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天半起笙歌,
风送宫嫔笑语和。
月殿影开闻夜漏,
水晶帘卷近秋河。
这首宫怨诗,与其他宫怨诗的不同处,是采用对比的手法。前二句写听到玉楼笙歌笑语;后二句写自己锁闭幽宫的孤凄冷落。如此相形比作,即使不言怨情,而怨情早已显露。比起一直写的那些诗像是更适合我这个深宫怨妇。只不过我心里是烦,而不是怨。
会是宛妃吗?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所为?要真是那样,她也真是太强了,我跟玉妃、皇后都被她玩弄于掌中而不自知。后宫中的人都只知她美若天仙、倾国倾城,而且不爱风头,从没人留意到她原来也在暗中的想要越界。
“娘娘心情不好吗?”一旁的倩倩担忧问。
“没什么,只是太闷了。”我无力的摇头,轻轻的叹息。
“娘娘是不是因为皇上昨晚又在宛嫔那里就寝的事而不开心?”倩倩猜测着我的心思,关怀的想知道所何而烦。
“不是,皇上不来是很平常的事。”才没来两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因为他这段时间的专宠而忘记了他是怎样的男人。
“不如倩倩现在过去请皇上过来用午膳好吗?”倩倩提议问,单纯的她还是认为我是为皇上宠爱宛嫔的事而心烦。
“不用了,今晚宫中有盛宴,他一定很忙了。况且本宫心情不好,也不想应付他。”我再次拒绝她的好意。
他爱来就来,我不是那种太会该意讨好男人的女人,他已是很幸运的了,最起码我也曾用心思去讨好他。
“可是娘娘自昨天跟宛妃她们回来后就一直没笑过了,一定是为了宛嫔有龙胎的事而烦吧!是不是担心皇上以后只宠宛嫔?娘娘,不会的,娘娘这样的美,皇上一定还是最宠娘娘了。”她还是不放心,极力的安慰着她以为受伤了的心灵。
“倩倩,你是真的想太多了,宛嫔有龙胎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而本宫也不认为她有龙胎跟我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影响。”我好脾气的重复解说。事实上自囚室回来后,我就很少笑了。
“倩倩,你还是去准备一下今晚宴会要用的吧!”李嬷嬷识相的支开她,明白我不喜欢太吵。
“好吧!”倩倩不情愿的走开。
“这丫头是越来越烦了。”李嬷嬷无奈的笑着摇头。
“那也是她的真性情。”我宛然一笑,不会太怪责她的多事。自少欠缺感情的人是不会埋怨有人给予他太多感情的。
“啊!大皇子你别过来,你走开啊!不是我有心杀你的,梅娘也不想的,是玉妃,你去找她啊!”那个一直站在玉妃身旁的老嬷嬷在表演的小孩跳近她时,像发了疯一样的狂叫,走到殿上的红地毯里,手不停的乱挥。
“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大皇子啊!”
“这是什么啊?”
“她是不是疯了?”
金龙殿上立即议论纷纷,却没人想到要去拦着这个发疯的人,或者大家都想从她口中听到更多。
[发生什么事了?]柳妃不解的问我,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视线位不好,看漏了什么。
“大皇子你不要找梅娘,是玉妃叫我推你下去的,你要找找玉妃啊!谁叫你误走到玉清宫。你走啊!”她像是什么也看不到,慌不择路的在殿上奔跑,像失了控的在大殿上大哭大声。
“梅娘,你醒醒,你在胡说什么啊?”玉妃惊愕的喝叫着那个自己宫里的嬷嬷,不能相信她会突然这样发疯胡说。
[她在说什么啊?大皇子不是你推下去的吗?为什么她说是玉妃叫她推下去?]柳妃越觉混乱,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切都如此难明了。
“我也不知。”见她不停的问,于是我趁没人留意细声回答她。
“捉住她。”皇上冷声命令。
“是。”殿上的待卫这才一起应声而上,把那个叫梅娘的嬷嬷按住了。
我冷眼的看着这一切,对事态的突然还不太能消化得了。刚才明明还在欢歌起舞的,有几个小男孩跳跳扎扎的向我们探手,当其中一男孩跳到玉妃那里时,玉妃身后的嬷嬷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开始乱跑乱叫,就像是犯罪的人看到了自己害死的鬼魂一样。
可是害死大皇子的人明明是我啊!为什么这个梅娘会突然这样子,说着那些是玉妃害死大皇子的疯话?
难道说这就是皇后所谓的好戏?那她又是怎样让这梅娘发疯的?是收买人心吗?这梅娘不是跟着玉妃进宫的奶娘吗?皇后是以怎样的本事收买她?
想着,我向皇后探去好奇的目光,只见她也像是个意料之外的人一样,张口结舌的看着这一切。她的演技也不下于这个梅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梅娘,你醒醒,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见梅娘已被按住,玉妃顾不得礼仪的向梅娘跑去,用力的摇着仍在挣扎中的奶娘。
“娘娘,梅娘好怕啊!刚才我看见了大皇子向我扑来,他的样子很恐怖啊!像是吃满了水,眼睛都是红根,脸蛋鼓鼓的,像是还有水慢慢的流出,那样子真的很恐怖啊!”被人按着的梅娘像是清醒过来了,可是还是说着那些梦话。
“你在胡说什么?”玉妃怒不可遏的大骂。
“娘娘,怎么办?大皇子回来找我们了,他叫我们还他的命,娘娘,早就叫你别那么狠,为什么不听啊!皇后禁你足也是因为你有错啊!怎么你就是不听奶娘说的话?现在大皇子回来找我们……”梅娘的话还没说完,玉妃一掌打到她的嘴上。
“你是疯了,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杀了大皇子?皇上,你不要听她胡说,她一定是疯了。”玉妃被她的话吓得大惊失色,惊惶失措的向皇上解释着。
“大胆玉妃,原来真的是你杀了我的能儿。”不等皇上说话,皇后暴跳如雷的站起,指着玉妃大骂,那脸上的愤恨像是她真的是刚刚才知一样。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皇上,玉儿真的没杀害大皇子,皇上不要信他们说的话。”玉妃被指证得不知所措,泪水直流,只是不停的摇头来表示自己的清白。
“哼,你自己的奶娘都认了,还容你驳回吗?”皇后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直问得她无法辩驳。
“不是的皇上,你一定要相信玉儿,玉儿真的什么事也没做啊!”听了皇后的话,玉妃更显手足无措。
可怜的玉妃,跟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不幸的事,她一以用心对待的奶娘竟与旁人结在一起诬蔑她。
“把梅娘压下去,明天再审。”皇上面无表情的下令,宛若冰霜的脸让人不毛骨悚然。
“且慢,皇上这事不能拖泥带水,你一定要还臣妾一个明白,臣妾的能儿不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皇后出声喝止那两个欲带走梅娘的侍卫。
“没错皇上,这事还是现在了结吧!”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太后这才缓缓的道,那威严是不容抗拒的。
“可是母后,今天是诚王爷的三朝宴席,怎能在这个时候审犯呢?”皇上始终不赞成。
我看着这一切,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冷笑。
难道这皇上以为就这样就能压下此事吗?皇后有什么可能就此摆休?她会选在今晚,就是为了在文武百官面前审核此事,让皇上不能有询私的机会,要是把事压到明天才审,那结果一定会变了。
“皇上,事情已是发生了,你以为酒席还能如常举行吗?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本宫相信上官小姐也能体谅我这做母亲的心,是不是上官小姐,不是诚王妃?”皇后看向那美丽高贵的诚王妃问。
“这......”上官环儿无措的看了看身边的诚王,又看向我。
对上她不知所措的目光,我示意她同意的点头。她才看向皇上说:“皇上,环儿没所谓,要是大皇子的死真的是一个冤案,那皇上还是早早审判清楚为好,而且宴会也快结束了,环儿不会介怀这一下子的。”
“皇上,这事总得有个了结的,居然众臣都在,皇上认为还能放到明天吗?要是没有一个了结,皇后又怎能安心呢?”太后严厉的对着皇上说。
“请皇上就地审判。”殿上的大臣有三分之一跪下,那多是肖家的爪牙。
聪明的何尚书见形势如此,于是向我投来询问的眼光,得到我的点头后,也跟着跪下道:“皇上,大皇子之死事关重大,绝不能拖啊!还请皇上现在审决吧!以免让百姓有话胡说。”
“是啊皇上,何尚书所言甚是。”另一群以何尚书为首的官员也跟着跪下。
“皇上,玉儿真的什么也没做啊!爹爹,请相信玉儿,玉儿真的没做过。”大感不妙的张玉妃心里太惊慌,此事可不跟平常。
“皇上,玉儿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张候爷也心急慌乱了,连忙为女儿说好话。
“够了,就应众臣之意,现在开审。”皇上怒目切齿的对着所有人说,紧握龙椅的手已暴发青根,透露着此时的他有多大的怒气。
[这就是皇后所说的好戏吗?]柳妃后知后觉的喃喃自语。
我没口气的白了颈间的绿水晶项链一眼,懒得回应她。
“梅娘,你刚才为何无端乱叫,是不是另有内情?”皇上冷问那头发凌乱,神智像是不太清醒的梅娘。
“回皇上,梅娘刚才看见了大皇子的鬼魂,那样子很恐怖很可怜。”梅娘有点神经衰弱的回说。
“胡说,这世上哪有鬼神之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皇上勃然变色的指着她大骂,宛如是有意想喝止她说下去。
“皇上,梅娘刚才是真的看到的。”梅娘努力的让人相信她所说。
“大胆,你还敢再说这样妖言惑众的话,朕就把你拖下去斩。”皇上怒发冲冠的再度喝止她。
“皇上,臣妾看,这梅娘一定是心里有鬼,被自己吓到了。”我冷冷的笑说,帮皇后说句好话,也驳回皇上。
“没错,皇上该问的是梅娘知道什么。”皇后认同的点头,怪责皇上处事不当。
“梅娘你把知道的全告诉朕,为什么会说刚才那些疯言疯语,是不是因为大皇子的确是玉妃给推下水的?”柰何不过,皇上只好照实审案。
“梅娘,你别胡说。”玉妃被她吓怕了,心急的警告她,却不知这样只会更显得有可疑罢了。
“玉妃,你不许吵。”皇上冷声禁止她再说话。
“娘娘,对不起,梅娘实在是良心不安。每天经过宫前那个湖时都是那样的胆惊心跳,再这样下去,梅娘也没办法过活了,请娘娘原谅梅娘啊!”梅娘泪如雨下,看她那悲哀之情,我真的找不出一点可挑剔的地方,说得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你这是胡说什么?本宫根本什么也没做,你怎能这样说话?玉儿一直待你如亲娘般,你怎会这样狠心啊?”玉妃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腹会说出这样的话诬陷自己。
“大胆玉妃,还轮不到你说话。”皇后怒吼。
“梅娘,你继续说下去。”皇上冷静的命令,平静无波的表情下隐藏着不易让人看见的怒火。
他一定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的,就连知道有好戏上演的我也猜不到皇后能按排出如此精彩的来。
“对不起了,娘娘。”梅娘带着深深苦痛的眼望了一下旁边的玉妃,才缓缓的转向皇上,细泣着道:“自上一次珍贵人的事皇后把玉妃禁足后,玉妃娘娘也很安份的守在玉清宫里哪里也没去,可是心中一直深藏怨恨,还经常想着要怎样对付皇后娘娘。
那一天玉妃娘娘用膳后如常的在玉清宫的小院里散步,却意外的看见了大皇子,那时大皇子像是走失了,在湖边慢慢的走着,却不知方向的左右乱看。玉妃娘娘看到大皇子的出现后,突然变得很开心了,说是上天给她报复的机会,于是叫陪在一旁的梅娘上前把大皇子给推下去。”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皇上,你别相信她,她一定是被收买了才这样乱说。”玉妃疯狂的摇头,泪水流得更狠。
“好阴毒啊!”
“她真是狠心哟!”
“大皇子才八岁,怎下得了手?”
“对啊!看她长得美若天仙,可心肠却这样的狠毒。”
“太不可思异了。”
听到这里,殿上的贵人主子们又不安份的细声议论,原本寂静的金龙殿又热闹起来。
“玉妃叫你推你就推了吗?你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皇上继续的问。
“皇上,梅娘知道这样做不好,大皇子还是那么的小,可是皇上也知道玉妃娘娘是怎样的人,她根本不听梅娘说话,坚持要梅娘那样做,还说要是大皇子死不了,就要梅娘死。皇上,梅娘也不过是个下人,主子的话能不听吗?好的、坏的也只能闭眼忍受。”梅娘说得委屈,像是玉妃是多么的任性不听人言。
“那你把大皇子推下去后,又怎样做?”他又问。
“之后梅娘心里慌了,怕得不得了。可是玉妃娘娘可是冷静得多了,拉着梅娘的手说,回到宫里睡午觉,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梅娘低下头回答。
“你胡说,你胡说,皇上,你要相信玉儿,真的没这样的事,玉儿当天真的在睡午觉。皇上你要为玉儿申冤啊!玉儿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玉妃听不下去了,不停的求皇上相信她没做过。
“娘娘,你还是认了吧!大皇子的冤魂不会放过你的,你的良心能安吗?你还记得大皇子在水里求救的样子?他是多么的可怜啊!他拼命的向上爬,那样子是多么的让人心惊啊!”梅娘想着哭得更恶,更自责。
“你胡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追着我不放?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陷害我?”玉妃肝肠寸断的指责她的所为。
“你们太狠心了,你们是怎样下得了手的?我的能儿还那么小,你们还我能儿啊!”皇后的泪不下于玉妃,哭得脸花淋漓。
“皇后娘娘,人死不能复生,别那样激动,会伤及身体啊!大皇子看到了死了也不会安乐。”坐在她旁边的我温柔的安慰她,心底却是狂笑不已。
怎能下得了手?经她手死的孩子不知有多少个了,当日我的孩儿的死也是经她提议的。她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吗?比起那些被她害过的人,她这跟本不算是什么。
[她这是什么话?当年皇上第一个男孩子不也是被她推下湖里溺死的吗?难道说她已忘记了?]柳妃也深感可笑,对皇后的悲哀不以为然,一点也不可怜。
害人者反遭毒害了,是不值得可怜的。
我心底的笑意更深、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