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心镜真的很强大,一共七道劫雷,全部挡下,除了手脚发麻,其它什么事儿都没有。
“好了,天劫已经过去了。”
楚君竹摘下书僮还顶在头上的掩心镜。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把掩心镜拿在手中打量了一下,楚君竹又塞回给书僮,并随口问了一句。
“以后?”
天劫的威力并不仅仅作用在身体上,心灵上的震撼也是不轻,书僮这会儿还有点木木的感觉,反应也有些迟钝。
“是啊,下一次天劫,这个……就不好用了。”
掩心镜抗不下太多劫雷。
“我……想修行。”
书僮犹豫着说道。
“嗯,好。”
没有足够的实力,单凭法宝是抗不过几次天劫的,只有修行才是正途。
“你能教我么?”
“不行。”
楚君竹拒绝的非常干脆,他自己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暴露身份,哪还敢收什么徒弟,何况书僮还是一个妖。再说,云字辈还没被允许收徒呢。
“昆仑那么多修行功法,你选一个不甚要紧的,偷偷教我还不成么?”
书僮知道昆仑规矩多,没想正式拜师入昆仑籍的事儿,只想偷偷学点东西,总好过独自摸索。
“不拜师还有的商量,不过我只懂得经天策。”
楚君竹入门时间本就短,还少有走动,学过的见过的只有经天策,找不出别的东西交给书僮。
“那我就学经天策,会不会很难?”
“还可以吧。”
楚君竹没见过别的功法,自然没得衡量。
“我不能拜你为师,就称呼你先生吧。”
“哦,随便你。”
三言两语间,就把事儿定了下来,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真不知清云等人知道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先生,我若修炼经天策,会不会出问题呢?”
书僮侧着脑袋有些担心的问道。
“什么问题?”
楚君竹不懂书僮为何要这样问。
“我是妖啊,能修炼你们的功法么?练了之后还要不要渡这重九天劫?”
“这……要练过才知道。”
“哦。”
书僮点点头没再出声。
楚君竹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自己也是妖,修炼经天策时没觉出什么不妥来,但练过之后,还要不要渡劫却不好说。
人类的修行者们也是要渡劫的,但他们只有一次天劫,成功渡过去就代表飞升仙界,那么自己呢?以妖的身份,修炼人类的修行功法,算什么?接下来要渡的,是妖的三九天劫、四九天劫,还是人类修行者的飞升之劫?
不得而知。
不过,蜀中剑阁的长眉老祖倒是提点过,要自己小心些,别因妄动而惹来天劫,当时只以为是三九天劫,还曾骇然长眉老祖眼神的犀利。
如今想来,却有诸多不解,长眉老祖当然是不知道自己妖的身份的,那么他提醒自己小心的天劫,就只能是飞升之劫,可飞升之劫不是只有在金丹大成之后才会遇到么?
想到头都痛了,也没弄明白,又没有人可以相询,只得先行记下,回头翻翻那本关于天劫的杂记,看能否找出些线索来。
远远地望了一眼沙海深处,楚君竹放弃了进去一探的念头。与梅冷雪的一战,亏了太多,七张引雷符一口气扔光,还暴露了瞒天过海的秘密,幸好玉符可以重复使用,不然真的是要亏到底了。
“回去了。”
“哦。”
书僮忙收起掩心镜,紧跑两步,伸手抓住楚君竹的衣袖,一大一小踩着斜阳缓缓走远。
从沙海,经戒丘山回转昆仑,途中会经过薛家庄,来的时候因为赶时间,就直接略了过去,这会儿没什么要紧的事了,楚君竹不免有些犹豫。
在苗地与猫妖两次相遇,都没能找到机会问上一句,所以楚君竹还是无法确定薛家庄惨案是否猫妖所为。
原本从时间上推算,不似猫妖所为,因为它曾说过,不化形不会出来。可在苗地意外撞见时,猫妖对楚君竹的出现却没有一点儿惊讶的表示。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
楚君竹轻轻摇了摇头,决定继续逃避下去。
“先生,你带我到镇子里边去看看好不好?”
如非必要,楚君竹从来都是翻山越岭走直线的,遇到城镇也都是尽量绕开,所以来的时候,书僮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没机会进到镇子里边去。
无法拒绝书僮的一脸期盼,楚君竹只得答应下来。
两人运气不错,随便找了个镇子进去,刚好赶上每月一次的集市。
“好多人啊!”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各色衣衫塞满了书僮的视线,吵吵嚷嚷的声音一齐挤进耳中,让她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紧紧地捉着楚君竹的衣袖,生怕自己走丢喽。
“昆仑可没这么热闹,诶那是什么?”
书僮生于昆仑长于昆仑,有太多的东西都没有见过,所以看什么都想问。偏偏楚君竹知道的也不多,十成倒有八成答不上来。
好在出山的时候,清云曾给过不少银钱,遇到不认识又有兴趣的东西,就掏钱买下来,然后问过摊主,自然就清楚来历用途了。
弄懂了银钱的用法之后,书僮便自己拿了去,挨个摊子搜罗起来,把自己喜欢的小物件全都买了下来。
“哎呀,好多,怎么办啊?”
捧着一大堆头饰衣衫,书僮犯了难。
楚君竹急忙退后一步,连连摆手,示意这事儿自己不管,最后还是旁边摊主好心递来一块碎花布,并帮忙包卷起来,书僮这才能乐滋滋的背在肩上。
“先生,先生!你看那儿!跟璇玑阁好像!”
街角处,立着一座两层高的小木楼,结构布局、颜色装饰都与璇玑阁很是相像。
“那是吃饭的地方,要去么?”
“好啊好啊!”
楚君竹一身白色长衣本就醒目,书僮的翠绿长裙更是鲜亮,那种沁人心扉绿,非是寻常漂染的绿所能比较的。这一大一小停在门口,里外众人自然要把目光聚拢过来。
“二位……用餐还是住店?”
店伙计愣了片刻才醒过神儿来,急忙上来招呼。
“用餐。”
楚君竹只是带书僮过来看看,可没有兴趣在这里呆上一晚。
“好嘞!二楼请啊!”
一楼厅堂坐了好多行脚汉子,吃酒行令的颇有些嘈杂,不比二楼雅静,那店伙计见楚君竹气度不凡,自然不会废话多问,直接带上二楼就是。
“先生,他们干嘛都盯着我看?”
书僮凑到楚君竹耳边,悄声问道。
“……他们在看你的包裹。”
稍停一下,楚君竹给出了答案,前面引路的店伙计脚下一个踉跄,书僮却信以为真,急忙抱紧包裹,并恶狠狠的向四周扫了一眼。
这边才上到二楼,后面又进来两个劲装短打扮的中年壮汉,两双环眼扫了一遍一楼厅堂,便大步奔楼梯过去。
“二位客官……二位客官!”
慢了半拍的店伙计急忙上前。
“与我闪开!”
右边身着土灰色布衣的虬须汉子一抬手,就将瘦的猴一样的店伙计推出去好远,直到撞在酒架上才停住。
砰砰的脚步声,压过了楼梯的吱呀作响,两个壮汉几步就窜上二楼,刚好看到楚君竹与书僮进入单间的背影。面带喜色的对视了一眼,又转身走了下来。
微微有些发福的店掌柜装着胆子上去招呼。
“两位壮士……”
“闪开!”
扬手一推,拦在楼梯口的胖掌柜球一般的摔了出去,两名壮汉哈哈一笑,大步离去。
“哎哟……”
“大掌柜!您没事儿吧?”
干瘦的店伙计急忙扶起跌得四脚朝天的掌柜。
“这等莽货,阿福,去找关老爷!唉哟……”
众目睽睽之下,吃了这大一亏,如何能忍,胖掌柜一边扶着腰唉哟连声,一边吩咐店伙计去找靠山关老爷。
不一刻,店伙计就请回了一位青衣大汉,颌下长须飘拂,眉心红痣一点,宽额方口,端的是相貌堂堂。
“邱掌柜,那闹事的恶人呢?”
“跑了。”
“哦?在座的诸位,可有识得那两人的?若有所知,烦请指点一二。”
众人齐齐摇头。
“这就奇怪了,无缘无故怎么跑来这里闹事?邱掌柜,你且与我说说,那二人有何特点。”
“很壮!只比关老爷矮半头,其中一人缺了一指,另外那个眉角儿处有一寸许刀疤。”
邱掌柜每天迎来送往,眼光毒的很,被鬓发遮着的刀疤都被他看了个清楚。
“许是城外强梁也说不定。”
“啊!”
又是缺指又是刀疤的,定然不是寻常良善人家,这一点邱掌柜也想得到,但说是城外强梁,就未免骇人了些。旁观的食客们也都变了脸色,不敢多呆,纷纷结账走人。
“邱掌柜,你这店子先关了吧,别误了他人性命,晚间我带着兄弟过来,帮你守上一夜。”
“那感情好,阿福!去通知后院儿!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楼下的动静楚君竹都听在了耳中,只是于己无关也就懒得搭理。结果,突然就说要关店,饭没的吃了,只得下楼离开。走过大堂的时候,掌柜和伙计一个劲儿的赔着不是,那关老爷却皱起了眉,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书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