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给的。”
“什么样的姐姐?”旁边有人将车帘摞起,太子成熟刚毅的脸显露在众人面前。他将手里的画收起来,端坐着问话。
“不知道。她蒙着面纱,看背影很漂亮!”
“你才这么大点,怎么知道人家背影漂不漂亮?”管事的太监插嘴。
“别人漂不漂亮我不肯定,反正你的背影我一看就知道是个糟老头儿!”别看小女孩人小,一张小嘴可刁得很。
众人哄笑,那太监臊得不行。
“行了行了!德福,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太子有些不满。“小孩,你过来,那姐姐还说了什么?”
小女孩把手一伸,叫:“小金豆!”
“嘿?你还有完没完了?”叫德福的太监道。
太子瞪他一眼,示意给她一金豆。德福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颗小金豆子,愤愤地塞进小女孩手里。
“姐姐还说……”小女孩又将话咽住。
这时,太子的浓眉也微微挑起。
小女孩机灵,立刻又接话:“姐姐说了,太了殿下若是听我把话说完,那就请到墙角边去取东西。”
太子从车上跳下来,跑向她所指的墙角边,众人踵接其后。
墙角处有一块金牌,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扎眼,旁边安放着一颗小金豆,正闪闪发着光,再旁边有红绳系好的一卷信。太子将地上的东西拾起,望着前方渐渐消失的俪影愣神。
玉琬只献给太子一方兵符,这是她思虑再三的决定。她想过将四方兵符一起献太子,可如果那样,天帝就有可能……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或者说,她还不想为任何人陪葬。
骄阳似火,玉琬静候在十九皇子的府门外,后背已然有些****。
“玉琬?真的是你!”十九的声音透着不可抑制的兴奋和欣喜。他从府里冲出来,直接跳出门槛,那么大的人,却做出孩童般的举动。十九左手捻着右手的袖口,脸色有些晕红,两眼时不时地瞟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心中却有丝儿惶惑。
“你怎么出宫了?该不是偷跑出来吧?”想到这层,他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拖着玉琬就往府里的暗处躲。
玉琬蹙眉,恍惚着想解释,奈何对方紧攥,只好先挣扎着想甩手,可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男人?
“殿下要干什么?”她忍不住叫。
“我才要问你呢!”十九的脸色霎时苍白起来,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他不想听到的事实。
玉琬嗔怪他一眼,道:“没事,奴婢是奉老祖宗旨意出来的。”
“呼……”十九明显松口气,眼睛也晶亮起来,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声音不无得意:“你专门跑来看我的?”
“殿下想哪去了?奴婢来是有正事!”
也许是在宫外,玉琬说话也不似宫里那会子冷冰冰。
“只要你来,就都是正事!”十九咧着嘴,坏笑。
玉琬左右看了看,悄悄将手里藏着的兵符摊开来摆到十九眼前,正色道:“这不单是正事,而且是大事!”
“你不要命了?这东西你哪得来的?”见到东西的瞬间,十九立刻用衣袖将它捂住,使劲沉声,惶急之色溢于言表。
看着十九担忧惊恐的表情,玉琬心中闪过一丝感动,不自觉地,她的言语也温柔起来:“放心吧!这事是上面交待下来的,这块给您!您仔细收着。”
“为什么?好端端干嘛给我这个?”十九有些弄不明白。
“您有多久没见陛下了?”
十九恍然大悟,用重新审视的眼神睇望玉琬。
玉琬被他盯得脸红,抿嘴扭向一边。十九轻笑,不言。一股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暗暗滋长起来。
玉琬规规矩矩行礼:“东西奴婢给您送来了,陛下还指着您呢!奴婢也该回了,再晚怕露馅,宫里边还是老祖宗顶着的!”
“我让人送送你吧!”十九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您还怕别人不知道奴婢来过您这么?您的心意奴婢领了,殿下还是多操心眼下的大事要紧!”玉琬偏头看着他,等着他回答。十九挠了挠脸颊,自然知道何谓之“大事”,他讪笑:“那……那你自个儿回吧!路上小心点!”
玉琬点头,转身上了雇来的马车。她掀开帘子回头望,发现十九还愣愣地杵在原地,像尊石像一般。猝然间,她想到……上次的十九好像是气冲冲地离开……
她抚抚额头,手无意识地搓摸着剩下的两方兵符:给谁呢?
马车在四皇子府门前停下,玉琬下车,朝门房递了牌子请人去通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里边踩着疾步迎出来,他笑眯眯打声招呼,作揖请玉琬入内。玉琬跟在他身后,随口问:“请问,你们主子在么?”来人笑应:“在。正在里边等着姑姑,您请!”玉琬不说话,心里盘算着呆会如何开口。
“到了,您请。”来人将她领至一书房门前,房门没锁,帘子卷挂好。四皇子立在书桌前,穿了件对襟长衣,衣服上绣着祥云,两宽大的袖口稍稍往上叠褶,他正临摹写字,神情十分专注。玉琬也不上前打搅,轻手轻脚踮进门,在门口处站定,静静打量屋里的陈设。房间两边有两个高高的书架,呈V型设立,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前边是书桌,桌上摆着上好的文房四宝,桌角上竖着一对玉麒麟,身下压着纸卷……待一切打量完毕,她的目光再次回到四皇子身上。他的眼睫下敛,长长的睫毛偶尔随眼眨动,挥动的手臂潇洒流畅,可以想像,那纸上的字必是遒劲有力的。没有国字脸的杀气和眼神的深遂世故,四皇子的侧脸看起来很柔静,配上他欣长的身材,多了几分温文尔雅,少了几分冷酷。
“你来了?”四皇子抬头,淡淡地开口。
玉琬忙按宫规行礼:“奴婢见过四殿下,殿下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