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安排人带着柳随心往牢房里走去。
穿过阴森的过道,光线从天窗中明明暗暗折射而出,飞扬在空气中的尘埃混淆着视线。
一切都安静到了极点。
只有狱卒腰上的钥匙圈在走动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当——叮当——
秋明跟在她身后说:“娘娘,您有什么需要就跟小的说,小的一定给您办好。”
柳随心回头笑道:“秋执事,我现在是犯人,您这么对我,可要折杀我了。您就把我当普通的犯人看待吧。”
秋明擦了擦汗,心想,你可不是普通人,你可是皇后啊!再说了,摄政王能坐视自己女儿进宗人府不管吗?
他心中叫苦不迭,心想自己可真是进退两难,请了这么一尊菩萨进来。
“娘娘说笑了,下官不敢。”
柳随心也不再多说,心里明白再多说几句都是没用的。
到了通道尽头,左边有一间干净的牢房,里面倒是十分整洁,还是一个单间。
狱卒将她带进牢房,腆着脸问:“娘娘您看满意吗?”
她点点头:“还不错。对了,秋执事,能不能借我几本书看看?”
秋明点头:“小的立刻就去给您拿。”他带着狱卒连忙走了出去。
这狱中倒是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桌上居然还摆了茶具。
她倒了杯茶,刚放到唇边,忽然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你转过头来!”
柳随心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牢房中坐了一个女人,她头发蓬乱,一张蜡黄的脸早已看不出年龄,她衣衫破旧,只有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是你?是你!哈哈哈,居然真的是你!”她看清了她的脸,忽然大笑起来,“柳青青,你也有今天!真是报应啊,报应!”
她一下子冲到了牢门前,扶着木栏恶狠狠地看着她:“你这恶毒的女人,你有今天真是报应!快来看啊,皇后娘娘下牢了!哈哈哈哈……”
她疯狂地大笑着,像是积聚了多年的心事忽然发泄了,一瞬间濒临疯狂的边界。
关在同一牢房的几个人和隔壁的人全都探出脑袋来,看清了柳随心的模样后也窃窃私语了起来。
“哼,贱人,真是活该有今天!等着吧,早晚你死得更惨!”旁边一个瘦小玲珑的女人恶狠狠地看着她。
柳随心有些诧异,她对柳青青的事情知之甚少,而宫中的人也并不敢跟她说起以前的事情,自己又不能问起以前的事情,今日看这群女人的表情,似乎更有内情。
她旁敲侧击地问:“我曾经对你们做了些什么,让你们这么恨我?”
那蓬头污面的女人啐道:“叫你装!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还记不得我?我是胡杏儿,当时还是宫里的常在。前年有次皇上家宴,皇上在席上夸了我诗才不错,你就记恨在心。后来你居然污指我跟侍卫通奸!结果我被太后打入了这宗人府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还记不记得我?”
“还有我,我是张小蝶,本是皇上身边的宫女,因为我有些姿色,你总是找茬,后来只因为我不小心打翻了给你的瓷碗,你就将我毒打一顿,最后还把我整到这里来了。”
“还有我……”
“还有我……”
四五个女人吵嚷起来,一一述说着“她”曾犯下的罪行。
“哼,去年你逼得春儿跳井,坠儿跳河,又害了不少人的性命。要不是有太后和摄政王撑腰,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我做鬼都不放过你这个贱人!”胡杏儿大吼道。
柳随心听得直摇头,她不知道柳青青居然做过这么多错事,居然害了这么多人。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搞得自己名声尽失,还弄得人人憎恶的地步?
又或者像她们说的,柳青青本性刁蛮狠毒,阴险毒辣?
不,不是这样。
她忽然想起迟玉然说的话:“别人都说你变了,我却觉得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单纯善良。”
看来,这其中必有内情了。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