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面前的人不说,侯素素也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渴望,胸怀大志,却只能窝在街边变卖字画过活,纵然能骗的自己假装豁达,可若是真的不在意,又何必在春试在即的时候跑到京城来,还恰好在魁星楼附近摆起字画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时正是各家势力发现拉拢人才的最佳时机,魁星楼便是一处极为重要的所在,所以才有那些到处卖小册子的家奴……
人人都想夺魁,天下学子共争,可魁首就那一个。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寻个粗壮的大腿来抱抱。假若被暗中的贵人所识,亦无异于鲤鱼跳龙门。
想到那些小册子,侯素素忍不住失笑着摇了摇头,百里砂有些奇怪,问道:“侯大哥何故发笑?”
侯素素不答,招手叫过山楂,把她拿着的那几本册子要过来,往百里砂面前一摊,也不说话,只是用下巴指了指。
百里砂不明所以,皱着眉翻了几页,便随手丢下,嗤笑一声,冷道:“真是……狗屁不通!”
侯素素早知他会是这样反应,也不以为异,笑道:“贤弟何出此言?据卖书的人说,这些可是难得的才子,我大齐中流砥柱!”
“就这样酒囊饭袋,若也能进出庙堂,大齐亡矣!”百里砂伸出一根手指,嫌弃的翻着书页,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见到茅厕一般,翻动的样子也似是怕沾上屎。
百里砂伸头一看,见他正翻到一页,上书四个大字,治国之道。便伸手过去,止住他想要继续翻的动作,道:“那依贤弟高见,此题当做何解?”
百里砂想了想,脸上便渐渐浮出肃然之色,之前的青涩跳脱一时褪的干干净净,开口时几有金石之气:“治国之道,莫若爱民!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则难治也!”
侯素素点头,紧接着便问:“何以富民?”
百里砂定定的看着她,道:“重农事,轻徭役,歇兵事,肃内忧!上下一心,国本可固。”
区区数字,竟已将时事点的如斯清透,侯素素再无疑惑,此子志气远大,才华横溢,若得志时必当大任,只是不知怎在临考之际,还到魁星楼附近碰运气?
他应当知道,即使在这里遇上贵人,得人青眼,最好的也不过成为家臣,岂能比得出将入相,高居庙堂,举手便风云电掣?
“贤弟此来,为何不勤奋温书,以图高中?”再开口时,她便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责难。
这等才学,如此便是荒废!
百里砂摇摇头,语气一下低落下去,道:“身无长物,尚在其次。秋闱落榜,小弟却再无春试的资格……无非心有不甘,想来看看,究竟胜于我的,会是怎样的贤才……”
“却不想……”他的手指从桌上的书册挪开,一脸的心灰意冷。
侯素素笑笑,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既是有缘,我何不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