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早晨带着微凉的气息,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声。
齐修仁带着金贝贝朝齐天迈与齐夫人居住的溢流阁走去。身后两侧各自跟着十名丫鬟。一路上,不少路过的下人纷纷停下脚步,想要一睹江南第一美人的天人之姿。在见到真人之后,都窃窃私语,少主娶回来的这个江南第一美人原来是个稚嫩的女娃,而且有着一个略嫌丰满的身段。
金贝贝暂时忘了昨天的不愉快,用充满好奇的眼光审视着这个偌大的宅院。她们现在所去的是通往溢流阁方向的长廊。远远的便瞧见溢流阁几个大字镶嵌在一座拱形的门前,那是另外一道风景,雅致中透露出一种清冷。
再近点,便闻到了扑鼻的香气,一阵爽飒的风儿吹过,一棵棵婆娑的桂花树,随风摇曳起来了。咦?那是什么?好似金色的蝴蝶,好似银色的彩带,缠绵的飘呀飘,飘落下来,飘到了地上。也犹如金贝贝的心情一般,复杂又带着些许期盼。
“你带我去哪里?”她悄悄扯了扯齐修仁的衣袖,现在的她,身高只到刘修仁的腰际上方,想要看清齐修仁脸上的表情,必须高仰着头,才能看清个大概。齐修仁不着痕迹的将衣袖自她手中滑出,淡淡地说:“去拜见公婆啊。”他实在不大习惯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娃娃相伴在侧。并且,这个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这个位子,本该是惜儿的。
她心下又是一沉。隐约之间,记得娘亲好像有交待,见公婆的时候,要谨言慎行,少说话,以免露出马脚。可现在齐修仁都已经知道她不是金宝宝了,为什么还要带她去见公婆呢?依金贝贝小小的智慧,是不可能猜得透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她只能紧紧跟上他的步子,他用走的,而她则需要一路小跑才能平衡两人的速度。而齐修仁看见累得气喘吁吁的她,也并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如齐修仁所想的一样,齐夫人在看见年幼的金贝贝端着茶杯恭恭敬敬地立在她的面前,并在他的示意下甜甜地唤道:“爹娘请用茶。”时,那脸上一瞬间变化了多种表情。显然,她也对眼前的这个小女娃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她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并且示意身边和她一样疑惑重重的夫君不要说话,走至金贝贝身边,轻轻执起她的小手,将她引至座前,柔声说道:“你先在这儿坐上一会,娘带你的夫君进去说会悄悄话行吗?”
金贝贝一眼便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娇若桃花的********人。她乖巧地点头,并且露出欢快的笑容。
“仁儿,这是怎么回事?外界传言的江南第一美人怎么是个幼齿女娃?”齐夫人静静地看着儿子,期望从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这就是你们为儿子千挑万选出来的好媳妇啊。她确实是金守城的女儿。”齐修仁避开齐夫人探询似的目光,那里面还带了点亲情的关心在内。可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他想要的是惜儿能够陪在他的身边。
“可这怎么看也不像已满十六的女子啊。”齐夫人的话里有着一阵幽伤,因为儿子的回避。
“她今年十三岁,是金宝宝的妹妹。”齐修仁透着屏风,能够看见外面那个小小的人影此刻正百般无聊的端坐在那,从他站在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前厅内人的一举一动。也包括那个坐在首位,一直未吭声爹。
金贝贝的眼光也从大厅的摆设慢慢地扫射到了庄主的身上。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他不似爹爹般有着俊美的容颜,整张脸透露出来的是一种刚毅,还有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看着他,便想起了爹爹,她的小脸上又写满了心事重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齐夫人见儿子的心似乎并不专注在这件事上,有些恼火,这可是他的终身大事,金府送错了人,难道不该好好问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可他却悠然自得的领着那个小丫头来见二老,这是不是意味着,阴差阳错的,他看上了那个年幼的女娃?
齐修仁转过身,慢慢地直视着母亲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风云山庄与金府都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而我,之所以不会把这件事情闹大,是希望娘可以同意我娶惜儿进门。”
齐夫人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儿子的意图。原来,他想的,竟是这个。无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放弃心中所想,这是幸?抑或是不幸?看着年少的他,齐夫人的心软了。谁没有年轻过?谁也都曾经心动过。可是那惜儿。。。。。。
“这件事情,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同意的。”齐夫人的声线陡然增大,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那你也要想清楚,以你与金夫人的交情,再加上两家的声誉,这些,都比不过一个惜儿么?她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竟惹得娘如此厌恶?”齐修仁的火气也上来了。他肯接受这个小新娘,说明了他的让步,为什么娘一定要步步紧逼。不肯接受惜儿?
“你才娶妻,马上就让惜儿进门,你不怕天下人都笑你是负心人吗?再说,她该怎么想?”齐夫人的眼神朝外看了看。金贝贝正和庄主在说着什么,庄主的脸上,竟然还挂着大大的笑容。
“天下人的看法,我从未在乎过。她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娃,根本不会懂这些。我可以等她再长大一些,再看她的想法,若是那时她还是愿意待在这儿,她仍然可以做风云山庄的少夫人,如果不愿,我也可以马上让她走。我这么做,只希望您能同意我跟惜儿的事。”齐修仁的眼里有着深深的落寞。“如果娘您不同意,那么,我马上将她送回金府。”
想到这金贝贝也终究是金家的小姐,两姐妹里,不管是谁,只要娶进来一个,也算是了了自己年轻时的一桩心愿。齐夫人看了看目光坚定的儿子,知道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如果此时换做娶进来的是十六岁的金宝宝,那么,事情恐怕不会这么好解决吧。依齐修仁的性子,肯定不会与金宝宝圆房,那么,现在换上了还未及笄的妹妹,倒也称得上是一个缓兵之计吧。
从溢流阁回来后,齐修仁将金贝贝独自一人留在房中,不见了踪影。没有了那个大冰块在身边,她倒是也乐得个清闲,只是想到今天晚上还要跟他同一个房间睡觉,她又得去蹲墙角了,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她还要在这个风云山庄待到什么时候呢?虽然那个庄主很好说话。也似乎很喜欢同她讲话,可是她还还是想念金府。
“小姐。”一个低低的略显苍老的声音传进金贝贝的耳朵里。是奶娘。
“奶娘,早上你去哪里了。贝贝见不到你,好害怕。”她一头扑进了奶娘的怀抱。窝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一种久违的亲情感涌上了心头,虽然离家才一天而已,可她却开始狠狠的思念起爹爹和娘亲。
奶娘将一切的情况问清楚之后,有些疑惑,为什么齐修仁不拆穿她反而带她去见庄主与夫人呢?夫人临行前,曾经特意嘱咐过她,让她单独去拜见一下齐夫人,她们二人是手帕之交,只要这个少主不拿贝贝的身份说事,那齐夫人那一关是一定可以过得了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大早她正要去溢流阁时,便被通知她哪也不能去,只能坐在房里心急如焚在等着金贝贝拜见公婆后回房。
午后,奶娘陪着金贝贝用了膳食,看着她高兴地躺在床上睡去后,吩咐云霜好好照看着她的小姐,只身一人朝溢流阁走去。
得知齐夫人不再计较新娘的人选由金宝宝换成了金贝贝,奶娘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下了。但看见齐夫人似乎有所隐瞒,在欲言又止着什么,她不禁又有一些担心。此等大事,风云山庄竟然都可以不再追究,这其中,是不是还有着什么隐情呢?真的只是因着夫人与齐夫人的交情?
九峰山上的惜儿此时正望眼欲穿地盼着齐修仁的消息。她隐约觉得,修仁的这一次下山和以往有所不同。俯瞰足下,白云迷漫,环视群峰,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外,似朵朵芙蓉出水。这样如梦幻般的仙境,若是能和修仁在这厮守终生,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
一袭白衣的她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身后似有烟霞轻拢,眉宇间,流露着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