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吃完饭来趟北院,我找你有事。”
因为开的不是公车,所以我把车停在了北院东侧的停车场。走到大门附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杨延鹏的破车就停在路边。绕到车头一瞧,雪晶就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正和那小子有说有笑。
我感觉无数血脉争先恐后地冲击着大脑。
雪晶看到我之后倒是大大方方下了车,杨的神色有些尴尬,只探出头冲我打了个招呼。
她上前把几页纸塞到我手上,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呀!奸情被你发现啦!”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低头一看,立时定在了原地——那是苏震案卷里的两份证人证言。
雪晶轻轻地搭上我的手:“诚,你在干什么?”
在自己妻子面前撒谎的难度系数太高,我索性阴着脸反问她:“干什么?拆你老公的台?”
“看你问的是哪件事了。”她另一只手也挽上我的胳膊,“如果问杨子为什么在这儿——那是因为他今天办事路过这里,找我查个诈骗案子的案号;如果问我还给你的是什么——那是伪证。诚,这案子还没往法制处报,赶紧把证撤了,回头办个退卷。”
头越来越沉,我垂首喘了两口气,与其说是接受了现实,不如说是转移了话题:“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早就说过,因为我是你老婆啊。”雪晶似乎如释重负,笑得更放松了,“公正不公正的放一边,只是为了给嫌疑人定罪,值得这么做么?杨子也觉得你这样太冒险……”
“唉,我也是……”我努力绽放出不好意思的微笑,“老婆,那证据清单……”
“啊?”
“证据清单上可还标着这两份证呢,那个你没撤出来?”
“呀!我忘了!”她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现在就去撤出来,走!”
我故意做出沮丧和埋怨的样子:“嘿,让我跟你一起进预审调卷,没搞错吧?”
雪晶一掩口:“哦对,我又忘了……避嫌避嫌……那我去拿,你等等啊。”
就这?要说她能识破我做的“证据”,打死我也不信。
目送着妻子进了北院,我迅速把两份证词叠好收进裤兜,抽出甩棍,径直走向杨延鹏的车。那小子吓得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摇上车窗,似乎想拧钥匙开车,还没等发动机点上火,我这一棍子落下,反光镜先飞了出去。
拉了下车门,锁着呢。我抬腿照车窗就是一脚,贴了膜的玻璃裂得像蜘蛛网一样,没碎;再一脚,整块都塌了下去了。杨延鹏鼠蹿到副驾,开门想往外跑,我绕过车头蹬住车门别他,一棍子冲他脑袋抽了过去……
我当时真是血顶天门,这一棍子险些要了他的命。
算他反应快,也该着我犯不下这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重罪。“当啷”一声,甩棍被磕飞出去,排挡锁和一副眼镜掉在地上。紧接着,满头是血的杨延鹏举着右手两根扭曲角度十分夸张的手指,哀号起来。我松开顶着车门的脚,拽着头发把他扔了出来,一手掐住他喉结,脚下一个别子把他仰面兜翻在地,照着肚子就是一通猛踢。
门口值勤的武警双手端枪,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我回报以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人民警察上班干活儿的时候缚手缚脚,一脱制服都这样。没办法,压力大啊……”
老白进屋的时候怒不可遏,我还没从凳子上站起来就挨了当胸一脚——我戴着背铐,腾不出手,结果连人带椅子被踹了个底朝天。
“你个兔崽子,没王法啦!”领导似乎刚意识到雪晶在场,不方便继续揍我,于是拉开嗓门咆哮起来,“海淀分局就你能!见一个打一个,在北院门口当街动手,杂种操的眼里没谁了吧?你他妈想当亡命之徒是吧?分局庙小供不下你,老子也丢不起这人!滚蛋!”
雪晶把我扶起来。心中虽然不忿,但我没还口。
预审的廖处曾经是老白的手下,在一旁赶忙扮和事佬:“把小赵的铐子摘了吧,有白哥在这儿,他不敢造次……你个臭小子,过去拉你的都是自己弟兄,你倒好,整个一六亲不认,打伤我半打儿人。幸亏被打的事主是小潘的同学,居然说是自己磕伤的……啧啧,没你媳妇儿的面子兜着,你脱光了都没用,直接收监羁押啦!我说白哥,带他回去好好管教,这手好拳脚,瞎折腾可糟践了……对了,医药费一个子儿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