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你要快些醒来。这里需要你。如今朝中局势混乱,贤王逼宫,我担心……”担心无殇难以招架。
凤流轩的手指微微动了下,她惊喜地抬眼,看到的依然是他紧闭的眼睑,不由叹息。
“轩,你快些醒来罢。池儿答应你,从今以后一定好好爱你。再不让你伤心,不让你为难……知道么,我们有孩子了。你曾说过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现在愿望成真,可你却为何沉睡不醒……你不喜欢了吗?我们的孩子……”
“池儿……你说的是真的吗?”头顶上响起虚弱轻绵的声音,她几疑是梦,不敢抬头。直待那温暖的手指纠缠上她的,她才敢确信,原来并不是梦。
“轩——”她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明净澄澈的眼眸,里面的温柔如水,缠上她的心,甜蜜地涨满胸口。
“轩,你没事就好——”她喜悦地低语,眼睛却漫上清粘的潮湿。
“池儿——”轩挣扎着要起身,她忙小心地扶起他,让他靠着自己。
“池儿?”
“嗯?”她对上他的眼眸,发觉他的眼光浓烈,如酒一般让人熏然如醉,他低声说,“池儿,是真的吗?你说,会爱我、陪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脸上微热,她垂眼,轻点头。
凤流轩猛然将她扣人怀中,却扯动了伤口,轻哼了声,她推开他,紧张地问道,“轩,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幸福,池儿!”凤流轩神情地注视着她,眉目间是动人的喜悦,却隐约闪动着丝不安,“我怕这一切只是梦,我怕梦醒了……”
她将手轻搁到他的唇间,低声说,“轩,这不是梦。是真的。我们的孩子,还有我的……感情……”
他握着她的手,“池儿,答应我!永远别离开我!”
闻言,她怔了下,轻应着,将头搁到他的肩上,掩饰她脸上暗色的忧伤。心,在瞬间如坠谷底。
轩,对不起。永远太遥远,而我,只还有六日的性命。所以,我只能选择骗你,轩——
安静的空气里,流动着浓稠甜腻的气息,他与她相拥,只愿时间静止,让刹那的幸福成为永恒。
“池儿——”凤流轩亲吻她的发,她轻眯着眼伏在他肩上,轻应道,“嗯?”
轻推开她,捧起她的脸,凤流轩的眼眸里盈满薰然迷离的水光,如同美好的梦境,让她沉醉,听到他轻如羽毛的声音说,“池儿,我爱你……”
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如冰雪消融,幻化成水,有幸福的波光,粼粼扩散,甜蜜的因子涨满整个身子,人似化作浮云,轻盈地飘向遥远的天堂。
那一刻,她知道,原来她对这个男人并非全无感情,千疮百孔的心早已被他感动,伤口早为他弥补,她的心也因他而活。
她低叹着,想,自己是否太多自私了?爱着流语,却又爱上无殇,爱着无殇,却又被轩感动,为他心动。是否,太贪心了?
“池儿?”发现她陷入沉思,凤流轩有丝不安,以为她不肯接受自己的感情,忽而觉得自己是否太冲动了,这样的表白或许令她为难了。
她爱的人,他知道,不是他!而他,却自私地将她困在自己身边,甚至自私利用她心底愧疚强迫她接受自己的感情!是他,太自私了……
她看着他眼中变幻的风烟,知他定是胡思乱想,正欲开口说点什么,门外却传来漱兰焦急担忧的呼唤,“娘娘、娘娘——”
随着话音近来,漱兰娇小的身影已一把冲了进来,看到松抱着的二人,轰地一下,脸上如火烧,逃也似地退了出去,却还不忘带上门。
二人相视一笑,但听得漱兰不自然地声音在外头响起,“皇上和娘娘皆平安无事。萧统领且放心!现下皇上和娘娘正商议事情,暂不许人打扰,统领且候着罢。”
商议事情,她不禁莞尔,这丫头!亏她想出这般的话来!漱兰如此冲撞进来,想必那宫女已离去。
“轩?”她正色对上他的眼,道,“如今你能走动么?贤王带了兵马包围了皇宫,图谋逼宫篡位,你得去一趟,此事方能了结。”
闻言,凤流轩的眼神渗出一丝锐利,淡淡道,“贤王早有谋反之心,只一直未动声色,莲卿也无法抓他把柄。今日,也该了了。”说着就要起身,她忙帮忙着扶衬。
体内的气血却莫名地一阵翻腾,体内真气似有浮散之迹象,莫非——她身子僵了一下,凤流轩感觉到,轻问,“怎么了,池儿?”
她掩饰一笑,说,“没事。走罢。”
门外,已备好金龙辇,漱兰这丫头想的还真周到!
看到二人,众人行了礼。漱兰眼睛垂着,不敢看他们,面上的红潮未褪,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她笑了笑,扶着凤流轩上得龙辇。车辇便缓缓而动,轱辘之声不绝于耳。
从西北冷宫穿过交错复杂的漫长宫道,终于到达南面的朱雀大门。
皇城禁卫军排排列队将大门紧紧堵住,听到统领高声的喊道,“皇上驾到——”纷纷惊奇地回过头来。
华贵的黄金龙辇,在阴郁的天气里,竟也是如此的逼人眼,瞬间照亮了那一双双本是紧张与绝望的眼。
莲相领着众人在此与那贤王已对峙了半个时辰,眼看着那弦上的箭越绷越紧,一触即发。贤王一万军士,区区二千禁卫军如何敌的过,莲相纵手握千万兵权,奈何远水难救近火,原以为今日一站,惟有一死,却不想皇上安然无恙,而且适时赶了来,众将士又如何能不激动不欣喜!
怔然间忽然意识到要行君臣之礼,这才纷纷下跪,叩头高呼万岁,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激奋!
朱门外,长身玉立,与凤流泽相对峙的言无殇听到那一声万岁,只浅浅一笑。凤流泽则容色大变,惊骇难当。
他料不到,凤流轩居然活了过来,而且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心念间,心里无尽的绝望便涌了出来。天要亡他凤流泽!只要再给他两个时辰,他之野心便可满足,他之霸业便可成全,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