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07年7月28日,农历六月(大)十五,宜沐浴、扫舍、馀事,忌诸事不宜。殁寒也不知道,胡思乱想,会不会也算在“诸事不宜”之中。
话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七月流火”,并不是指七月的酷暑和炎热,而是说,在“农历”七月的时候,天气,即将渐渐转凉的意思。可笑的是,现代的众多“高明的”人,总是熟练地将之“错误”地使用,并沾沾自喜,引以为傲,错而不自知。最最乌龙的是,他们(她们)总是农历阳历不分。
就好像,明明是阳历7月7日,七七卢沟桥事件的纪念日,是该警醒并沉重的日子,在洛丽塔和小正太们的嘴巴里,就成了“哇,今天是七夕节耶!”
一口血喷出来,呈喷射状激烈地留在殁寒可怜的电脑屏幕上……
这个,就是现代的孩子们,遗忘了中国传统文化、指鹿为马、颠倒乾坤的新一代祖国花朵。
不过殁寒懒得去和洛丽塔们争辩,因为,她正在休眠期。
徐殁寒的休眠期,总是来的毫无征兆,而且,导火线也并不一定全是因为自己。
是的,朱朱还是离婚了,离婚后,朱朱回了娘家,而徐殁寒,就忽然毫无预警地跌进了自己的世界里,再也爬不出来。
整整两个月!她的世界,就仅限于林早晨的书房到客厅到厨卫,三点一线,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而这三点之中,她最多的时候,还是把自己关在那个狭小的书房里,窝在乱七八糟的地铺上,抱着自己的手提,漫不经心地挂网,游荡,像一抹孤魂。
两个月,她和林早晨在一起所说的话,屈指可数。当然,这还是林早晨不停追问的前提下,她无奈做出的点滴回应。她困扰而压抑地对林早晨请求说:“对不起,请给我时间。在我自己愿意主动之前,别和我说话。”
她不得不认真正式自己的自闭症,究竟已经到了怎样一个严重的地步。
卷起那些散发着竹片清香的窗帘,她难得放进半窗明媚的阳光进屋来,眯着眼,透过已经泛尘的窗纱往外看,街道,还是那么熙熙攘攘,行人,还是那么行色匆匆,霓虹灯照样闪亮,KTV一样火爆。
世界,没有因为自己的逃避而改变丝毫。
莫名其妙觉得委屈。
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改变,为什么?她任性地想:她这么痛苦,为什么世界还不为她改变?
任性之后,自己却又带着泪自嘲地笑了。都已经快三十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胡闹?这个世界,怎么会因为个人的痛苦而改变?又凭什么为了个人的痛苦而改变?
该醒醒了,徐殁寒,明知道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热衷地玩着这样无聊的游戏?
何况,只是朱朱离婚了,只是朱朱离婚了而已啊,时间还在流逝,地球还在转动,你到底有什么可想不开的?人家朱朱说想不开还情有可原,你一个身外人,有什么可想不开的?
可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心头,有万千块大石重压?婚姻,如此脆弱。或者,该说,誓言,如此可笑。
如果当初,和周次顺利走到一起,难道若干年后,也会无可挽回地走向悲哀?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想不通想不通!
她抱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狠狠地摇了又摇,敲了又敲,还是无济于事。
难道真的就要一直挣扎在这种无谓的困扰中吗?两个月了,浪费的生命还不够多么?
崩溃的边缘……
门外有响动,她知道,是林早晨回来了,但是,她也知道,他不会来敲她的门。
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扑通跪在地上,埋头在那满地凌乱的一塌糊涂的“垃圾”里翻找出一个被遗忘的手机,打开来,早已经因为没电而关机很多年……
神经质地继续“哗啦哗啦”翻找出充电器来,插上插头,她愣了一会。
门外声响继续,窸窸窣窣,细细碎碎。
犹豫了一会,她慢吞吞打开门,门外的人正背对着她,抱着电饭煲的内煲在一心一意地刮刮刮,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开门。
“那个……”她迟疑地开口,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也还不算蚊蚋。
迟钝的刮弄锅底的声音顿了顿,那人怔了好一会,才猛地转过头来,很是惊奇地瞪了她一会,才笑着说:“老天爷,你吓我一跳!”
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眼:“我可不是你的老天爷。”
“你可比老天爷要大多了,”林早晨笑眯眯地,“你可是我的老婆大人,妻权大于天啊!”
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她扶头。
“自从入了徐家门,”他笑的肆意而狡猾,默默打量了她一回,才继续说,“想通啦?”
“没有”她扬扬眉毛,扁了扁嘴,“不想了,本来也没什么可想的,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偶尔钻钻牛角尖,自虐一下,享受任性的乐趣。”
“你确实是个十分任性的人。”
“我的任性只是逃避,只是隐藏自己,并不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个人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好。”
“是吗?”他笑,将手上的东西放在餐桌上,整个人转过来。虽然是七月,但他依然是长袖衬衣加西裤,袖子整整齐齐地卷在胳膊上,手腕上留有一些晶莹的水珠,手掌湿润而微微泛着粉红色,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性感而具有挑逗性,是气氛确实很暧昧,还是,她又在发花痴?徐殁寒傻傻地盯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失态,干笑了两声,收回视线。
古人说“冰肌玉肤,自清凉无汗”,看来并不是只能用来形容女子的。这么热,为什么他还能依然平静地保持他优雅的装备?
也许,她该继续回她的小世界去自怜自艾,也好过一开门,就盯着人家猛发花痴的好。
丢脸!
她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已经遗忘了自己刚才和他讨论的是个什么话题,只是摸摸肚子,很无辜地说:“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他摇摇头,笑的宠溺而无可奈何。走过来,揉了揉她一头乱草,说:“去洗漱吧,一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