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将一大早摘来的药草捣碎,随后敷在自己的手腕上,好好的皮肤居然被剑划成这样,幸好有足够的药草,否则肯定要留下丑丑的疤痕。
“你弄了一个早上的药草却是给你自己用的?”肖力愣愣的看着阿九敷药,半晌后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凶狠的目光盯着阿九渐渐后退的身子。
“呵呵,大叔,我不把自己给医好了,怎么有心情给琅大哥医治。”吞了吞口水,阿九一手拿着药草不停的退后,随后一声尖叫:“琅大哥救命啊。”
“你给我站住。”肖力随即追赶了过去,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吼道:“你还没有给公子采药!”
“琅大哥,救命啊。”一路尖叫着,阿九如同一只蝴蝶般飞向了伫立在悬崖边的琅邪,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琅大哥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特别是琅大哥的脸,总感觉似曾相识一般,可可琅大哥在死人谷已经待了好几年,自己断然不可能认识琅大哥。可到底像谁呢,无论阿九如何的去想,却总是一片模糊的空白。
“琅大哥。”阿九换了一声,飞身奔了过来,丝毫不管面前可就是悬崖峭壁。
“阿九。”琅邪无奈的伸出胳膊,将她快要飞出悬崖外的身子给拉了回来,看着她的笑脸,忽然如同见到了瑶儿的模样,快五年了,遥儿如今也该长大了,不知道是否和鲁诺成了婚。
“公子。”肖力随后赶了过来,对着挂在琅邪身上的阿九吼道:“你该我从公子身上下来。”
“不要。”一嘟嘴,阿九拉着琅邪的胳膊,躲在他的身后,对着肖力顽皮的皱起鼻子.
忽然眼前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似乎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的守护过她,阿九困惑的摇了遥头,随后又恢复了笑容,顽劣的对着肖力挤眉弄眼。
“算了,肖力,看见她就向看见了瑶儿。”琅邪的面容在瞬间有了软化,悠远的目光看向远方。
“瑶儿。”低喃着,头在一瞬间疼痛起来,如同柔软的心扉被撕成了几片,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感觉到了那么的悲痛和哀伤。
“阿九,你什么时候给公子解蛊毒。”肖力努力的平复着呼吸,压抑下怒火,直直的看向阿九。
“放心了,我会救琅大哥的,不过先要要服食一些药草,慢慢的麻痹蛊虫,至于要取出来,恐怕这里不行,还是要出了死人谷之后。”
阿九随手执起琅邪的手腕,脉息已经恢复了正常,看来血蛊每次都在饥饿之时才会出来吸食鲜血,不过血蛊活动的周期不固定,所以她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要多长时间?”难得肖力压低了声音,问的格外的小心,粗犷的脸庞上染上了期待的神色。
“这么多年都等了,还怕这些日子。”依旧把着脉,阿九头也不回的回答,随即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抬头,果真见肖力的脸庞慢慢的又期盼转为愤怒,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瞪大的双目中迸发而出。
“大叔。”阿九讪笑的缩了缩脑袋,瞄了一眼肖力紧绷的脸色不怕死的问道:“大叔,你不会在这死人谷待的时间太长了,那方面不能正常,所以才会如此暴躁吧?”
“哪方面?”肖力愣愣的接口,迟疑的目光看向压抑着暴笑的阿九,随后落在隐忍着笑意的琅邪身上,渐渐明白阿九含沙射影指的是哪方面,铁青的脸瞬间如同暴风雨一般阴沉下来,“阿九!”
“啊,大叔,大不了出了谷,我替你守着琅大哥,你直接去青楼得了。”火上浇油,阿九哇哇叫的嚷了起来,娇小的身子也由琅邪身旁向着远方跑去,“大叔,我现在就去采草药,你不用跟来了。”
转眼已经过了十多日,转眼就到了十五月圆之夜。
阿九静静的待在肖力为她搭建的小木屋里,看着夜色,等待着体内那嗜心般的痛楚,半个时辰之后,身子忽然感觉到一丝丝冷意,终于要来了。
阿九无奈的苦笑一声,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切都要结束了,手脚开始有些冰冷,却没有往常般的冻结骨血的疼痛,怎么回事?
错愕的看了一眼月色,确实是十五,漆黑的天幕中月亮也是又大又圆,为什么她只感觉到了轻微的寒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楚。
皱起眉头,阿九迟疑的将手搭在手腕上,静静的替自己把着脉,平稳的脉息没有寒毒的迹象,“难道是寒毒发作的时间提前了,竟然连脉搏都摸不出来。”
自言自语着,阿九更加谨慎的替自己把着脉,因为寒毒十年来已经渗透了骨血之中,所以平日里脉搏与常人无异常,可每次到了十五毒发之时,她的脉搏就会非常的轻微,如同死人一般,可为什么今日她没有中毒的迹象。
忽然,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疑惑的脸刹那苍白成一片,搭在手腕上的手指不停的颤抖着,怎么可能,为什么她为自己把到了喜脉?
摇晃了脑袋,阿九第三次为自己搭上脉搏,其中有一脉时而滑,时而急,确实是喜脉无疑,她怎么有了孩子?问题关键是孩子他爹是谁?
“啊!”一声嘹亮的尖叫声滑破寂静的死人谷。
“怎么了?”肖力和琅邪在同意时间赶了过来,却见阿九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张脸没有一丝的表情,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阿九,怎么了?”琅邪走了过去,轻声的问道。
“阿九,你又怎么了?”肖力没好气的检查了四周一番,根本连一只野兽活动的痕迹都没有,当然了他都快忘记了死人谷野兽都快要绝种了。
“琅大哥,我有喜了。”阿九抬起头,呆滞的看着琅邪,“可是我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
“什么?”一跳而起,肖力张大了嘴巴,错愕的看着阿九,她竟然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那她是怎么怀孕的?
“琅大哥,我好象遗忘了一些记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痛苦的抱怨一声,阿九再次的低下头,每次她一开始想那些确实的记忆,头就会痛的厉害,莫名的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悲伤,久久的笼罩在心头,怎样也挥不去。
琅邪如同当年哄着瑶儿一般,拍了拍阿九的头,“算了,不要想了。”
“琅大哥。”熟悉的感觉再次的席卷而来,阿九懊恼的锤打着脑袋,为什么她常常总感觉一阵熟悉,可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有着熟悉的感觉,似乎很久之前,有一个人也对自己做过同样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事?”孝力吞了吞口水,不安的问道。
|“我发现自己中了十年的寒毒也莫名其妙的解了,只余下一些余毒在体内。”为什么她的毒会解了,为什么她肚子里有个孩子,阿九忽然感觉像做梦一般,醒来之后,她一定还在江南,还在和银月哥哥讨论取消婚约的事情,或者在和火银星那小子密谈哪家青楼的头牌够漂亮,然后让火银星发挥他的美男本色,将人网罗到天下第一香来。
“阿九,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日后会慢慢记起来的。”琅邪温柔的看了困惑的阿九一眼,不曾想到她这样纯真的背后,居然有着这么多的变故。
“好,一定是阿九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第一次,阿九乖乖的爬上了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段的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只余下温暖的目光,和暖暖的笑容,其余的皆上一片空白,让阿九如何也拼凑不出完整的面容。
三个月后。
“阿九,你给我站住,不许跑。”依旧是肖力响彻云霄的吼叫声,只是这一次,不是他在吼阿九,而是当心她挺着那样的的肚子。
“大叔,你这样大的嗓门会吓坏我肚子里的宝贝的。”阿九笑呵呵的停下身子,一手托着肚子。她记得以前
的女人带小孩时,到了六七个月,肚子才大的像个皮球,可她只有四个月不到,为什么这肚子已经大的快连路都走不了。,
“阿九,你又不乖了。”琅邪一开始的冰冷的淡漠早就在阿九一次一次的大意中消融殆尽,一手托住阿九瘦削的身子,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忍不住的担忧起来.
她这肚子似乎也太大了一点,而且阿九身材娇小,远远的,只有阿九一动,他就忍不住的替阿九担心起来。
“琅大哥,今天怎么样,血蛊现在应该控制住了,只等着出谷之后,我就帮你把血蛊引出来。”
阿九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后替琅邪把着脉搏,笑容渐渐的显露出来。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出谷。”肖力看着阿九深深的感觉到挫败,她哪像是个要做娘的人,根本就是个疯丫头,挺着大肚子,居然敢动用轻功在谷里飞来飞去.
说什么好久没有动用内力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寒毒散了,所以怎么也要活动一下身子骨,她倒是惬意了,害的他像个老妈子一样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跌倒了。
“对啊,琅大哥,我现在身子也稳定了,我们可以出谷去了。”阿九笑呵呵的拉着琅邪的手,终于要出去了他,她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到这里,太恐怖了,幸好还有药草陪伴着她,否则她岂不无聊的要自杀。
“好,三日后我们一起出谷。”琅邪点了点头,莫名的情愫缠绕在心头,他只要看看瑶儿过的好不好,看看二皇弟将东韶打理的如何,他就会离开。
或许和阿九回她的天下第一庄,想来也不相信,她居然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虽然他在东韶,可是听闻过第一庄的名号,只不过那时天下第一庄还初具规模,不像阿九后来描述的那样已经富可敌国了。
半个月后,在阿九事先配置好的解毒丸下,一行人三人终于通出了瘴气密布的森林,沿着蜿蜒的山道,一点一点的往悬崖顶攀爬,过了一半,终于找到一条隐匿的小道,虽然沿途是各种各样的毒物,可因为有阿九在,所以终于有惊无险的出了谷。
“公子,为了安全,你还是阿九假扮成夫妻吧。”肖力看着一脸淡莫的琅邪无奈的开口,这里虽然是七夜的疆土,可终究是两国交接的地方,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是啊,琅大哥,你就不要生气了,东韶的事情也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如今七夜和东韶已经要开战了,你一个人一双手,而且血蛊还没有解。”阿九安慰的拉着琅邪的手。
“先去客栈休息。”琅邪痛苦的闭上眼,怎么也没想到再次的归来会是如此的情况.
瑶儿不但被嫁到了七夜王朝和亲,而且竟然客死异乡,鲁诺刺杀七夜王朝的前任皇帝也被诛杀了,而二皇弟也死在疆场上,如今的东韶已经成了大皇叔的天下.
不愿意去想,可琅邪明白,这三条至亲的性命怕都是被大皇叔一手给推上死路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琅大哥,你们先住下,我去铺子里拿点盘缠。”阿九回首安顿好琅邪和肖力,随后悠闲的晃出了客栈。
忽然目光定在远处一抹黑色的背影上,修长的身子包裹在黑色的长袍下,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远远望去,却是那么的孤单与寂寥,让阿九的心竟如同被刀绞了一般的刺痛,脸上有着湿濡的感觉,一抬手,却不知道何时已经泪落满面。
“真是奇怪了,我对着一个陌生的背影哭什么?”撇下心头隐隐的疼痛,阿九快步向天下第一庄的分铺子走去。
“这位夫人,您需要点什么?”店铺的小二见阿九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进来。立刻笑容满满的迎上去。
“你们掌柜的呢?”可惜自己的印信不在身旁,否则她直接却天下第一庄的钱铺取钱就行了,幸好仔细回忆了一番,这边关小镇,似乎只有这家衣料铺子的掌柜的当年似乎见过自己一面,虽然现在这副样子,不过相信掌柜的至少还能让我自己。
“掌柜的正在忙,夫人您先看着,小的一会就同传。”小二将茶水递了过来,随后又开始招呼其他的客人。
阿九随意的看了看店铺里挂着的成衣,忽然目光定下了不远处那抹黑色的身影,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距离很远,可阿九自寒散去之后,内力就显露出来,这么远的距离居然将那背影和掌柜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这个月就是她生辰了,交代的事情你去准备一下。”沙哑的声音透露着沧桑,夜帝寂寥的目光看向湛蓝的天空。
一晃竟然是半年的时间,阿九,这半年里,你可好?过了你的生辰,我就去寻你,从此之后,碧落黄泉永远都不再分开。
神色一痛,冷峻的脸庞在阳光下却显得那样的冷寒而寂寥,曾记得,在天御宫,那软软的声音响起,皇上,阿九都不知道自己哪天生辰?
“下个十八是朕的生辰,从此之后,也是阿九的生辰。”
“呵呵,太好了,阿九还没有庆生过,皇上你可要答应阿九,生辰那天给阿九做长寿面,还要吃大大的寿桃。”
女子绽放出如花般绚烂的笑颜,酥软的身子依靠在他怀抱里。
生亦同襟,死亦同穴,阿九,等你第一个生辰那日便是我们再相逢之时。
“是,庄主。”掌柜的恭敬的点了点头,崇敬的目光看向黯然神伤的夜帝,只感觉心头哽咽。
庄主竟让他在这个月十八,在庄主死后,将他火葬,将骨灰抛洒在紫岚山的悬崖下。
“啊?”阿九一声惊呼,那个黑衣人是庄主,那自己是谁?
忽然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阿九?夜帝低喃一声,慌乱的转过身子,痴痴的眼神落在她的背影上,可一瞬间,那眸光中的光彩又黯淡下来,她看起来至少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子,又怎么会是他的阿九。
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阿九挺着肚子匆匆的离开了,眉头紧锁,她没有忘记自他口中轻吐出的两个字——阿九,他认识她吗?
为什么会那样深情而眷恋的喊出她的名字,可为什么她却连转过身子的勇气都没有,只感觉一瞬间情绪混乱,只逼着自己匆忙的离开铺子。
那身影果真像极了阿九,连走路了的姿势都是那么的相象,可惜终究不是他的阿九,夜帝眷恋的收回目光,静静的伫立在树下,遥望着紫岚山模糊的轮廓。
入夜,没想到出谷的第一天就是十五月圆之夜。
阿九悄然的站在二楼的窗户旁凝望着月色,脑海里那黑色的身影怎么也绘不去,还有那一声阿九,竟让她感觉到那么的熟悉,似乎总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那样眷恋的喊着她的名字。
叹息一声,目光垂落下来,赫然定在院子里的熟悉身影上,人生何处不相逢,可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天连遇见三次。
难道他是故意的跟踪自己,而且还冒用她的庄主身份,眉头一挑,阿九随即想从窗户外跃出去,可恍然想起自己大腹便便的模样,只好舍近求远,蹬蹬的下了楼。
月圆,冰冷的痛楚快速的席卷而来,夜帝坐在石凳上,森冷的面容挂着淡莫而飘渺的笑容,阿九,当年你所受的苦,今日我也感同身受,真好。
体内的血色翻滚着,那一波过与一波的巨痛如同无数的利剑一般啃嗜着骨血之躯,冰冷的身子因寒毒而失去了知觉,可那骨子里传出的痛却是那么清晰的传到意识里。
他不舒服吗?阿九猫着臃肿的身子悄然的躲在一旁,看着夜帝那攥紧的拳头,可僵直的背影似乎压抑着巨痛,阿九没来由的再次感觉到熟悉,他到底是谁?
忽然察觉到身后细微的声音,夜帝淡然的转过头,对上一张夜夜入梦的面容,刹那僵直的身子颤抖着,冷峻的面色苍白成一片,黑眸机紧紧的盯住那熟悉的五官,贪婪的凝望着,他是要死了吗?所以才出现这样的幻觉,阿九?竟然是阿九。
“阿九。”一张口,却见一口鲜血自口总喷出,刚刚压抑下的寒毒因为情绪波动而侵袭而来.
夜帝一抹嘴角的血液,深情的凝望着月色下的容颜,将她的错愕担忧收进眼中,那一颦一动,是那么的熟悉,阿九,真的是你吗?你是否来接我一同去黄泉路。
淡漠的神色此刻却笑了起来,轻柔的笑容如三月的阳光那般的温暖,“阿九。”刚站起的身子却在寒毒的吞噬下摇晃不稳。
“你中毒了。”匆匆的从树后跑了出来,阿九焦虑的看着眼前快要昏厥的男人,他都吐血了,怎么还有精神笑。
“你不是阿九。”站起的身子在瞬间容被抽去了精力一般,松软的坐在了石瞪上,夜帝紧紧的看向她挺起的小腹,她不是他的阿九,可为什么会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来。
“别动。”阿九顾不得他口中左一个阿九,右一个阿九,快速的坐下身来,搭在他的手腕键把脉。
那娴熟的把脉动作?夜帝一惊,随即转起她落在手腕上的手,惊喜的道:“不,你是阿九,是阿九。”
他的握的很紧,似乎要掐碎她的骨头一般,阿九吃痛的一瞪眼,“放手了,我又不认识你。”
蓦然的抬眼,夜帝黑眸锁住眼前的双眼,那里面没有喜悦,没有温暖,没有深情,有着只是一个看待陌生人的感觉。
这样的眼神不是阿九,痛苦在脸上闪过,那深深的悲怆似乎掩盖在他全身,只需要瞬间就像要将他带入万劫不复的黑暗只渊,一瞬间,阿九再次的感觉到了通彻心扉的哀伤。
忽然想起什么?夜帝迅速的撂起阿九的衣袖,雪白的手腕上皮肤光滑而细嫩,可没有他们的印记没有他们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誓言,她真的不是阿九。
握着阿九的手慢慢松开,落墨覆盖了夜帝所有的神色,淡漠的转过目光看向远处,任由骨血之痛来提醒着他的思念,提醒着他,阿九早已经香消玉陨在他的面前。
他手松开的瞬间,阿九竟然有着握紧他不放的欲望,她知道他在看什么,那手腕上的疤痕,她在死人谷的时候就消除的一干二净。
可当他慌乱而期盼的卷起她衣袖的时候,阿九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必定和她熟识,否则他不会那样哀伤的唤着她的名字,不会那样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有惊喜,疑惑,眷恋,到最后的失望,绝望,哀莫,可为什么她会忘记了他呢?
“怎么一个人乱跑出来,也不顾及一下自己的身子。”琅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宠溺的看着和一个陌生男子坐在一起的阿九。
白天她回来时,神色有些恍惚,说她的天下第一庄主之位竟然被人给盗去了,晚上却见屋子里没人,所以琅邪不放心的寻了出来,生怕阿九一个性急,挺着四个多月的肚子和那个盗用她庄主名号的人拼命。
“琅大哥。”阿九温柔一笑,向着琅邪走了过去,三两步回头看向依旧坐在石凳上的黑衣男人,为什么他会那么哀伤的唤着她的名字。
那应该上她的相公了,终于死心了,夜帝站起身来,寂寥的身影慢慢的消融在夜色下。
“他是谁?”琅邪看着回房的夜帝问道,那个男子有着桀骜而绝世的冷漠,可周身却散发出王者的高傲和威严,定不是池中之物。
“不认识,他中毒了,所以我就好奇的去看看。”阿九想了想回道,看来她要查一查他的身份,他与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中毒?”琅邪疑惑一问。
“天啊,刚刚都忘记给他把脉了,看起来很严重,都吐血了。”一阵惊慌,阿九懊恼的锤着自己的头,她怎么把正事给忘记了。
“琅大哥,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就回来。”顾不得身后琅邪诧异的目光,阿九径直想男子刚刚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夜帝踉跄的身影在回房的瞬间便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床上。
“果真很严重。”看着躺在床边昏迷不醒的人,阿九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担忧落满了眼中,为什么他不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子。
手再次的搭在他手腕上,好冰冷,担忧的面容刹那被惊恐所替代,阿九永远不会忘记手指下那熟悉的脉象,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的寒毒会在他的身子里?
把脉的手颤抖着点住了他周上的穴位,控制住寒毒的侵袭,最后白皙的双手落在夜帝的刚毅的脸上,泪水不自觉的落了下来,他到底是谁?她的寒毒天下无解,可为什么会在他的过渡到了他的身上?
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子,那会是他的孩子吗?忽然感觉到了满足,阿九一点一点的描绘着手下的棱廓。
那样刚硬的五官,冷俊的神色,连昏厥中,眉宇却也是紧紧的蹙起,是因为自己吗?他是不是把自己给弄丢了,所以才回这样的哀伤。
轻柔的手带着温暖抚慰了夜帝的眉宇,手下刚硬的脸庞似乎在一瞬间软化下来,干涸的嘴角依旧残余着鲜红的血渍,“阿九。”
一声轻若蚊蝇般的低喃清晰的落在了阿九耳中,他思思念念的唤的可是自己的名字,好了,不管了,纵然忘记了,她也要为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爹。
哑然一笑,阿九三两下蹬掉鞋子,爬到了床上,紧紧的搂住夜帝的胳膊,孩子气的在他的怀抱里蹭了蹭,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阿九温暖的身子抱住夜帝冰冷的身子,落在他胸前的手开始将真气输送到他体内,意识飘散之前,她有着肯定自己以前必定常常这样窝在他怀中,那一刹那,他抱着自己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而满足,似乎拥了他就拥有了一切。
清晨,夜帝一夜好眠,似乎自阿九离开后,他从没有睡的如此塌实过,可昨夜不是十五,为什么他没有像以往一般由寒冷和思念中惊醒。
忽然察觉到身旁浅浅的呼吸,夜帝一怔,所有的感觉刹那席卷而来,淡漠的目光下移到机能紧的抱着自己而睡的女人身上。
她不但和阿九一模一样,甚至连熟睡的神态都如出一辙,轻启着红唇,嘴角含笑,永远是那么的娇憨而纯真,可若不是她接近六七个月的肚子,还有她光洁的手腕,自己必定会认为阿九落涯后不曾死去。
可她不是,她有着相公,而且还有了孩子,他和阿九若真的在那一次有了孩子,必定也只有四个月,所以她不是他的阿九。
“你醒了?”似乎察觉到脸上的视线,阿九眯了眯眼睛,露出懒散的笑容。
一瞬间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夜帝呆呆的凝望着身下的容颜,为什么连这样的笑容都是如出一辙,顷刻键终于回了神,夜帝随即从下了床,冷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昨天晚上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啊。”被他冷然的语气弄的很不悦,阿九没好气的开口,隐匿下目光深处的狡黠,扁着嘴继续道:“你不让我走,那我总不能挺着大肚子趴在床边吧,所以就只好委屈一下上了床。还有,你一直拉着我的手叫着阿九,阿九是谁啊?”
“不用你管,昨夜唐突夫人了,请夫人回去吧。”阿九,夜帝神色哀痛,冷漠的下了逐客令,纵然相象又如何,她终究不是他的阿九。
“难道我和你口中的阿九很像吗?”丝毫不在乎夜帝冷寒的面容,看来自己以前一定不怕他,阿九大咧咧的滑下床,可惜昨夜输了太多的真气,身子虚弱的一个踉跄,笔直向前面跌去。
“啊。”一声尖叫,阿九惊恐的捂住眼睛,不痛,自指缝里看去,却见抱着她的男人一脸的惊诧,看着她的目光显得那么的迷离,看来他一定是想起自己以前跌倒在他怀里的样子。
夜帝颤抖着手放开怀中的女人,第一次见阿九的情形那么清晰的回荡在眼前,一样的尖叫声,一样的惊恐神色,“你到底是谁?”低吼中落满了哀伤的挫败。
“我也很想知道我是谁啊?”阿九歪扬着头,无奈的眨巴着眼睛,指着自己的头道:“我失去记忆了,所以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失去记忆?”一瞬间如同从黑暗的深渊里看见了无限的希望,夜帝颤抖着声音道:“什么都忘记了吗?”
“没有,我知道我叫阿九,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清脆的话音如同一道温暖的阳光照射进了夜帝沉沦在黑暗之中的心扉,巨大的喜悦冲彻而来,倏的伸过手,揽住她的身子,“你真的是阿九,真的是阿九。”
“可你是谁啊?”他抱的太紧,顾虑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阿九无奈的挣脱出夜帝的怀抱,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对啊,你忘记我了,忘记我们的誓言了。”话语倏的僵直住,夜帝刚刚喜悦的神色片刻间落满了疑惑,“为什么你的手腕上没有印记?”
“印记?”阿九一愣,随即拉起夜但的胳膊,却见他手腕上一处粉红色的牙印,“这是我咬的?”
“是,你的手腕上应该也有一个。”夜帝点了点头,她是阿九,无论从动作还是神态,甚至给他的感觉都说明她是阿九,纵然她已经忘记了他和他们曾经的感情。
“原来那个丑死人的疤痕是个印记。我用药给除掉了。“话一开口阿九就后悔了,因为夜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再次的染上了浓郁的哀伤,如同她刚刚见到他时的模样,那样的冷寒,似乎在无形之中拒人与千里之外。
“那很重要吗?”问的小心翼翼,轻柔的语气让夜帝淡淡一笑,阿九总是这样,每次只要一犯错,就会变的格外的小心谨慎,惟恐受了惩罚。
“是,那是我们曾经的誓言,骨血相连,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那你再咬我一口不就行了。”轻松一笑,阿九将白皙的手腕伸到了夜帝的嘴旁。
“不用,誓言留在心里就行了。”夜帝宠溺的拉下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挺起的肚子上,她若是阿九,为什么会怀了六个多月的身子?
“不用看了,我也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懊恼的摸了摸鼻子,阿九无奈的耸着肩膀,不过如果孩子他爹上他的话,她会很高兴的。
“那应该是我的孩子,可为什么你会有六个多月,应该只有四个月才对啊。”夜帝满是疑惑的开口,她是阿九,可却又不是阿九。
“笨哦。”阿九对着夜帝翻了个百眼,一把拉下他的头,低声在他耳畔轻声道:“因为是孪生子,所以四个月的肚子看起来就有六个月大。”
在察觉到夜帝僵直的神色,和片刻之后那狂喜而飞扬的笑容,阿九咯咯的笑了起来,她以前一定很爱他,所以才会感觉到这样的知足和幸福。
忽然笑声停顿下来,阿九疑惑的挑起眉头,怔怔的看向也帝道:“你怎么知道六个月的肚子有多大?难道我不是你第一个妻子?”
夜帝点了点头,面露难色,挣扎许久手才开口道:“我没有娶你。”
哇,一声巨大的哭声袭来,阿九挫败的跺着脚,对着夜帝低吼道:“我知道了,一定你是负了我,所以我才会失去这痛苦的记忆。”
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阿九扁着嘴巴,可怜兮兮的向外走去。
“阿九,对不起,对不起。”夜帝疼惜的从背后搂住阿九的身子,不停的低喃道:“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那我为什么会跳崖?”吸着鼻子,刚刚的哭泣多数是矫情的撒娇,阿九挂着泪水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小手把玩着环在自己腰前的大手。
身后是久久的沉默,似乎感觉到了压抑,阿九道:“我是自杀。”
“是。”夜帝轻幽的吐出两个字,慢慢的将紫岚上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你是皇帝,而我是日熠的九公主,我杀里你父皇和母妃子,而你却替我的母后挡下暗煎,而我误会了你,所以跳崖自尽了。”
阿九消化着听到的话,喃喃的重复着,似乎有模糊的景象在脑海前飘逝而过,可惜太快了,让她依旧无法抓住什么?
头又痛了起来,眉头深深的蹙起,紫岚山,跳崖,母后,阿九使劲的甩着头,眼前浮现出血色,那不是母后的血,那是他的血。
“阿九不要想了,一切都过去了。”夜帝温柔的搂紧她,一切都过去了,前尘往事都随风而去,他依旧是他,而阿九只要活着就好。
阿九闭上眼,自己竟然伤害了他的父皇和母后,而他却选择了救她的母后,他的爱竟然这样的深沉。
“你不是也好傻,为什么要用易容的人假扮成父皇和母后,为了离开我,你竟然不惜让我去恨你。”后来仇海告知了他阿九的计谋和布局,她纵然要让自己恨她,却也要帮着七业除去楼昭德所以的势力,只是连仇海也不知道阿九将父皇和母后安置在何处。
下巴轻柔的摩擦着阿九头顶的发丝,夜帝温柔的说道,幸好当初他替柳皇后挡下了那一支暗箭,否则日后阿九必定会痛不欲生。
“我的寒毒为什么会过渡到你身上,为了我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幽幽的转过身子,阿九凝视着夜帝深情的目光,小手近似虔诚的捧住夜帝的脸,“虽然我记不起来,可看见你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丢不下你。”
“阿九。”夜帝低低的唤了一声,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郑重道:“虽然寒毒让我命不久了,可我不会选择离开,我会一直守护着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刻。”
“谁说你会死的。”捧着他脸的手重重的一用力,阿九眉头一扬,“我可是天下无双的神医,虽然寒毒在我身子里确实是无药可解,可昨晚我替你把了脉,你的寒毒比我那时要轻一些,大概是因为有些余毒才残余在我体内。”
看到夜帝又开始担忧起来,阿九咧嘴一笑,嚷道:“好了,那点余毒早就被我给逼出体外了,倒是您,虽然内力浑厚,而体内的阳钢之气也压抑下了寒毒,不过没有五年的调理怕也是清除不了的。”
“你是说寒毒可以解。”那么他就可以守着阿九致死不渝了,夜帝期盼的看向阿九,“我可以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
“废话,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养两个孩子?”阿九不高兴翘起嘴巴,火药味十足的扬起拳头威胁道:“我可不要当寡妇,你要是敢有个意外,我立刻找个男人把自己给嫁了,给孩子找个现成的爹,给我找个相公。”
“除了我谁也要不起你。”苦尽甘来,夜帝温柔一笑,霸道的低下头,柔软的唇覆盖住阿九的双唇,她只能是他的妻子,只能是他孩子的娘,谁也抢不走。
“阿九?”琅邪迟疑的目光落在眼前亲密拥吻的两个人身上。
“琅大哥。”羞赧了脸,阿九慌乱的垂下头,将臃肿的身子靠这夜帝身侧,要死了,怎么被琅大哥给撞见了。
“琅公子,听阿九说了谷底的事情,夜栎感谢琅公子对阿九的照顾。”夜帝温柔的揽着阿九的肩膀,对着琅邪淡然一笑。
“夜栎是谁啊?”错愕的抬起脸,阿九不解的向夜帝问道。
“那是我的名字。”无奈的叹息一声,夜帝忽然发觉失去了记忆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过阿九以前一直都唤他皇上,大概连他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现在失去了记忆。
他姓夜,这可是七夜王朝的皇族的姓氏,琅邪眉宇凝蹙而起,他没有忘记瑶儿是死在七夜王朝,鲁诺也是被夜帝乱箭射死的。
“阿九,你恢复记忆了?”语气不甚友好,琅邪看着阿九问道。
摇了摇头,阿九有气无力的开口,“还没有。”
“没有恢复记忆,你就和他同处一室,一夜不归。”
“琅公子,阿九是我的妻子,夜栎没有失去记忆,所以阿九的安全不用琅公子费心了。”察觉到琅邪眼底的抵触,夜帝霸道的将阿九搂的更紧。
不可否认琅邪确实个美男子,气度不凡,玉树临风般的俊逸,可阿九是他的女人,将来是他孩子的娘,所以任何男人都别想觊觎。
阿九敏锐的察觉到夜帝和琅邪之间的不对劲,随即开口道:“琅大哥放心了,阿九这个样子,别人躲都躲不及呢,虽然阿九失去了记忆,不过阿九知道他是我曾经深爱过的人,看着他孤单的背影,阿九回难过的想哭,依偎在栎身边,阿九就感觉到了满足,所以琅大哥不用担心。”
“什么叫曾经深爱过的人?”夜帝不满的在阿九耳畔抗议着。
温润的气息喷吐下,阿九羞赧的缩了缩肩膀,回头瞪着夜帝道:“琅大哥还在,你别闹了。”
“他走了。”夜帝暧昧的开口,柔软的舌尖舔噬在阿九的耳垂上,温柔的道:“四个月了,胎儿应该很稳定了,阿九,我会小心一点的。”
“你小心什么?”错愕的扬起眉,阿九愣愣的开口道:“你不该嘱咐我小心一点吗?”
“傻丫头。”低沉的笑声自口中溢了出来,夜帝以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在阿九耳畔道:“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那夜,你是痛苦的,而我亦是如此,所以我该补偿你一个。”
脸像火烧了一般,阿九气急败坏的伸出手,快速的捂住夜帝的嘴巴,娇嗔道:“果真和火银星那小子说的一样,男人都是色鬼。”
“傻丫头,对你才如此。”夜帝舌尖舔在阿九柔嫩的掌心上,沙哑的道:“阿九,我爱你。”
“我也爱你,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可我知道我一定爱惨了你,才会那样的设计来来离开你,不过以后不会了,对了,皇上,你现在怎么养活我和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放心,纵然你以后生下一堆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你们饿着的。”夜帝朗声一笑,一把抱起阿九的身子往床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