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太阳刚探出头,露水尚存于林间时,我来到了我心爱的菜园子。
“小强啊,哦,你不是小强,小强已经不在了。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就是小强。我不在时可要当心点,别的和尚不会像我一样仁慈了。哦,你说不要紧,杀虫剂已经威胁不到你们了。嗯,真聪明,已经明白了什么叫杀虫剂了。不过你还要当心小白它们——我在时它们就乱来,不在时更是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
这时鸟儿脆声的鸣叫此起彼浮的响起——原来它们早到了我的身旁。还有一头满口獠牙的野猪,探头探脑的从阴影处走出。
动物的预感一直很强烈,我想我的离开他们一定早就料到,不然昨天也不会一股脑的都跑出来。
“哈哈,算我错了。”我笑着抚摸一直啄我脑袋的小白。这时,大毛在一旁不满的低吼,好像在怪我厚此薄彼。
我的笑声更大了,搂顺它身上混着干硬泥巴的毛发。
从没想过有一天离开这清浊寺,会是一幅如此伤感的景象。虽然送别的都不是人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我依然喜欢这种感觉。
突然,群鸟从我身边飞离,大毛也紧张地躲到我的身后。
“小和尚,我们有缘吧,又见面了。”
我回过头,看到了昨天的那个女孩,便笑道:“是啊,昨夜施主留此过夜了?”
那女孩这次倒穿着运动装,不像之前那般火爆了。只见她轻启樱桃,撅嘴道:“不要说的那么古行不行,就好像跟几百岁的人聊天,好吃力的啊。”
每天青灯古佛在众多古卷里徘徊,还有陪在身旁那个好似真有几百岁的老和尚,我想不成出土文物都难啊。
“你叫情伤,是不是因为你从前失恋才做和尚的?”
女孩总是喜欢八卦,在寺院里倒没觉得,因为还有“情人”、“****”之类的师兄弟们在前挡着,以后出去就难说了。
“‘勤奋’的勤奋,‘国殇’的殇。”我准备着如果对方不知道殇字怎么也,就再解释遍,还好对方的素质不错,一点就通。
“哦,明白了。那你从前的名字是什么?”
这女人八卦的程度也太高了,想想另一个名字将会引发的另一场解释,我摇摇头:“我没有过去,你便叫我勤殇好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情伤~明白了。”
从那个拖长的音,用脚后跟也能明白她心中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我叫苏茗。”她自报家门。
我听了后的第一反应便是……
“昨天来的苏先生是……”
“他是我爸。”
我愣了愣,这是巧还是缘呢?
下山时,老和尚并没有来送,似乎因为昨晚消耗了许多功力似的。反是从我上山起便难得露脸的方丈大人出现在寺院口。当然,他不可能是来送我的。
我一直怀疑,方丈宁远并不知道宁心的厉害,反是些外人倒对他的底细比较清楚,如果不是这样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有这么个聚宝盆在家里,为什么还要想着法的从那些老太太身上捞钱呢?
宁远一个劲的与姓苏的中年人谈佛论古,另外还胡诌着恐怕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偈子。
“勤殇,此次下山如苏施主不满意的话,你便不用来了。”临行前,宁远丢下这句话便摇摆着他好像随时会倒的竹杆身材大步离去。
我马上反应过来了,老和尚应该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用了什么名义下让我下山。而宁远错以为这是跟权贵打交道的好机会,但我偏把他的亲信给排挤出去。
我真想说,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回来了。但是我能不回来吗?凭老和尚的道行,我很担心自己就算跑火星上他是不是也有办法找我回来。
下山时,我见苏先生手里一直把玩着的物什好像在哪里见过:“苏施主,那个好像……”
苏先生看着我指的那玩艺儿,便笑着说:“这是宁心大师送给我的,说只要我一直带在身边就可以防邪固神。”
我不语,那是老和尚轮回珠里的一颗,平时我想拿来把玩他都要以修行不够来搪塞。可今天倒是大放的送了颗给别人。
“对了,勤殇你跟着大师多久了?”
“两个月。”
苏先生看我的眼神马上变了。
“那你学了大师多少本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那事很玄,我想你肯定不会相信的。”
苏先生点点头示意我说下去,于是我刚想把那见鬼的本事告诉他,一旁的苏茗眼冒精光:“是不是和动物说话啊?”
我想了下,这也算是个本事反正现在她也不是外人告诉她又无妨,便点了点头。刚要再说时,苏先生却挥手阻止我的开口,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大师在想什么啊——凡人的智慧真的很难理解。”
我郁闷的点头附和,而这时女孩如小鸟依人挽起父亲的手臂:“爸爸,你把我从学校接出来,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苏先生慈祥地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唔,很好玩的事。不过有点危险。”
苏茗拍着胸脯满脸自信道:“有什么困难都由我顶着。”
我笑笑,回过头向寺院望去,只见一个好像老和尚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视。
或许是我太多心了。
望着下山的路,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这条路将会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