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想逃,手腕上却突然一紧,接着便被一股力量拉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秋公子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喃:“朵英,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
我挣扎着,在他的怀里发泄着我心中的愤恨,和郁积已久的沉闷,他却将我抱得更紧。
我贴着他的胸膛,哭得更凶,泪水蹭在他的衣服上,他也不管,只是抱着我,直到我没了力气,哭不出声,也挣扎不动了,他才缓缓将我放开。
“朵英,不要以为我们每一个人都算计你,都想利用你,不要这么想。”
秋公子的语气很温柔,我却对他起了防备之意,我相信,无论他说的、做的,都是为了太子。
“如果太子真的死了,你不会遗憾吗?”
我?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
太子真的会死吗?想到这儿,我的睫毛又湿了。
我迷茫了,我不想让太子死,不想……
“朵英,别以为我只想了太子,我也在想你。”秋公子看着我,目光深沉而坚定,“你要问问你的心,如果你不觉得遗憾的话,我们不会逼你去做。”
“我不知道,秋公子,你告诉我,太子真的会死吗?”
秋公子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不知道会不会死,不过皇上这次派了别的皇子去前线,足可见,一定不会轻饶太子的,现在旨意未下,一切皆有可能。”
我咬着牙,忍着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我怕我坚持不住就点了头。
“朵英,去看他一眼吧。”
我摇头:“不去,不去。”
“只是看一眼,不会逼你的。”秋公子轻轻地抚着我的头,“你不想见他最后一面吗?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面了。牢饭不好吃,虽然只是圈禁,那饭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带个食盒去,陪他吃点,或许有你在,他的胃口会好些。你与他说说话,给他背背诗,写写字,让他也看看你的进步,如果有可能,说些笑话给他听,让他也笑一笑吧。”
太子,现在真的有那么惨?
不知道孝仁皇子怎么安排的,他告诉我天一黑便可以去看太子。
我准备了几样小菜放进食盒里,还放了一小壶酒,给他暖暖身子。
我把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的,戴上太子给我的坠子,披上白狐皮的围脖,调整好心情,欢欢喜喜地出门了。
我不能再让他担心了,我要让他知道我过的很好。
胡宗庙,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庙宇,享有皇家的香火。
我顶着雪花,微低着头,小心谨慎地跟在孝仁皇子的身后,绕了几座菩萨殿,又穿了过了好几个院子,东拐西拐地才来到一个僻静的院落。
透过小屋的窗棂,我看到一点孤光一闪一闪,一个修长人影投在窗上却是那样清晰。他的发丝一缕一缕散开着,微微拂动着,看上去是那样的惨然落寞。
抑制不住,我的眼睛又变得模糊起来。
孝仁皇子推了推我,轻声道:“进去吧,去看看他。”
我一步一步向小屋靠近,越靠近就越胆怯。我怕见到他,我怕我看到的是一个黯然失色,不再神采奕奕的太子;我怕见到的是一个绝望哀伤,低靡不振的太子。
轻轻地推开门,我的心也随着那咯地一声开始颤抖,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那样熟悉,那样令人怀念。
太子,我终于看到他了。他的眼中,流光莹转,闪着激动,闪着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我想你”。
“朵英?”太子朝我伸出手来,却不敢上前。我知道,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相信我会在深更半夜出现在他面前。
“坏蛋,我恨死你了。”我把食盒放下,一边骂,一边朝他扑了过去。
太子将我揽在怀里,抱得我快不得呼吸了,我踮着脚,勾着他的脖子,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朵英,我的朵英,你骂我吧,骂死我也行。”太子轻轻地咬着我的耳垂,将我的身子与他的贴得更近。
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搂着他说:“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走了,我可是天天骂着你过日子呢。”
“那就好,那说明你天天在想我。”
“谁想你了,谁……”说到这儿,我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太子松开怀抱,无措地看着我:“怎么了?见了面应该高兴才是,你哭什么?”
我赶紧用袖子把眼泪抹去,抽泣着道:“不哭,来的时候想着一定不能哭的。”
“朵英,你戴这围脖很漂亮。”我笑着,他的眼里却闪着泪光,顿了顿继续道,“让你担心了。”
我伸手轻抚着他满腮的胡茬儿,轻喃着:“以后,不能让我担心了,绝对不能了。”
太子抚住我在他下巴上缓缓移动的手,放在唇上轻吻了一下,柔声说:“端木青云,叫我青云。”
原来他叫端木青云,很好听的名字。
“太……青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连忙改口,“我带了酒菜,我们一起吃吧。”
太子笑了笑:“你做的么?”
我点点头,将食盒里的酒菜端了出来。
“可惜是凉了,不过,总比他们给的饭菜好。”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将筷子递给他。
“像个为人妇的样子了。”太子笑侃道,“以后,天天由你负责给我拿筷子。”
我一瞪眼,随即又赖磨道:“我这样乖了,你该赏我些什么才是。”
“赏什么呢?”太子笑意吟吟,忽然朝我眨了眨眼道:“就把本太子赏你吧。”
太子,是唯一让我流泪的男人,我看着他若无其事地与我谈笑风声,心里像是被鞭苔捶打一般疼痛。
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于是,我不再笑,往后撤了两步,解下了我的狐皮围脖。
太子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做着夹菜的姿势,筷子却掉落在桌上,接着又滚到了地上,沾了一层湿土。
“朵英,我不冷,你还是把围脖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