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指的清净地方是一个茶楼。
今夜西街正有花魁大会,非常凑巧的是,从他们所在的茶楼向下望去,刚好能看到对面的花魁大会。
安康城的十楼九阁八院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花魁大会,而今夜刚好赶上西街杏花春雨楼举办。
因为观者众多,所以组织者在楼外搭了戏台,一众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也出现在京城百姓面前。刚好又是孟兰节,更是人潮汹涌。
此刻这间茶楼也是人满为患,但“草包三王子”平日花名在外,和这家茶楼的老板也很相熟,因此得以在二楼雅间临窗观看下面的大会。
雅间外丝竹呖呖,雅间里茶味悠然。
赫连野似乎满怀心事,盯着她端茶,喝茶,自己面前的茶却是动也没动。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听说最近龙释天很是恩宠你?”他离开桌案,坐到她身边,语气很有些不悦。
“关君何事?”
“女人。”他不满地叫了一声:“你既然是我的女人,不准跟别的男人纠缠!”
柳随心轻笑了起来,眸光流转:“他还算是我的丈夫不是吗?你又是我的谁呢?这话由你说出来似乎有些好笑。赫连野,说起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是吗?你当你的质子,我当我的……”
她话来没说完,红唇就被他给占领了,火热的纠缠,强势的探索,分明带着几分怒气。
“我不在乎女人的贞洁,但是,我更不想看到你被那个家伙骗。我太了解他了,你以为他当真喜欢上你了吗?女人,我看上你,你就是我的女人,我这句话直到我死都算数。即便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但将来我独霸天下时,你便是我的皇后!”
她一怔,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褪去了平日的邪气和玩世不恭,满眼的霸气,满眼的痴缠。
“赫连野,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他看出了她的怀疑,“这质子我也当不了多久了。别以为我是在玩。对别的女人,就是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感觉。但你不同。”
他抬起她的下巴,低声呢喃:“你不同。懂么?”
“我不懂。”她推开他的手,起身就要走。“赫连野,这样的话,再不要跟我说了。”
“为什么?”
“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吗?”她摇头笑笑:“就算你觉得我不是柳青青,但我现在就是她,有该尽的责任。所以我不会跟你有什么。就算将来也不会有什么。”
“你错了!”他哼了一声:“这天下,将来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你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
赫连野不满道:“你想去哪儿?娘子,你别不是——别告诉我,你喜欢上姓龙那小子了!”
她羽睫颤动,低垂,忽而上扬,清亮的瞳眸黑如点漆:“没有,这也不关你的事,不是么?”
“别糊弄我!”他低吼一声,怒气上涌,带着几分不安:“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他是不是?你要敢说喜欢,我拼了不回胡夏国也要杀了他!”
“你……”她顿了顿,深吸口气:“好,我不喜欢,行么?”她想要从他怀里挣开,却根本挣不开他强劲的力道。
“放开。”她冷冷看着他。
“不放!”他低吼。
“赫连野!”她一阵羞恼,捉住他的手:“别这样!”
他攫住她下巴,“我不准你心里有任何人的身影,听到了没有?”
“我听到了。”她无奈地叹口气。
“不要敷衍我!”他不满地哼了一声。
“那你还想要我如何?”对这个男人,她真的是既无奈又无语。
他屡屡救她,她不是不知道感激,但报恩方式有很多种,她没想过以身相许。
赫连野正要说话,雅间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爷,老家有事。”
他眉峰皱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她:“我先出去一下,你等着我。”
他推开雅阁的门走了出去,跟门外的人找了个地方商谈去了。
唉,也真是让人头痛。
她摇了摇头,低头看到窗外对街人头攒动,月色下帷幕拉开,丝竹声起,而一个淡紫衣衫的蒙面人从帷幕后飘然飞来,似踏月凝霜,似仙子惊鸿。
环佩叮当,乌丝未束,懒懒地披泄身后,发尾坠了紫水晶,在月色中闪动着魅惑的光芒。
众人发出一声惊艳的唏嘘声。那人飞旋落地,似花谢一地,落红凄美。
而当那人抬起头来,凤眼上挑,眉梢眼角俱是无限风情。虽然没有看到那面纱下的面容,但光是这双眼睛,已让人心荡神驰了。
箜篌声起,排箫声扬,而那人则拂动二十一弦筝,轻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众人痴迷,而柳随心一看到到那美得妖孽般的出场方式,半晌没反应过来。
不会吧?
难道真是那只妖孽?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花魁大会上?
但,事实证明,什么事发生在妖孽楚向晚身上都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