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抱着木野背对着整个世界,轻轻的哼起一首歌。夏天的风一直吹息未止,抬头看着渐白的云朵露出微笑。
“你杀了树海!?”鹰勾鼻的武士暴睁圆眼站在修行人的最前方对我喝斥。
背对着他,我轻轻抚摸着女孩微冷的脸庞,那种温柔像是捧着易碎的玻璃。
“轻一点,她已经睡了。”
鹰勾鼻手中的刀如刚出鞘一般干净,而身上去满是腥红到极点的血色——此时他的面孔才更像一个厉鬼。
“我要杀了你!”他眼如鹰隼,似慢而快在他人尚未反应时将刀举过头顶,又在刹那间挥下。
刀气如虹化为苍鹰破开时空的距离向我直袭。激飞的气流将海浪卷起千丈,却没有打起我哪怕一丝的衣角。
缓缓的回过头,轻轻的抬起手。迷梦似的苍鹰在离我只一尺之时便无力的停下扇动的翅膀,立时化做一道柔风从身侧刮过。
“色离空性,色性即是空性,空性即是色。秦殇,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猛的回过身,眼盯着那黑鸦鸦的人群却找不那熟悉的身影。
“不用看了,我的本尊并不在此,否则也由不得你杀了树海。”
我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你究竟想怎么样?”
“三年未满难道你就想离开了吗?”
“我以为早就离开了。”我冷冷的回道,“我不喜欢做别人逼我的事,更厌恶所做的事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想我回去就带着我的尸体吧。”
“虽然我现在不能过去,但是如果没有我助你的话,你真的以为自己能逃离这场劫难吗?”
我抬起不信,面对着数不清的敌人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宁心,你还不懂吗?这才是我喜欢的生活。”一道气旋从我身上发出,化成道巨柱冲破层层云阻将那天外天的阳光引入。沐浴在阳光中,我抱着女孩闭上眼仰起头接着旭日的洗礼。
“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是血,是杀戮,是像修罗一样的世界?回来吧,还有很多人在家里等你。”
身前的敌人闭住了呼吸,因为那时的我没有黑暗的气息,而脸上的微笑也不该属于恶魔所拥有的。
“将自己的信念贯彻到底!要让这世界容纳不下哪怕蝼蛄大的黑暗。”我深深的呼吸温暖的空气,轻轻道。
“……你疯了。”宁心叹了口气。
“世上每个人都是疯子,只是分疯的彻底与不彻底。也只有真正疯子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我平静道,接着背后缓慢的浮现出单个好似阴阳鱼纹的符号。
“这是……万神柱心!它还在?!”那之前见过的神官颤抖指着我颤抖着身体。
毁去一样上古神物并不是件喝水般轻松的事,更何况如果不是它我亦不能轻松领悟到“信念”之力。
接着修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武士举起刀对着我:“还给我们,这样我还能给你一个全尸。”
“你不敢。”我轻松道,这时已然全无生命的威胁,“只要柱心真的没了,那支撑关东平原的支柱万神石住会在短时间内坍塌。如此,几千万人的生命就这么葬送你了你们手中。”
日本的修行人并不是白痴,在长久守护神柱的过程肯定会发现其中的信念之力,然而要有多大的决心与毅力才能像我一样将之夺去,然后等待不久便将发生的堪称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灾难。而发现其中秘密的人,又有多少会说出来让人惦记着呢?
“你真的疯了。秦殇,如果你真的那样做了,到那时即便是我也保不了你!”宁心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这只是一张保命的王牌而已。”我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些人,“这里没有人敢对我动手。当然,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我也决计不会手软。”说完,我便掐断了与宁心心灵上的联系。
是的,如果是修行人当然懂得其中的厉害。只是当直升机的炮火向我发射时不由得骂自己蠢材。
炮弹在身边如烟火一般爆炸开,如水密织般连绵不绝。天空大地满是火焰的尾巴,根本没有我逃身之所。如果再这样下去刚蓄积的一点力量便要宣告终罄。
我的力量与我的理想相差甚远。我所剩下的只有我的信念。
“如果你们不让他们停下来,我死的时候便是柱心真正毁灭的时候。”我对他们大吼。说来可笑,竟然要求助于自己的敌人。
“我可以让他们停下来,但是你必须交出柱心。”神官冷声道。
当我是白痴吗?
我的身形在空中转折无数次,猛然朝着一艘舰艇冲去,而身后的导弹也似长了眼睛似的追了上来。接着轰然一声巨响,在我转向另一艘船后爆出巨大的火球。
反复几次,那些导弹才渐渐没了影子。数千有飞行能力的cleaner黑压压的飘浮在空中,与修行人零零散散的不同。似支军队般有秩序排成横纵几个方队,散发出肃杀之气死瞪着我,等待进攻命令下达。
事实上我本可以将战火引城市中,但我没有那么做。
一个声音传至脑海:“阿修罗是吗?你是我见过最奇特也是最强大cleaner,但是你明白组织的厉害。或者我们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来解决这场纷争。”
“你是高层?”我一愣,然后在脑海里回道。
对方回道:“不是,或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猜了我的身份。说实话,我们须要你的力量。如果早知道你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单体作战能力,我们也不必舍近求远向日本的修行人寻求突破力量的方法。”
我眯起眼向天空望:“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这次的争端。”
“以我们的科技实力,对于某一个项目的攻克最慢也不过一年。换句话说,只要给我们时间,就不会出现关东沉没的可能性。只要你答应一年后回到组织,帮我们找到突破力量极限的方法。”
“抽血还是切片?很抱歉,我没兴趣当你们的小白老鼠。”我冷笑,“不要再逼我,我不知道我仅剩的理智是否还能保持下去。”
“这么说,你是拒绝了吗?”当他说完这句话后,我的心头有种强烈的不安,好像死亡便在咫尺间似的。但是看到面前并没有动作的敌人,心头那阵不安却反而更加的浓重。
天空中,没有丝毫预兆的落下一道刺目的光芒。几个力量弱小的修行人或者cleaner当场惨叫,蒙着眼睛坠入大海。而那道光更是无阻碍的激射在我的身上,与早已在周身布满防御的不信之力撞在一起,立时抵消了不少信念之力。
“以背叛人类之名义,叛你死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冷漠的讽刺。
情势岌岌可危,而那道从天空上射下的光柱却仿佛拥有着无止境的能量,一点也没有断流的迹象。
留给我的空间不多,我亦无法逃离那股力量的束缚。慢慢的紧缩身形,紧紧的抱住女孩。而骨骼间发出的咯吱声同咽喉间的腥味,仿佛在预示着我即将到来的末日。
难道真的就要这么死去吗?
就在这时,远处祭坛的方向传来一股惊天的长啸。长啸声中,木野头上那根爪形发饰发出道柔和的白光。白芒阻绝了死光,并同时迅速的溶进了我的身体修复被死光破坏的细胞。
“只是领悟了最初的信念力量就四处招摇,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一个浑身闪烁着耀眼白芒的人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须左大神!”修行人恍然醒悟,同时在半空中拜倒。而cleaner们好像收到了命令般,不约而同的回到了各自所属的船舰。
没有进行招唤仪式,上界的神人是不可能进入人间界的。这一点便如异界的修罗,神人要入世便要附身于“特殊的普通人”。这群人一般为女性且天生与修行无缘,却能恰恰能让神人附体。可是因为某种法则的关系,契合体的灵魂会被拉入上界。然而在人间界与上界之间却有条至少要佛果位才能承受得了的本源乱流通道,而普通人的灵魂会被其中的本源力量吸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你怎么会出现?而且还是本尊。”我低沉的嗓子抱紧怀中的女孩道。
“我在这里你不用管,只是你还不能死。”须左之男的声音平静却让人打心里生出寒意。海底的鱼儿不停的从水中跳跃出来,似乎也在为那种感觉而不安。
他的恨之信念已到了种深邃至骨的地步,只是随便的一句话便让我的心脏为之剧烈跳动。可是我还能察觉到这已经是他拼命压制这他的信念力量的结果。
“你必须活着,直到上元的那一天。”他盯着我,缓缓的道出一字一句,“因为你是破劫之人。”
所有的风声为滔天的恨意所遏制,我惘然的望着须左之男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须要问,你只要明白,今天你会不死。”
他回过身用着轻微却能足以让每个人听到的声音道:“三千六百年了,你们竟然还没有找到代替万神之柱的方法真的很让我失望。所以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降临于人间界,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而这个人是我的再世传人,我今天保他一次。除非他再出过激的事来,否则你们任何人都不能对他动手,不然就等着出云众神的咒罚吧!”
而后他又在脑海里对我说:“上界的人不能对人间界多加干涉,况且上元之力已经开始,对你干涉的越多就越容易使它反弹加强。以后应该没有什么上界的人能帮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不要多添祸端。”
“我不知道什么上元,你把木野还给我。”我冷眼直视那蒙着细纱面目不清被他附身的女人,“否则我现在就杀过去。”
“你不会,因为你在人间界还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但这是件好事,所以我便破例再帮你一次。”他手指着我的胸膛,忽然发出一匹白色光练跨越时空的阻碍射进了心脏。
恍然间,我发现自己的竟然处于漆黑的空间。那里没有光声,五识静寂。身体**,且泛着水母似的透明光华。
“爱,恨,情,仇所有的情感把握到在天地之间极致便能演化出各出奇迹。由爱生恨,由恨生情,由情生仇,由仇生爱等等,信念之力最为极致的力量便是能自由的各种情感中转换,而不被外界所干扰。”长胡的须左之男也裸身的出现在我面前,仍然散发着无穷的恨意。
“负面的信念会产生强大的‘毁灭本源’。可只是一味的毁灭却不能创造,有时候简直是种废物力量。”须左之男的声音仍然如冰,“虽然早在三千六百年前我就明白了这点,却也依然悟不出转化为正面信念的关键。”
“你说了那么多究竟有没有办法复活木野。”我不耐烦道。
“人的肉体是灵魂的载体,而灵魂的本质是纯正的本源能量。”他终于进入了主题,“只要收集18个没有牵挂的灵魂便可以复活木野的灵魂。”
那样就能复活木野?!我马上追问:“那之后呢?如果没有意识那又复活出了灵魂又怎么样?”
“人有轮回,受本源法则的控制。轮回之后便不再记得前世之事,但也有例外。譬如说你心中那片灵魂的碎片。”
虽然此时的状态没有心脏,却仍然可以感受到那种温暖。
“具体的。”我摸着胸口,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道,“把具体的方法告诉我。
“用柱心凝聚多年的鬼力,霸道的融合十八个没有牵挂的灵魂。将木野灵魂的碎片溶入其中。我把这种法术称为‘十八魂祭’。”他说完口里吟念着不知道的语言,接着无术不知名的象形文字在他身后实体化,接着恍若道旋风钻进了我的身体。
“负面的信念是条歧路,你要紧记这一点。”
睁开眼,海天一线,而眼前须左之男的契合体身上的光芒逐渐淡去,坠身向海。我随手一招,她便飞到了我怀里。
“既然须左大神这么说了,我们现在也不能拿你怎么办。”神官冷着脸道,“但是柱心不能离开东京,一直到柱心的力量消失,或者我们找到其它方法。”
而这时,cleaner的军舰竟然往后辙去,好似不想再参与这场争斗。
我抱着两个女孩,看着木野轻笑道:“宴会结束了,我一定会让你醒来。”
另一个女人好似刚从睡梦中醒来,慢慢转过头看着我。
“你是谁?”声音像个年轻的女孩。
我很意外她竟然没有被收取灵魂,旋即又对她笑了笑。
“天亮了,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