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心中冷笑,果然是来者不善,面上却得挤出笑脸,说,“池儿无碍,谢母后关心。只是莲相为此受了重伤,池儿心中难安。”
太后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眸突地变得犀利,慢声道,“哀家听闻,皇上还因此深夜出宫——”
她一惊,原来太后为的是这个,却见太后叹息道,“唉,这轩儿做事如此鲁莽,竟不知要顾及江山大计,堂堂一国之君夜半出宫,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却让哀家如何对得起先皇,如何对得起天鉴的百姓黎民。哀家之罪过,可就难赎了。”
她脸色微动,太后之意心中了然,其言外之意,若是皇上因她媚烟池而出事,她的罪过可就难赎了,届时怕惟有一死。
她蓦地跪下,垂眼道,“母后恕罪,这一切皆是因烟池而起,烟池之过,还请母后责罚。”
太后叹息着扶起她,“此事又怎能怪池儿,只恨那刺客太过猖狂,而宫中禁卫又太过无能!”
她坐回椅上,太后慈爱地拍拍她的手背,眼中却是警告的精芒,只听她温声道,“池儿啊,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罢,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为将来做好打算。”
心猛然一跳,这太后的话表面似乎是让她别对昨夜之事介怀,弦外之音,可是指——她和无殇?!眼中那抹警告,可是——
太后看着她,微微笑着,捻了捻佛珠子,道,“哀家宫中尚有琐事要办,就不扰池儿了。”说着站起身,她忙回了神,恭送太后。
送走太后,她只觉得失却了气力,软靠在椅上,微眯着眼,脑子乱哄哄的一团。
疏云进来,轻声问,“娘娘可还要去相府?”
她摇了摇头,如今怎可往刀尖上撞,这太后并不如表面的和善,若她再闹出点什么来,指不定要连累无殇。这宫中的水,实在是深,让人难探深浅。
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锐利地射向疏云,这丫头,怎知她是要去相府?感觉到她的目光,疏云只淡淡一笑,柔婉的眼眸澄明如朗空。
她怔了怔,旋即笑开,说,“陪本宫出去走走罢。”这丫头的眼神,不知为何让她觉得安心。
“是,娘娘。”
天,有些阴沉,刮着凉风,暗云微卷,似是风雨摇来。
她拢了拢衣袖,觉得身上轻寒,疏云上前一步道,“娘娘可是觉得冷,不如让奴婢回去找件披风来?”
她微笑着回头,道,“如此,你便去罢。我在此处坐会子。”疏云得了令,忙转身匆忙而去,看着疏云纤细的背影,她只觉得窝心,这丫头细心体贴,一如晚华!
转身,正欲举步往一旁的风雨亭,却见一身殷桃色繁锦花团曳地裙的德妃笑意艳艳地走过来,还未靠近便咭咭笑道,“我道这身影怎地如此眼熟,原来是妹妹!”靠近来,声音大了些,笑说,“听说昨夜里妹妹宫里遭了刺客,姐姐可真替妹妹担心哪——如今看来妹妹可是半点事儿也没有,反倒因祸得福,太后都亲自去探望妹妹,姐姐这心可算是白****!”
德妃话里的讽刺,她倒不在意,只暗忖着,这太后前脚里才刚走,这德妃便得讯儿,消息倒是够灵通,可是宫里出了细作?
德妃见她若无其事的模样,只觉得讨了没趣,心中几分懊恼,冷冷一笑,便说,“姐姐还要去探望淑妃妹妹,就不扰妹妹赏园的雅兴了。”说着,扬着头与她擦肩而过。身后的二个宫女急忙跟上。
她微笑着,就要走,忽然觉得身后有异,忙一个闪身,只听得背后一阵痛呼,扭头却见德妃的一个宫女倒趴在地上,若非她闪得快岂不要推倒?
好个德妃,是想报坤宁之辱么?!她转身笑看着德妃。
德妃一脸愠怒,回身甩了宫女二个耳光,骂道,“好你个软骨头的贱丫头,好好地走路也能摔倒,若是撞倒了媚妃娘娘,看皇上饶不饶你!”
可怜那宫女方爬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倒到地上,嘴角边也渗出了血,一脸惊惶。
德妃又甩了那丫头一记,方抬眼对她虚意笑道,“妹妹可还好吧,都怪这丫头不小心,差点就撞到了妹妹!”
她笑,“不碍事。”眼中却是如霜的冷意,瞥了眼那可怜的丫头,似笑非笑道,“只是,姐姐这宫里的丫头也太厉害了点,若说软了骨头摔了,也是仰倒,怎么就能翻转过身往后扑倒呢,莫不是这丫头成了陀螺精了?!”
这一句冷讽,德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一时不知怎样辩白,脸色又青又白的,煞是难看。
她瞅着,弯起唇角,不再说什么,转身往那边亭子走去。
德妃在身后狠瞪着她,银牙咬得“咯咯”响,偷鸡不成蚀把米,满腔的怒气没处发泄,恨得又甩了那宫女一巴掌,方转身离去。
她坐到风雨亭的石凳上,望着德妃远去的路径,眼中爆出星点冷芒,唇边是残绝的笑意。
好个德妃,本欲放你逍遥多些时日,如今你却偏来招惹我,既是你要找死,本宫便成全你!
只可惜——
她坐到风雨亭的石凳上,望着德妃远去的路径,眼中爆出星点冷芒,唇边是残绝的笑意。
好个德妃,本欲放你逍遥多些时日,如今你却偏来招惹我,既是你要找死,本宫便成全你!
只可惜——
似乎有人往这边来了,她抬眼,眼皮一跳,是点眉!心蹦紧,手指暗暗蜷了蜷,无殇,可好?
“娘娘。”点眉近前来一福身。
她面上无波,只轻嗯了声,点眉却知她意,不待她开口便主动说,“今儿一早爷已经醒了过来,性命已无碍。”
藏在衣袖下边的手指展开,她绽开笑意,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无殇没事。
忽而瞥见点眉手中的大红绣着国色牡丹的披风,她这才想起怎的疏云没来,倒是点眉过来了?
顺着她的目光,点眉了然一笑,解释道,“疏云知娘娘关心爷的伤势,故而让点眉将披风一并送了过来。”
她唇边的笑意弥漫开来,疏云这丫头真个贴到人心里头去了。点眉过来替她披上披风,她笑着扯了扯,转眸看着亭子外边一枝迎风傲放的野菊花,漫不经心地问,“点眉,那淑妃可是江南甄家之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