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忙道:“快躺下吧!你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不然十九弟回来,我可不好交待!”
玉琬浅笑,听他提到十九,一股蜜意从心底涌出。
“如果不是那天我亲自见着,又亲自将你交到太医手里听他说起你的情况,我还真怀疑你的用心。”四皇子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为什么?”玉琬有些不明白。
四皇子神秘一笑,“不明白吧?其实很简单!你这一晕,晕得天朝上下人尽皆知,知道人家说你什么了?”
玉琬摇头。
四皇子提高了嗓门:“人家都说啊,你是个忠实之人。老祖宗去了,你坚持为她老人家换完衣服,收拾妥当才晕倒。忠心啊!传得沸沸扬扬。听说父王将你调任的旨意都拟好了。你呀,以后得去御前当差,虽说品级不高,却是仆凭主贵。说不定啊,哪天我还得求你办事呢!”他刚进门时的严肃形象,随着这几句带着浓重语意的话消失得无影无踪。玉琬绷紧的神经弦也放松了不少。
“怎么样?高兴吧?”他寒碜她问。
玉琬不理他,她知道,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就代表他是来她这里放松的。
“怎么?晕一次,就把人给晕傻了?一下子就哑了?”
玉琬看着他演戏,或者说看着他尽情地发泄。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板着脸维持他冷酷严肃的形象。甚至,她有一种感觉,四皇子是在故意粗化自己,他想做一个随意的人。现在的他,带着二分坏,带着三分痞,却又在无意中表露出五分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那种骄傲,是与生俱来的,是天朝的皇室血统给予的。也就是这份骄傲,让一个成熟强大的男人变得充满诱惑和魅力。当然,这份诱惑和魅力对玉琬来说,来得太晚,她的心里已经装下了十九。或许正因为这样,所以在她面对四皇子的时候,才少了少女情怀,少了女人对这种男人的期待,变得坦然,变得轻松,变得应对自如。或许,这也是四皇子开始喜欢找她的原因之一。她在心里这么猜测,这么忖度。
“怎么?不打算和我说话吗?”四皇子侧坐着,手里把玩一个小小的物什,他在不停地转动物什,别人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殿下想听什么?”玉琬半坐着,仍然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说说你到御前当差的感想。”
玉琬心中突地一下警惕起来,脸上带着笑,随口接答:“殿下说笑了,别说奴婢现在没有接到任何旨意,就是真有那么回事,也不是奴婢能妄言的。”四皇子看她的眼神晶亮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只见他摇头叹气,嘴里嘀咕着:“可惜啊,可惜!”
“什么可惜?”玉琬问,不明白他好端端的,可惜什么。
四皇子回身,两眼一眨不眨地正视着她,玉琬被他盯得心慌,面上虽然没什么表示,可被窝里的手却紧握起来。她努力保持镇定,她浅笑:“奴婢做错什么了?殿下如此审视奴婢?”
“哈哈哈!”四皇子出乎意料地大笑起来。“有趣!有趣!果然有趣!可惜你是十九弟喜欢的人,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和我在一起!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合适吗?你瞧,现在的我们多轻松?”
“奴婢不觉得轻松。虽然奴婢在殿下面前没有什么可遮掩的,可那不代表奴婢就轻松了。”玉琬正色说。
四皇子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他微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却不说话了,只盯着她看,仿佛在研究她这个人。
“殿下,您该去给陛下请安了。”门外传来公公催促的声音。
四皇子应一声,再回头瞅上几眼,摆出一副我以后再找你的神情,然后迅速拉门出去。
天朝二十九年三月初七,距离老祖宗过世刚好一个月。宫中沉闷的气氛还未尽数散去,却又再次发生了惊天动地,令人措手不及的大事天帝猝然驾崩。无任何前兆的事情发生,突如其来,整个天朝变得激动异常。
玉琬站在玉阶,望着来来往往的各路人马,看着乱中有序的宫人忙碌,神觉敏锐的她已经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异流在空中暗暗浮动。天帝在半个月前召见了她,却并没有下旨将她调至御前侍候,而是将她留在了慈宁宫,这在当时,让很多人感觉困惑,不明就理。而玉琬更是保持了一贯的沉默,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守在慈宁宫,拾掇着宫里的花花草草。
“七哥,这可怎么办?父王没有再立太子,又没有留下遗旨确定皇位继承人,这上位该由谁来坐?”玉阶对面下层行来一队人,说话的是其中一位皇子。
“当然得由七哥来做了,七哥不是一直在监国吗?那说明父王有意培养七哥治国的才能。”另一位皇子十分肯定地说。
“两位皇弟,不要乱说,这事得由朝廷和二位母妃共同拿主意。”七皇子道。他说的二位母妃自然是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天帝在位期间,这两人暂摄天后之责,对下任继承人有投票权。
玉琬站在高处远远地望着他们,七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脸上带着笑容,似乎胜券在握。突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原来是四皇子和一伙人从他侧面过来。
“四哥!”
“七弟!”
四皇子与七皇子见礼,其它人照行。
“怎么?四哥要去找母妃么?”七皇子笑问。
四皇子看着他,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只听他答:“七弟也去?”
两人相视一笑,均看了看对方身后的人,然后互请一声继续前行。
德妃是七皇子的生母,她自然会偏向自己的儿子,而贵妃娘家在朝堂之中仍有不少势力,而这股势力向来与国舅不合,因此,大家都猜测着她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支持四皇子的机率大。天帝和后妃们常将后宫与前堂不相干的话挂在嘴边,可谁都知道那只是说给外人听的。家族势力大,即使再怎么不受宠,在后宫之中也无人敢怠慢。可如果家族无权势受宠,那就是再受宠,一旦圣意淡下来,其下场也可想而知。如果真像他们所说,朝堂与女人没关系,那为什么历代天子要娶权贵大臣的女人为妻为妾呢?玉琬叹气,继续观赏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