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琬苦笑:“我的性儿你还不清楚?能和什么人结怨?说实话,我这打挨得确实有点冤。不过,你放心,下次不会了!”
“对了!你是怎么来的?”她突然想起来问。
“当然是偷跑出来的!”甄儿漫不经心地接话。
“什么?啊……”玉琬一个激动猛动一下身子,触动伤处,痛叫一声。
甄儿忙不迭按下她,嘴里一个劲地解释:“好了好了!你别乱动!我是那冲动不计后果的人吗?放心好了!我过来看你是得了娘娘特许,所以你就不用操心了。”
玉琬白担心一场,嗔骂:“你这死丫头,好没良心!我受伤了还如此欺负我,你存心气我不是?”
甄儿浅笑不言,继续涂沫手中的药膏,还不时问玉琬感觉怎么样。
“清凉清凉的,挺舒服。”
玉琬因为当时的暴晒,肌肤严重受损,虽然涂抹了不少好药,可还是痛了八、九天之后才渐渐消肿蜕皮。看着一层层白色的薄皮一碰即落,玉琬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对镜相照,凡是太阳能射到的地方,都黑成一片,想白白净净过完今年,那是不可能了。
皇子们出征的队伍已经出发,听说二十一殿下死皮赖脸要留下来,天帝无法,只好妥协同意。
听小栓子说当天的情景很壮观,也很热闹,天帝亲到正门送行,大行天祭。玉琬可以想像十九穿上战袍时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可惜,她因为有伤在身,不能下地走动,所以没有亲眼见到那极其难得的英姿。战鼓响彻天际,号角声深入云霄,战士们的豪言壮语,玉琬即使卧在内室也能隐隐约约听到,她完全可以猜测出外面场景的壮观。只是,今日生龙活虎的战士出征,往后凯旋而归时又还能剩下多少?玉琬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父亲讲以前打战的故事,父亲泪流满面,凄凄喟叹出“将军百战死,战士十年归”的诗句。父亲说话时凝重的表情,时至今日仍然历历在目。战争,从那时开始,她就不喜欢。可玉琬不知道,从这天以后,她将永远厌恶战争。
二十几天过去了,玉琬可以下床走动,可动作仍然很迟缓。最近,太子妃也不让她做事,只吩咐她安心静养。期间太子也派人赏下不少东西,玉琬想着应该算是补偿。吴良娣的消息很少听到,宝儿也不似以前那般喳喳乎乎,学识做事都用心起来。听说老祖宗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人也渐渐迷糊起来,听那天甄儿的口气,只怕也是年底的事儿。想到她是自己侍候了好几年的主子,玉琬心里挺不是滋味,再加上十九随队出征,久久没有消息,她的心情便愈加沉闷。
“姑姑,娘娘请您过去。”宝儿来传话。
“嗯。就娘娘一个人在,还是?”
宝儿小声答:“吴良娣她们也在。”
玉琬愣了一下,心里有了准备,踩着莲步过去。
“奴婢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奴婢拜见各位良娣,给各位主子请安。”她微显吃力行礼。
太子妃娘娘笑容满面,立刻吩咐宝儿:“宝儿,快扶姑姑起来。”
宝儿口中应“是”过来搀扶,玉琬谢恩。
“妹妹来东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吧?”
玉琬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如此问题,但还是老实接答:“回娘娘,已经四个多月了。”
“四个多月?真快,转眼就是四个月,呃,岁月不饶人啊!”太子妃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玉琬瞟了一眼她越来越凸显的腹部,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姐姐比我们都好,想我们几个,个个无嗣,平日在这宫里也只能偶尔相聚一起排解寂寞,不似姐姐,将来生了小皇孙,有了盼头,有儿女绕欢膝下,多好!”吴良娣叹,她这次说话很真挚。
“妹妹何必说那丧气话,太子正值壮年,各位妹妹又都年轻,机会有的是。再说,我的皇儿生下来,还不是姐姐妹妹一起的皇儿?”
大家听此言,连忙附和:“姐姐说得极是!”
玉琬在旁听着,心里臆测太子妃今儿叫她来的目的。可照如今的情形看来,只怕是有所图。
“妹妹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吧!”太子妃突然道,又将大家的目光调集到玉琬身上。她是整个东宫后宛的主导,她想大家看谁大家便会跟着看谁。
玉琬惶然相辞:“各位主子是尊贵之人,奴婢岂能逾越规矩与各位主子同座!谢娘娘抬爱,可奴婢还是站着,这样心里踏实。”
银月上茶,太子妃接了,她笑吟吟地看着玉琬,满嘴夸赞:“都说老祖宗那里的人各个机灵本分,今日一见果然。得,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你有伤在身,这样站着没事么?”
玉琬还来不及回话,就见众人的目光均调向吴良娣,往日嚣张的她竟显露出羞郝之色。只听她小声道:“姐妹们就饶了我罢!玉琬妹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是我鲁莽了。妹妹大人大量,不会往心里去吧?”
玉琬不知她问话里含有几分真意,可不管如何,她都是诚惶诚恐接答:“良娣可千万别这么说,本来也是奴婢们不是,要怪只能怪奴婢们手笨,惹得您生气,还望您不往心里去才好。”
“好了好了!误会解开了就好!大家一同生活在这东宫内宛,以后和睦相处便是。”太子妃啜口茶喝了,嬉笑着当和事佬。
正当大家兴致不错,谈得兴起之际,却见太子殿下身边的德福公公匆匆忙忙地跑来,也不及通报,冲进来见大家都在,忙道:“老奴给各位主子请安。各位主子快去东宫主殿看看吧,太子突然呕血昏迷,眼下太医在详察,老奴特来通禀各位主子一声。”
玉琬心中一颤,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已经是太子第三次呕血了,年纪不大何以得此难治之症?太子妃闻言,手中的茶杯应声摔地,急忙让银月扶她起来,奔走着就要往东宫去。
其它人初闻其讯,均愣住,听太子妃杯落才醒过神,不过宫中有规矩,只能太子妃走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