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幽幽随着踏来的脚步一起摇摇曳曳,来人的步伐很轻,脚下的小石子的碰撞声,在这个洞穴中引得一阵更微弱的回声。
脚步一前一后,前一个显得稳健而轻盈,而后者仿佛又心事似的,总将石头踢得发响。她们身处在一个阴暗凄冷的地下,若贴在石壁上仔细听,能听出些许丝丝扣扣的流水声。头顶上因长年累月的流水作用而形成的石锥尖的让人心有不安,而扑闪着的烛火则将这些石锥的影子弄得更加阴森恐怖。
帘漪在前,玉儿在后,她们的目标是山洞的终点,这是幻界唯一一处有魔域海的海水的地方。
说也奇怪,魔域海虽只在魔界与圣界之间,但海水的来源于去处始终不得而知。曾有一个叫空城的富商,机缘巧合之中得到了一张穿越魔域海的正确航海图,他带着一些雇来的劳力出海探究,临走之前信誓旦旦地对他妻子说要名扬四海,并带回来世界另一端的货物。但他的妻子等了他十年,至今仍未归来。
原魔界的人从来不知,在魔界之外有个地方是圣界,因为魔域海的海水汇聚了一些奇怪的物质,这物质有时候会让人忘却一切,有时候会让人发狂,有时候则会让人消失得连骸骨都不剩……至于到底为什么至今无人能解释得清。
很久很久以前,第一世界里只有魔界与圣界,它们之间用魔域海相连,后来,魔界内乱,几大霸主将魔界分裂成了如今的魔、幻、冥,于是魔之战前的魔界就被后来的历史学家们成为原魔界。
圣界因为整个被一个奇怪的结界包裹,故而没有人可以接触到魔域海。同时,魔界自魔王魔李旭诺天那一代开始,就封闭了魔域海的边界,世界上最奇妙的一次关于魔域海的事件是当今冥王玉树所为,不过这与今日帘漪和玉儿在此出现的原因无关。
山洞的终点有一缕清泉自上而下地倾注下来,下面是一个水泉,泉里被布了结界,闪着异样绚烂的光芒,淡蓝的魔域海水落到了水泉之中因为结界的作用,那种原本特有的蓝色几不可显。
帘漪拿出一只玉瓶,向那海水一指,几滴海水飘到瓶中。玉儿则低着头绞着手指。
帘漪低头望着泉水,说:“海水能让你回到从前的心境,而你也会忘却一切的回忆。”
玉儿沉默。
帘漪转过头,侧身看着玉儿,中轻轻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你自己斟酌吧。”她将瓶子轻轻向上一丢,闪身匿了踪迹。
玉儿一个人怔怔地面对着石壁上留下的泉水,手中的玉瓶圆润柔滑,隐隐透着一些温和。
她不知在想着什么,将瓶子放进口袋,转身飞奔出了这个山洞。
梦中,云雾缭绕。我仿佛置身与一片桃花林中。已是黎明破晓,晨曦之光在桃花瓣间露出微弱的闪烁。
似乎有悠悠的歌声在耳畔回荡,那回声震得耳朵隆隆作响。
斜风雨,艳阳天,歧露幽景水似帘。
暗转机,奔波倦,梦里梦外续前缘。
梦浮生,笑红尘,醉眼魂断雨纷纷。
留恋处,浮华梦,余音断弦空眷恋。
桃花瓣随风飘落下,那斑斑驳驳的粉红色,宛如翩翩的粉蝶,因为在梦中沁人而无味的芬芳我只能用眼睛来感受。我伸出手,抚摸着这一片片柔软的花瓣。蓦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由远及近。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娇小的身躯在宽大的鹅黄披风里显得格外柔弱,而她的脸,却是夜思念的人。
玉儿……我想发出声音,但又不愿打破这份静谧。
她的小脸上画着严整的装束,她信步缓缓朝我走来。
玉儿,玉儿,你有什么伤心事么?为什么不笑了?
我在心里喃喃着。
她只是痴痴望着我,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庞。
玉儿,玉儿……
我将她拥入怀中,泪水不自觉地流下。
玉儿,玉儿,我忽然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我抚摸着她的发丝,风过,吹得她身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玉儿,傻玉儿,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说不喜欢你的,你知道么……
我一直抱着她,直到我再也哭不出泪。
真是的,为什么我会哭呢,明明又见到了你……
我为什么会哭呢?
我感受着彼此没有距离的心跳按照同一个频率跳动着,我抚摸着她的发丝,柔柔的,宛如锦缎……
我笑了,很开心地笑。
她似乎也很惬意我这么抱着她,她闭上眼,一直静静地由我抱着。
许久,我满怀笑意地望着怀里的她,她这样的装束,显得静美极了。
玉儿,你真的好漂亮啊……
她似乎发现我在看她,朝我轻轻一笑,用温柔的声音说:“大哥哥,你是谁?”
千里之外,我从梦中醒来。
下雨了么?
我望着碧蓝碧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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蓂雪正一个人,坐在她的小桌子上。
他剑指长空,一尺清风束广袖。
他扬眉一笑,把酒临风,青丝错落。
平日里,甚少见他的。蓂雪执笔画着一个个异界的字符。唉,好累啊……她的手一直不停地写,甚至连目光都可以飘离指尖,但那笔下的符号却依旧很整齐。蓂雪将头枕在手背上,打量着这些不由自主生成的符号。
天地初有生无两种属性,能量从生到无,由无到生,如此反复,生生不息。因此第一世界相当稳定,后来因循环发生畸变,部分无之力无记载地流失,于是能量循环被打破,第一世界开始动荡。为了防止其被裂解,故析出元位神日、月。
第一世界原有二界,为圣与魔。后原魔界分裂为魔,幻,冥,以魔之中心有增长的土地。近来独立为界,外称之为衍。
而他,正是这衍界至尊。蓂雪所在意的与历史和地位无关,垠久啊垠久,她喃喃着他的名字。
那一天,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对着蓂雪。
“翻译成这儿的语言,我叫垠久!”
“不,不是小说,而是历史,你所撰写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本王在内。”
“你若真想我永久的存在,便努力写下你心中所想的故事,这样,我才能更早一点地来到这个世界。”
于是蓂雪便真正地,彻底地沦落在了他紫色的双眸中。
垠久说,最近不要回到游戏里,因为写这些是很累的,要自己好好休息。
于是,蓂雪便放弃了舞之鏖战的决赛,终日窝在家里,专心地为他写着这些符号。事实上,分开来看这些符号蓂雪是一个都不认识的,更不懂如何用他们交流。只是自己似乎天生就能看明白,能知道这些符号的背后记载着什么。
一阵风从背后刮来,蓂雪心中一震,转头望着来人。他是垠久?
“垠久,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要一个月后才来?”
不,不对。蓂雪瞪大双眼。垠久的头发明明是紫色,素来爱服紫衣,如今,这人虽和垠久的脸长得一模一样,却是一身白衣,一头黑发。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是犀利的而不是温柔!
蓂雪伸手捂住嘴,惊恐地问:“是谁?!”
取代了以往戏谑的笑意,他笑的优雅极了,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反映甚是有趣。
“小姑娘,是你在写[风约]吗?”
他的声音!居然也和垠久的声音一样?!
蓂雪惊恐地后退,然而她的屋子就那么小,她这一退,一个踉跄踢翻了她的小桌子,于是,片片划着诡异字符的纸片宛如纷飞的蝴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你在做甚么?”他皱着眉,望着她从地上爬起,随手捏了张飘在半空的纸,扫了几眼,浮上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然后又恢复到了平静的样子。
蓂雪忽然觉得心中泛起一丝恐惧。她觉得非常不安,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房中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而是眼前的这个人实在与垠久长的一模一样。而且他似乎和垠久一样,拥有着神通,他的服装是蓂雪在自己所制成的[风约]中见过,依稀记得是某一个统治者的服装。
“你到底是谁?!”她生生压下恐慌,用冷静的口吻质问道。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地说:“纵然你是织梦者,但若再这样硬性地用[风约]撑起通道,到时候,这之间的通道会彻底破坏。诸神都要因为你的无知而丧命,第一世界会因为你而崩塌!”他一步步向前紧逼,而蓂雪却一步步后退。当他说完这段话,蓂雪亦已退到墙角。冰冷的墙,透过薄薄的衣衫,而脸上却冷汗直流。蓂雪抬眼望着这个人。
“你是谁?!”蓂雪再次提问,只是,这次,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淡淡地说:“玉树,冥界之主。”
他又跨前一步,将蓂雪压到墙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他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却总也不会想到我会到第二世界来,亲手扼杀他完成统一大业的第一颗棋子……”
他因为说话而在蓂雪耳边吐出的气息让蓂雪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些奇怪的感觉。该死,他不是垠久啊!蓂雪暗骂道。她试图挣脱他的双手,但仅凭自己的力量,几乎没有让他动摇一丝一毫。
“哗——”
正当蓂雪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的时候,一道奇怪的光晕出现在刚才玉树站着的地方。光晕里似乎有人出现了,并且丢来一道光。玉树一手托起蓂雪的后腰,闪身躲过。那道光打入墙壁后竟然消失不见。
“放开她。”声音幽幽切切,却是一个带着蓝色斗笠的少女静静立在他身后。
“帘漪殿下,没想到,你也能以实体的形式降临第二世界。”玉树转头,冷冷地望着她。
帘漪蒙着蓝纱的面容下似乎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悠悠说道:“神通广大的玉树大人,织梦者,您是无权损毁织梦者的。”
玉树松开了蓂雪,道:“你确定就这样放任她?若不毁了她,简直就在毁灭第一世界。”
“谬论,通道未打开之前,两个世界不还是彼此独立地存在?”帘漪仰起脸,据理力争。
“可如今能量已逃逸,若贸然打开,这两个世界都活不长!”玉树亦有点生气。
帘漪淡淡看了蓂雪一眼,舒了口气,道:“用碎影吧,将她带到幻界去。”
玉树弯弯嘴角,将蓂雪拦腰一抱,用异能拉了一个开口,转身让帘漪先走。
帘漪淡淡扫了他一眼,轻轻低头回礼,于是率先走入通道。
注:
魔李旭诺天:魔是族名,因为李诺天是第二世界穿越来的人,故旭为隐名,诺天为名。详细称号会在林宇飞正式加入[第一世界]后有详细说明。
增补:试炼之后的医院病房中
之后,一声前来对我进行诊断,武云轩虽然有许多事情要做,却还是等到各项大脑检查完毕之后才离去。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可如今还不是时候。
详细的检查报告要等下午才出来,毕竟不是外伤,脑子也没有出血的症状,医生并不建议我一直躺着,这样反而不利于血液循环,对健康无益。我点头答应了,一脸常态地送走了医生。
等他走后,我将头蒙进被子,继续躺着。我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了手机,它因为没电而关机了。
我抬头望着头顶上惨白的天花板。因为武云轩的有u安固,我被单独分在了一间豪华病房。我从柜子里拿出电视机遥控器,虽是豪华病房,但这电视剧里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频道,说起来,电视机这种上世纪的存在到现在居然还没被淘汰,也算是稀奇了。向左边的角落看,在那儿有一台电脑。我朝它望了几眼,又扫到桌上的那个眼罩,边上还有一张醒目的纸,上面用粗黑体写道:为了您的健康,请远离虚拟现实类游戏。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片苦涩,于是便又蒙头躺倒在。
恰逢此时,责任护士推门而入,来者是一个年轻女子,见我醒来,朝我微笑,上前道:“醒啦?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躺在摇摇头,用手遮住了眼。
她见我不愿说话,也没勉强,以为我觉得亮,拉上窗帘,看了看补液,然后便走了。
一时间,屋中只有我一个人。
一片寂静。
玉儿,玉儿啊……
没有鼻息了么……
我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惊心动魄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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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节遗失很久,今日终于从零散的纸片堆里找到了,故前来增补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