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林林。
我出生在一个江南水乡的地方,古老,幽静。名字的由来没有特殊的涵义,只因为简单,好记。
都说江南的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她们温柔、闲静,典型的好女人形象,我的母亲就是这样。童年的记忆中没有太多深刻的回忆,只有静静地成长。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那种安逸的生活开始变成一种奢侈。开始有不断的争吵,物体碰撞的声音,那种恐惧感让人窒息,直到父亲的离开才停止。
父亲走了,带着他所谓的梦想。因为没有深刻的幸福,所以也就不会有深刻的疼痛。但母亲却变了一个人。她的笑容里不再有淡淡的幸福,代替的是悲哀的忧伤,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我想,母亲是爱父亲的,在她心中他是唯一的支柱,或许,父亲也爱母亲,但在他心中理想、事业高于他的家庭。印像中,我和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亲密的接触,我们都是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我是在十九岁的时候离开家的,开始寄宿在学校。走的那天,母亲对我说:“林林,我一个也留不住,你不要恨你父亲,他是爱你的。”这是我第一次从母亲口中听到“爱”这个词,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其实,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有恨过我的父亲,因为我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去恨。火车启动时,我看见母亲的眼泪一起落下,忽然明白,母亲其实是爱我的,她是个辛苦的女人。火车越来越远,江南水乡也渐渐模糊,带着我未知的梦想离开了,也许,这也是我一直期待的。
来到这个北方的城市,不同于江南的柔软,它拥有不羁的气息,对于我而言,我更喜欢北方的这种感觉。
第一天来到宿舍,一共四个人,我睡上铺,这也正好符合我洁癖的性格,下铺是一个叫段雪儿的女孩子。人如其名,明亮的眼睛,纯净的脸,那种美好是我不敢拥有的。
她是她父母陪同来的,从他们脸上,我看到幸福的画面。她笑着对我说:“我叫唐段雪儿,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她的笑容让人无法抗拒,“你好,我叫苏林林”。“林林,好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你”。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赞美,我微微的笑了。
或许,这就是缘分,让我和段雪儿成了好朋友,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如果当时我们没有成为朋友,那么所有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第二天,宿舍又来了两个女孩,高高的那个叫沂若,另一个叫静妍。第一眼看见沂若,冷得很难让人靠近,但我能感觉出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而静妍,是北方人却有南方人的柔软,让我想到了我的母亲。
学校的生活,简单却又充实。我们四个一直安静的生活,偶尔有笑声,有少女对未来的憧憬,我以为我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不被打扰。
直到霖希的出现,搅乱了我们的生活。霖希是那种高高瘦瘦的,很阳光的那种。段雪儿见他的第一眼,就告诉我:“林林,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好像爱上他了”。
段雪儿就是这样,敢爱敢恨,轻易地就说出了爱。从此,段雪儿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女孩,她想尽办法去接近霖希。终于,他们在一起了,看上去很登对。
段雪儿脸上的笑容让我明白她是真的很快乐,我是真的希望她会一直快乐。都说爱情会使人变得失去方向,段雪儿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有时会傻傻地笑,有时又会发呆,然后掉眼泪。这样的段雪儿让我觉得很难过。
有天,段雪儿问我:“林林,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没有,从来都没有,我的感情生活一直都是空白,这样挺好的”。我淡淡地说。
“我感觉我跟霖希出现问题,他有别的女人了”。
“是吗?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想太多了?”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可是林林,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能没有他,我该怎么办?”段雪儿留着眼泪对我说。
我轻轻地抱着他,感觉她就像个孩子。“呕……呕”,“段雪儿,你怎么啦”?我不安的问。
段雪儿哭得不醒人事,刚好沂若进来,忙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沂若,等下再跟你解释,我们先送她去医院”。
慌慌忙忙地进了医院,可医生带给我们的结果却让我震惊,段雪儿她怀孕了。我和沂若都惊呆了,不知道该怎样告诉段雪儿。我简单地向沂若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情况,看着病床上的段雪儿,我感到这样的无助。
段雪儿醒了,问:“我怎么了?”“你怀孕了”回答她的是沂若。段雪儿苍白的脸上涌出了眼泪,说:“是霖希的”。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我……我,我想先静一静。”
我和沂若走在街上,谁都没有开口,各怀着心事回到了宿舍,这几天,静妍家出了点事,回家去了。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我知道沂若也没有睡。
于是,问:“沂若,我睡不着,我很害怕。”
“你下来,跟我一起睡吧”。沂若说。我爬下扶梯,躲进沂若的被窝。
“林林,你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应该是很难接近的感觉”。
“不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需要被人疼的孩子,你所有坚毅的外表,都是为了掩藏那颗脆弱的心”。沂若淡淡地说。
我搂着她,觉得自己伪装的好累,在不安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沂若已经去上课了。因为早上没有课,所以我决定去看段雪儿,给沂若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我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看见段雪儿安静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已经不再有那美好的笑容。“林林,我想见见霖希,可是他不接我电话,我有话想对他说,你帮我去找他好吗?”。安静的口x不容人拒绝。
“好,我帮你去找,但是我希望这段时间你能想清楚,段雪儿,我不想看见你难过。”我说。
我知道这件事必须让霖希知道,他也有责任。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霖希,明亮的眼睛却带点忧伤,阳光中带点悲伤,难怪段雪儿会爱上他。
“你是苏林林?”霖希看着问我。
“是,我是苏林林,我今天想跟你谈谈段雪儿的事情。”
“我和段雪儿的事,是吗?没什么好谈的。”他面无表情地说。
直觉中,我感觉霖希是个对感情冷漠的人,和开朗的段雪儿不是同一类人。
“段雪儿她怀孕了,是你的,你去看看她吧”。我说。
“是吗?我需要相信吗?”霖希似乎没有任何惊讶,感觉这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
突然之间我觉得他这张脸好丑陋,“啪”,手落在了他的脸上,我替段雪儿不值,为什么要爱上这样的男人。
霖希怔怔地看着我,眼里有震惊,有怨恨,我似乎还看到一点悲伤。“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说完就离开了。
我也震惊自己竟然有勇气去打一个男人。我回到病房,看到段雪儿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我,我真的说不出口,去告诉他他喜欢的男人根本就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撒谎骗她:“我没找到霖希。”
段雪儿的脸上布满了绝望,让人这样心疼。不能让段雪儿再受伤害,于是,我说:“段雪儿,你还是拿掉这个孩子吧,毕竟你现在还不具备做一个母亲的能力。”
“林林,你不懂,如果我连这个孩子都失去的话,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霖希肯定会为了孩子留下来的,所以,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你想用孩子留住他,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已经不再爱你了,或者是根本没爱过你,段雪儿,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身边还有我们不是吗?”我平静地对她说。
这时,沂若进来了,说:“我赞同林林的话,段雪儿,你不能因为你现在的爱情而毁了你以后的一生,我们都还太小,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能承担的,还有,医生说今天可以出院了。”我和段雪儿、沂若回到了宿舍,还是一样的四人宿舍,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手机铃声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就没有接。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会是谁呢?“喂,我是霖希,有事要跟你说,能出来吗?”“什么事?电话里说吧。”我说。“是关于段雪儿孩子的事,我在校门口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或许,他早就料定我会去。于是,那了外套就准备出去。外面的风很大,有点刺骨的冷,于是我掖紧了外套,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一点。
我到的时候,霖希已经到了,黑暗中的他看过去很落寞,只有他手中的烟,跳跃着证明他的存在。
见到我来,他丢掉手中的烟,对我说:“苏林林,段雪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从来没对她做过什么,请你相信我。”
“不是你的,那会是谁的?难道你是怀疑段雪儿还有别的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段雪儿?”我愤怒地说。
霖希抓住我的肩膀,盯着我说:“苏林林,我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否认,你记住,我再说一遍,我什么都没做过。”
“你还是不是男人,做了这种事就想不负责任,你让我觉得你很厌恶。”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宿舍,沂若见我脸色很差,就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沂若。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更何况他伤害了我的朋友,这是我无法忍受的。
看着躺在床上段雪儿,憔悴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突然,段雪儿拿起外套就向外跑,我问:“段雪儿,你去哪里啊?”段雪儿说:“霖希约我见面了,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糟啊?”这么多天来段雪儿脸上第一个笑容,淡淡的却透露着喜悦。“没有,你看起来很美”。我说。
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无论男人多坏,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被收服。我无法左右她的思想,只能默默祝福她。
段雪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淡淡地说:“林林,沂若,你们明天陪我去医院吧,我想把孩子流了。”
说完,就爬进床睡了,但是段雪儿脸上绝望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霖希不承认这个孩子。“段雪儿,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们会陪着你,你还有我们。”沂若说。我知道段雪儿肯定很难受,但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霖希造成的,那个无情的男人。
第二天,段雪儿异常的冷静,我想她可能想通了,希望能变成以前的段雪儿。段雪儿看着我说:“林林,我恨霖希,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去接近霖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答应我好吗?”
虽然我不知道段雪儿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也不清楚昨天晚上霖希对她说了什么,但我始终相信段雪儿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于是,我点头答应,段雪儿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同样是笑容,这个笑容却让我觉得很不真实。
我和沂若陪着段雪儿来到医院,看着一个个年轻的女孩排着队,脸上的表情似乎早已麻木,而失去一个幼小的生命对她们来说也不算什么。这让我感到很恐惧,看着段雪儿进去,有种莫名的心痛,我不知道段雪儿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
突然之间,我觉得很迷茫,生活不再是以前的纯净,我们都开始成长。
自从从医院出来以后,所有的事好像又像以前一样,可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段雪儿出院没几天后,静妍就回来了,她告诉我们她奶奶去世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们都各怀心事。
不久后的一天,我又接到了霖希的电话,说是有事找我,对于他这样的人,我连声音都不想听到。
傍晚下课后,我拿着书准备去图书馆,却被霖希拦住,他愤怒地说:“为什么不来见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啊。”
“我有答应要跟你见面吗?你让开,我很忙。”说完,就想走。
“苏林林,我喜欢你”我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伤害段雪儿这么深的男人竟然会对我说这样的我。
我回过头,说:“霖希,你让我觉得很厌恶,我连朋友都不想跟你做。”
“如果你是因为段雪儿的事,我只能告诉你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够了,你还嫌段雪儿不够丢人吗?我告诉你,我苏林林永远不会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忽然感觉心好痛,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这是伤心的感觉。
三年的时间真的很快,我们毕业了。或许这就是缘分,我们的故事注定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来到上海,这个生活步骤极快的城市。这个城市让我觉得陌生却又熟悉,它骨子里不羁的气息与我那么类同,而那种颓靡的感觉又让我抗拒。
我想我是个矛盾的人,既有对孤独的渴望,又有对它的恐惧。租了一间廉价的房,房间很小,却也很干净,光线也不错。因为身上并没有太多钱,这些钱也是我陆续打工赚来的,所以只买了几件简单的家具。
环视着这个房间,总算有了一个自己的家,那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而接下来,就是找工作了,在网上投的简历毫无音讯。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可否认,这个城市太过繁华了,川流的人群,脸上洋溢着对生活的急促。
这时,手机响了,“您好,请问你是苏林林苏小姐吗?这里是**公司,我们看过您的简历,请您于十二日早上8点来公司面试,可以吗?”
“是的,我是苏林林,我会准时到的,谢谢您!”我开心地说。我是读中文类,主要专业是文秘,所以应聘的是总经理秘书。
回到我租的房子,心情无比开心,准备着明天的面试。躺在床上,忽然好想母亲,我已经有三年没回家了,只是偶尔跟她通个电话,好想听听她的声音。
我拿起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响了好久也没人接,正当我想挂的时候,电话就通了,“喂,是谁啊?”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拿着电话,“是林林吗?怎么不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了啊?”母亲的声音不断地传来。
“妈,是我,我好想你,身体好吗?家里怎么样了啊?”我说。
“林林,妈很好,不用担心,你现在住在哪里啊?在外面习不习惯啊?你肠胃不好,要记得吃饭,不要因为工作忘了吃饭啊”。
我简单的向母亲说了现在的情况,就挂了电话,眼泪早已控制不住,我好想在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母亲怀里,可自从父亲离开以后,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