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战国英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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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后官谗言

后宫

郑袖摒退侍女,坐在软裘上,对侍立在一旁的靳尚满面春风地道:“靳尚,你这番出使秦国,收获一定不少吧?”

靳尚恭谦地道:“托夫人的福,小有收获,小有收获。”

郑袖挑了挑眉:“怎么,你这个老滑头是不是怕我向你索要什么东西呀?”

靳尚满脸堆笑:“那里,那里。能孝敬夫人,是微臣前世修来的福份。微臣这次出使秦国,听说蓝田一带出产美玉,所以专程前去为夫人挑选了几件首饰。微臣眼拙,也不知夫人可否喜欢…”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只锦盒,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郑袖接过锦盒打开,但见无数精致的珠宝首饰光彩夺目,不禁眉开眼笑:“好东西,好东西。你的眼光不错。雅南王后那里,你也要送几件东西过去以表孝敬之意才是。”

靳尚:“微臣正想请夫人拿主意,到底要送哪几件首饰才妥…”

郑袖合上盖子,狡黠地一笑:“要是这些奇珍异宝我都喜欢,你怎么办?”

靳尚:“夫人一贯十分照顾微臣,绝对不会令微臣为难。”

郑袖微微眯了眯眼:“你真的是先到我这里的?”

靳尚恭谦地道:“在微臣的心目中,楚国唯有夫人才配得上戴至上的珠宝首饰。”

郑袖妩媚地一笑:“真的吗?”

靳尚:“夫人拥有绝世的美貌和过人的智慧,理应享受高人一等的生活。”

郑袖:“自我入宫以来,你确实对我有孝心。我这个人哪,就是容不得别人拥有比我更稀罕的东西。你明白吗?”

靳尚:“明白。微臣满腔情愿长久地孝敬夫人。只是…只是……”

郑袖:“只是什么?”

靳尚在她面前跪下,挤出了几滴眼泪:“微臣实在不敢说,可又不得不说……”

郑袖皱了皱眉:“说呀!”

靳尚:“夫人哪,唉,夫人失宠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郑袖浑身一震,花容失色:“你…你胡说些什么?!”

靳尚:“大王恨张仪欺骗了楚国,为此命微臣用黔中之地与秦国交换,硬是把张仪押回我国囚禁,意图在秋后诛杀张仪。微臣连日来获悉秦国为了营救张仪,不仅不断往边境上抽调兵马,而且在秦国上下寻访绝世美女,欲献给大王。无论秦国出兵以排山倒海之势攻伐我国,还是献美女给大王,夫人失宠的日子都将不远。”

郑袖语气急迫:“秦国…秦国真的有比我还漂亮的女人吗?”

靳尚:“秦国地处西戎,少数民族杂居,混血女人颇多,其中不乏碧眼金发,容颜秀美,体态风骚又能歌善舞的女子。微臣不敢说秦女比夫人漂亮,但大凡男人都有偷香猎艳之心,往往不会对某一个女人无限忠诚。夫人深深了解大王的习性。假若秦国真把多名美女献给大王,夫人必然会备受冷落。”

郑袖一时六神无主:“…一两个骚娘们倒容易对付,可狐狸精多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靳尚擦了擦眼睛:“如今之计,夫人最好尽快说服大王,释放张仪回国。事情才不会变糟。”

郑袖站起身:“你随我进内室,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靳尚:“微臣胆子再大,也不敢擅闯夫人……”

郑袖打断他的话:“别扭捏作态的了!你要能替我想出一个好主意,我一高兴,难说会让你上我的床。来呀。”

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靳尚直吞口水。

监狱中

开饭时间。一些狱卒依次给关押在牢中的囚徒们发放稀饭馒头。另有几名狱卒则在牢头的带领下把一席丰盛的酒菜搬入关押张仪等人的牢房里。

秦越人对牢头调侃地道:“在牢里比在外面吃得还好。看来在楚国坐牢,真是一种荣幸啊。”

牢头谦恭地道:“靳尚大人吩咐小的们一定要侍候好几位大人,小的们岂敢有什么闪失。请慢用,请慢用。”

说着带着狱卒退了出去。

秦越人招呼张仪和屈楚吃饭:“靳尚这个死胖子真是有能耐啊。既然他敲诈了我们很多钱,我们就以毒攻毒,吃他个底朝天。来、来、来,放开肚子大吃大喝。”

屈楚叹气:“唉,本想在这里吃些淡菜糙饭减一减肥,看来是没希望了。”

秦越人:“丫头,要减肥很容易,你只要胡思乱想就成了。”

屈楚:“怎么胡思乱想?”

秦越人:“比如,你想象自己能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

屈楚:“这种事又不是办不到。我和五千大秦勇士就乘我大哥设计的滑翔风筝从天而降,破了楚国的鱼丽大阵。”

秦越人:“那你就想像女人能变成男人。比如你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靳尚。”

屈楚不乐意地道:“那我还不如干脆变成一头猪算了。”

张仪:“靳尚还不至于招人这么讨厌吧。至少,他还有心让人天天提供我们上好的美食。”

秦越人:“这里的饮食再丰盛,也不如冯喜作的饭菜可口啊。张仪,不是小老儿责备你,我觉得冯喜死得太冤了。”

张仪默然不语。

屈楚:“法不容情。冯喜不是死在我大哥手上。凡是违抗大秦律法的人,不论过去为大秦国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都不会有好下场。您说冯喜死得冤,那当年洪晔大侠死得冤不冤?”

秦越人叹了一口气:“是啊,法不容情,先王小时候纵马惊市,还被当堂受审呢。在大秦律法严明的法度下,一心为公的就是好人。自私自利、损公肥私的就是坏人。说来说去,在大秦国,绝对不会产生像靳尚这种蛀虫。”

靳尚出现在栅栏前,一脸堆笑:“老爷子,您又在夸我。”

秦越人冲他作了一个鬼脸:“是啊,你是世上脸皮最厚的厚脸皮。”

靳尚:“脸皮太薄,难免饿肚子。”

张仪起身拖着镣铐走到栅栏前,对靳尚一笑:“承蒙大人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靳尚:“什么样的水养什么样的鱼。诚如老爷子所说,要是在下在大秦国,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但是在楚国,却还游刃有余。在下今天给大人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一个好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张仪:“悉听尊便。”

靳尚:“坏消息是十万两黄金花完了。”

张仪:“这说明大人很会用钱。”

靳尚摇头晃脑地道:“钱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好不坏的消息是陈轸、屈原这两个老家伙竭力鼓动满朝文武上书,企图奏请怀王尽早斩了大人。可收受了大人钱财的大臣们反应冷淡。”

张仪:“黄金实在比仁义更有价值。”

靳尚:“当然。好消息嘛,是郑袖答应出头为大人说话。”

张仪:“有效不过枕头风。这么说,在下在这儿呆不了多长时间了…”

靳尚搓了搓手:“如果大人肯再出一万两黄金的话,自由指日可待。”

屈楚走上来,气冲冲地道:“靳尚,你以为我大哥是摇钱树呀!”

靳尚大言不惭地道:“在下一生之中很少能碰上像张仪大人这么有价值的大主顾,若不乘此机会大捞一把,岂不是很对不起自己?”

屈楚:“你真是一个厚脸皮!”

靳尚微笑:“追求富贵的人,都不要脸。”

寝宫

清风明月,庭院深深。

楚怀王坐在月下品着酒,听郑袖抚琴。

一曲终了,郑袖泪水淋淋。

楚怀王连忙移席为郑袖拭泪:“阿袖,你怎么哭了…”

郑袖哽咽地道:“臣妾刚才抚弹的这首曲子,相传是张仪多年前在漂泊中所作。我联想到自己颠沛流离的身世,心中不禁万分难过。”

楚怀王宽慰地:“别难过了。现在你在我身边好吃好住的,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郑袖幽幽叹了一口气:“只恐怕这种风花雪月的日子不会太长久。”

楚怀王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郑袖:“听说大王为了泄愤,执意要斩杀张仪。这不是明智的作为。张仪是秦国的重臣,杀了他等于执意和秦国对抗。如今秦国势大。兵威将猛,我国绝不是秦国的对手。所以,杀了张仪,等于给了秦国一个彻底毁灭我国的口实。大王切不可引火烧身。”

楚怀王:“恨只恨张仪欺骗了我,致使我国损兵折将,大半河山沦陷。不杀了他,难平众怒!”

郑袖:“人臣各为其主。张仪忠于秦国,所作所为皆从秦国的利益出发。是一心为国的铮铮忠臣啊。相反楚国文臣武将多如牛毛,却没有几个为大王真心尽忠的人。楚国损兵失地,是大王手下的人无能啊,怎么能怪张仪呢?依臣妾之见,不如释放张仪,与秦国修好。有秦国做后盾,大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楚怀王沉吟片刻,面有难色:“可是不杀张仪,怕大臣们不服啊。”

郑袖哼了一声:“臣子们都是大王的奴才,岂有凌驾于大王之上的道理?”

楚怀王不自觉地挺了挺胸:“你说得对,这个国家是我作主!为了你我岁岁年年能男欢女爱,游戏人世间,我听你的。”

郑袖娇媚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