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窗帘阻绝了阳光，而如今那片温暖对于姬儿来讲却是致命的毒药。这就是哈喘斯说的“可能的负作用”。于是当我气得摔了哈瑞斯的烟斗，再找好尔德算帐时，似乎这家伙很怕成为一道晚餐整个城堡都没他的影子。
“不要难过了，一切都会好的。”
当我拱手托着下巴沉默的坐在女孩床边时，后者这样安慰我。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我苦笑了下，似乎我们间说话的位置颠倒了，竟然轮到她来安慰我。
“不能见阳光，不知道能不能吃大蒜看十字架呢？”她现在竟然还在幻想着这些事。
我大手裹住她的双手，然后用叫自信的微笑看着她说：“总会有办法，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女孩微微颔首，然后将头撇到一边：“昨天我以为我可以用翅膀飞到天上去。”
“这不难，到了晚上我陪你飞。”她的手有些冰凉，“好好睡吧，也许睡一觉后就能找到办法了。”
女孩轻轻的嗯了声，便不再说话。我替她盖好被子，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将房门关好，最后无力的靠在冰冷的金属门上，而这时房里隐约传来某人的哭泣声。
“你怎么在这里？”班好像刚睡醒的样子从隔壁迷迷糊糊走出来，见到我马上皱起了眉头。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我来通知你们，实验出现了点意外，你们……暂时不能见到阳光——否则，会死。”
他愣了下，在反应过来我的声音是直接出现在脑海后，立刻揪起了我的领子大吼道：“你说什么意外，为什么不能见到阳光？像你这样的吸血鬼不是也能见阳光吗？”
他的声音吵醒了很多人，或者很多人根本就通宵没睡。他们打开门，怔怔的看着我们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差不多人都到齐了吧？”一个过肩摔将班摔倒在地，然后在他的呻吟声中我缓缓道，“现在实验暂时出了点意外，普通人异化后可能见到阳光后就会死。这么说实在抱歉，我们也在尽最大努力解决这个问题。”
所有人的表情因为我的话而瞬间凝固。
“那姬儿呢？她怎么了？”躺在地上的班似乎才想起这个问题。
“她正在休息，不要去打扰她。”我转身离去，“记得梳洗完后来餐厅，哈瑞斯有件事有要宣布。”
餐厅里的气氛凝重，哈瑞斯背身看着面前的一幅油画缓缓道：“本来想迟些告诉你们，但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我只有提前告诉你们，让你们有一个心理准备。”
“最迟一个星期，你们的身体都会异化。而之后很长段时间里，你们只能生活在黑暗中成为真正的黑暗生物。”
他的话音刚落下，底下传来阵阵咒骂声与哭泣声。之前哈瑞斯还像个睿智的老人似描绘了一副美好的蓝图，然而不到十二个小时却告诉他们这样的事实。
哈瑞斯回过身，用尽量和蔼的表情看着伤心欲绝的众人：“这个问题不是说不能解决，只要花一点时间研究下就可以了。”亿万富翁的一点钱与万元户的一点钱，那绝对是两个概念。
“总得来说，除了暂时性的不能见到阳光你们依然如普通人一样。当然，你们还会有双翅膀。想想看吧，到时候就可以不守交通规则，任意在夜空中飞翔。在几万英尺的空中，你们的创作灵感会被激发而开创一个新画派。那时，你还有你，你们的名字将被载入史册！”
我铁着脸看哈瑞斯像个正在做传销给人洗脑的“家长”，脑海里则在回忆起他对我说的话。
“‘天使之血’，那在一百年前我从在耶路撒冷城边大概有百万年历史的化石里发现的。”
哈瑞斯在我捏碎了他的烟斗后，惋惜的看着碎片接着无奈的打开书房暗门，带我进入了他的实验室。那是间繁乱却又不失秩序布满各种实验仪器的地下室，而我也便是在这里复活的。
“化石里还会有血吗？”
“那不过是个称呼。我没告诉过你，你的身体之前一直被浸泡在组成‘天使之血’物质的培养液里，这大概就是你们两人不同反应的原因吧？所以我有种预感，你是我这八百年来最杰出的成果。”
对于哈瑞斯的话欠我没回答。因为他并没有身为一个炼金术师或者进一步说是科学家该有的谨慎逻辑思维。八百年来，他的每个发明始终依靠着所谓的感觉。依他的话来说，造物者不可能一开始就会设定好人类进化的方向，他们也只是依靠感觉然后有了人类——哈瑞斯始终相信，在人类进化的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而那只手的主人，则被他称为造物者。
哈瑞斯打了实验室里的另一道暗门，这是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
“看吧，这就是‘天使’。”
当密室的灯被打开，一幅三人高的骨架赫然入目。他有与人体骨架十分形似，但是他头骨却类似于犬科类动物，而一双翅骨则比我与姬儿加起来都要巨大。
“这或者是造物主的错误，在百万年前便出现了这种超进化生物。”
“不可能。”我不能置信的摇摇头，在道人给我看的幻境中根本就没有这种生物的出现。
哈瑞斯也摇摇头：“现实便是如此，这种生物与传说中的天使十分相像，但我敢保证他绝不可能是神话里那种的生物。”
看着骷髅空洞的双眼，我有种错觉，好像他随时可能复活过来。
“感受到了那种压力吗？”哈瑞斯看我额头上冒下的冷汗，叹息着说，“在挖出它的全幅骨架后我突然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家伙并没有死。当我发现他的骨架竟然还有存在着活性物质时，这种感觉便更加的深刻。”
“你也许打开了潘朵拉。”我沉声道。
“也许是上帝禁区。”哈瑞斯抚摸着天使的一块腿骨，用看情人样的眼神温柔的看着，“至于那群小鬼与你以后的命运究竟如何，我想时间会来证明一切。”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深入研究，因为那已经不属于现有知识的范畴。
还能再骗多久，是要等到他们都习惯以后的生活逐渐淡忘掉温暖的阳光吗？
看着逐渐升起希望的人们，我无力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下午，放晴后的天空像被洗过般清澈，我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时的心情却不能如往常般平静。
“还在责怪自己吗？”身后响起了阿加莎的声音。她来到我身旁张开一块白布，然后从篮子里掏出点心与一套茶具。
我歪着头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笑了：“阿加莎，如果你这样子真的很让人相信你是名血族。”
“我们中只是偶尔会出现些噬血症严重的人，一般还是以人类的食物为主。”这次她倒没有像从前那样因为我提到她的身份而发飚。
我坐到白布上，喝了口阿加莎亲手泡的红茶，不得不说那味道实在太棒了。放下茶杯，我歪着头对外表年轻的女孩笑：“有些人类已经丧失了人类之心。阿加莎，你说自己不是人类，但我更感觉你像个天使。”
“好吧，看在你心诚的份上，今天的晚餐我一定会做得更好吃。”
我哈哈笑了起来，阿加莎虽然不知长了我多少辈了但说到底还是个女人，还是喜欢听好听的话：“那太好了，记得到夜宵来整只烤鸡哦。昨晚人太多了，没有吃过瘾。”虽然主要还是好尔德同我分了那只鸡。
“不过，也许今晚又要多一个人了。”
阿加莎的目光投向松树林间的小道，一个白色西服的黄种男子正一步步的向这走来。
“是苏先生。”
我沉下脸，从某方面来说我重生的秘密已经不算什么秘密。苏先生所在的重金属是知道，修行人也知道。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那又是谁？”阿加莎看到后面跟上来的一名少女皱起了眉头。
“苏茗，他的女儿。”
定期的联络交换情报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还把不相干的人带来这明显不符合规定。
我叹了口气望向天空，他们的到来可能会带来另一场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