不了呢?”朱朱有些火了。
“彼此彼此,”
“照你这么说,我看你要不就登个征婚启示,上面就这么写:女,20有余,肤白貌美,气质佳,欲与离异有孩之敦厚勤劳男结为伴侣,有意者请联系电话幺二三四五。”
“此计甚好,有可行之处,卿家为孤如此费心,真是辛苦了。”
“真不想跟你说话了,”朱朱有摔电话的前兆,“喂,徐殁寒,你什么态度啊,我是真心为你想唉,你老这么不顾及你老头老娘的想法也不好啊,毕竟老人家的想法和你不一样的嘛。”
“你收了我老妈几百大洋的好处,今天这么卖力?”殁寒怀疑。
“好好好,算我败给你了,我不说了好吧,对了,我一会要去逛百盛,你陪我一道,快起来啦。”
“不是吧?又要陪你逛超市啊,神啊,你怎么挺个肚子还不能安份啊,这种事情叫你家那只去不就好了,你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我怎么担当的起啊,再说你从来都不给我工资的,我干嘛一定要陪你去担惊受怕?”
“少废话,你真是乌鸦嘴,医生说多运动有助生产的,你总不希望我难产吧……”话头忽然被咬住,显然朱朱意识到了什么。
“嘿嘿,这可是你自己乌鸦嘴的,”殁寒幸灾乐祸想象朱朱此刻懊恼的表情。
“还不都是你害的,”朱朱气急败坏,“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给你带坏了。”
电话终于挂断了,电话粥整整煲了四十多分钟,聊天废话似乎是女人的天性,即使是殁寒这样的类自闭儿在跟自己的发小抬杠的时候也不能免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