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百里会朝着雪落的方向往上看,便看到一杆旗杆上被高高挂起的人。
女子的发遮住半张脸,身上覆满了雪,双手被绑起腾空吊在上面,身上的衣物也破碎不堪,身子单薄的比临落的雪花还要轻。
“水姬。”百里会加快步子跑到旗杆下,摇晃起她的身子,水姬听到声音,被薄冰粘连的眼睫毛轻颤了下,依旧一动不动。
百里会忙抱起她的小腿往上提,手部的紧迫感一松,整个身子往前倾了一下便被绳子给拉了回来。水姬这才睁开了眼,“你放开我……”
“我不放,”百里会泪眼模糊的看着水姬,由于双手被吊起,水姬两边的袖子落到了肩处,两手冻得发紫“再坚持一会儿。”
旁边的士兵看着这一幕,一时显得不知所措,直到柳云详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才回过神。
“妈的,叫你们带个人来带到现在,人呢?”
“柳,柳将军,人带来了。”
顺着两名士兵的目光,柳云详一眼便看到了旗杆下的百里会。
“呦,两人感情还不错嘛。”柳云详笑着走向二人,在百里会身后站定。
“柳将军,你放过水姬吧。”百里会半带哀求的转过头,双手依然紧紧抱着。
“会妃,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已经放过她了吗?昨晚太热了,我这是在给她解暑呢,”柳云详继而故作悲凉的道“你好好听话也不用受这种罪了。”
见百里会久久不语,柳云详发狠的一把扯起她的手臂往后拉“现在,该轮到你了。”
“啊……”一失去百里会的托力,水姬手腕处的绳子猛的一紧,十指痛苦的张开又握紧,鲜红的血液盖过原先干涸的血渍,形成一股股流至手臂上。
“你放开我……”百里会用力推开了他,固执的回到旗杆前重又拖了起来。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也不用对你客气了。”柳云详拿起一旁士兵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向了她的后背。
“唔……”百里会疼的闷哼出声,一阵灼痛感自背部延伸至全身,甚至可以感觉得到血渗出来的粘连感。
见百里会还是不肯放手,柳云详恼羞成怒的唤过一旁的士兵:“把她给我拉进营帐。”
“是”。两人忙上前,用力拉扯起她的胳膊。
“放开”。百里会厌恶的瞪了两人一眼,丝毫不肯松懈。
被拉开的力越大,百里会索性将头靠在水姬的腿上,大有打死也不放手的架势,三个人就这样拉拉扯扯,谁也不肯放手。
这一幕正巧收入远处的袭暗与李楠眼中,“王爷……”
袭暗不出一语,只是勒紧马缰驰骋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上,众人听到马步声齐刷刷的掉过了头。
百里会一见是袭暗,不确定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发现他已经到了身前,欣喜的转过头摇晃着“水姬,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水姬像是回应般的眨了眨眼睛,脸色苍白的吓人。
柳云详根本没有想到袭暗会今日归来,只能照着原先的说辞上前回话:“王爷,这,属下这是在提审她们二人,没想到水姬也是共犯。”
袭暗一言不语,目光如刀锋般掠过,手中的蛇鞭忽地快速飞出,紧紧缠上了柳云详的脖子。
“王……饶命。”脖子上的紧窒感让柳云详惊慌的抓住鞭子的一头,胸腔内一阵剧烈的疼痛。
“本王的话你也不听了?”极平常的一句话,自袭暗口中说出却是邪佞至极,隐约间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柳云详双手更用力的攀紧蛇鞭,希望能在中间留出一丝可以呼吸的空隙。袭暗如冰山的眸子冷冷的睨视着众人,“嗖”的收回鞭子,再挥出时,柳云详的半边脸已是血肉模糊。
众人皆愕,柳云详直直的跪倒在黑色战马前,任脸上的血滴落在白色浓郁上,痛的发麻也不敢吱半声。
袭暗翻身下马,走近百里会身边。被吊起的人已经支持不住了,袭暗抽出士兵手中的刀,手起刀落,水姬孱弱的身子直直跌下,落入他温暖的怀抱。
“水姬……”袭暗轻唤出声将身上的披风裹在她身上。
许是冻的毫无知觉了,水姬仍是静静的躺着,没有半点知觉。
“李楠,将水姬带下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袭暗吩咐一旁的李楠,将水姬抱起了身。
“是,王爷。”
原先的那两名士兵也吓得匍匐在地,不敢出半言,静谧中只有柳云详血流滴落的声音。
百里会将身子紧紧的靠在旗杆上,看着袭暗一步步走近,竟有种虚渺如幻的感觉。这次,不再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了。
拦腰将她抱入怀中,却加剧了她后背的疼痛,百里会痛呼出声,双手紧紧揪住他的前襟。
袭暗心下一惊,触摸之处竟是衣衫破碎,血迹粘连。
刘云祥更是害怕的将头搁在地上,不敢抬起。
袭暗忙将百里会带至了自己的营帐前,吩咐一旁的丫鬟去找大夫。
一进入帐内,百里会只觉全身一阵虚热,原先耷拉在身的雪瓣也化了开来。
袭暗将她翻身置于床榻中,百里会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感觉连呼吸都能牵连那里的疼痛。
在床榻前坐定,将她的发拨拢在一边。百里会只觉一阵晕眩,慢慢沉入了梦乡。
袭暗将她的外衫顺着双肩缓缓褪了下去,一条触目惊心的鞭痕充斥着他的眼眸,红肿不堪。
干涸的血迹粘连在衣衫上,袭暗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觉左心房处疼痛不已,桀骜不驯的眉紧紧纠结在一处。
“王爷,大夫来了。”李楠掀开帐帘让大夫走了进去。
“你们下去吧。”袭暗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由于侧着身,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是’
大夫忙上前几步来到床畔,一手握住百里会腕处,把起了脉。
“王爷,会妃她并无大碍,只是体内积寒太深,静养一段时日便无碍了。”
袭暗轻退开身,脸上波澜不惊:“把她伤口处理好。”
“是”年轻的大夫自箱中拿出一瓶药水,犹豫着坐在床沿,看着百里会裸露在外的双肩,连声音也失去了原有的音色:“王,王爷……这……。”
“无碍,尽快处理吧。”袭暗冷冷的站在一旁,负手而立。
“是,王爷。”
大夫拿起雪棉轻蘸起些许药水,轻轻涂在百里会伤口与衣衫的粘连处。单手不停挥动,扇起舒适的凉意,待衣衫湿透后,才慢慢地褪下些,如此反复,百里会的整个玉背便呈现出一条狰狞的鞭痕,大夫拿着药水的手在不经意间轻抖了下,眼中突显出一丝惋惜,甚至还有些许的不舍。
而此时,袭暗阴兀的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气,深至眸底。
“王爷,处理好了,”大夫忙退开身,自箱间取出一瓶浅绿色的药膏:“这个药是祛肿止疼的,每晚间涂一次便可。”
“放着吧,”袭暗重回到床榻前,看着百里会的半张脸深埋在绵软的枕中:“下去。”
“是”大夫忙拿起案几上的药箱,一刻也不敢多呆。
“李楠,”过了许久,袭暗才幽冷出声,“将那个大夫杀了。”
“是”帐外的李楠闻言向军帐前走去,无奈但也坚决。
袭暗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尖滑过上了药的鞭痕,心底的某一处被狠狠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