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没志气了!我们好歹从画了这么多年!要是真有朝一日我成了现代徐悲鸿,别说上海开画展,意大利都要请咱们去……”刘子洛不停的在畅想着未来,仿佛眼前就是意大利,意大利的门就是为他开的,邓文杰看着老朋友痴迷地规划将来的蓝图心想‘真的能像想象中那样好该多好呀!’
车颠得把刘子洛魂魄从意大利招了回来,中途已经停了几个站了,车厢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显得比较拥挤。后面上车的人基本上没位坐了,随着车的颠簸晃动,站着的人你一挤我一挤的,刘子洛不禁坐在后排座位上,有几分幸灾乐祸,他又联想到了汉堡包,虽然是春分,但车厢里的闷热气氛使得有些站立的乘客汗流不止,看着一个个的牛排挤得能滴油,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吹着窗外的气流。突然刘子洛把目光定格在下车门,嘴上的口哨也忘了吹了,眼睛睁得比看意大利还意大利(一大粒),像被催眠了一样望着下车门的一个女生。
她一身浅绿方格连衣裙,淡黄色的挎包象朵黄花绽放在绿色的草地上,黑色的手表带映衬出洁白的手臂,男生欣赏女生一般是从秀发开始的,她背依靠在车门扶手,从车门缝中吹来的风把双鬓和前额的头发轻盈舞动,光看不用摸就知道头发很柔软,略圆的脸好比刚摘下来的水蜜桃,水灵灵的,宛如天上掉下的林妹妹,传统的中国式古典美女;又如琼谣阿姨笔下的大家闺秀,喜欢她的男人愿为她大打出手,能让她看上的男人却为数不多。又像周星弛电影里的美女,吸引指数好比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她捧着本书在怀里,又似书香门第,对车厢内闷热的空气熟视无睹,俨然一幅心静自然凉的神态。连刘子洛看的人都凉透心脾,他象看尤物一样心想‘这美眉还蛮聪明的嘛,知道车门旁凉快,是谁说美貌的女孩就像酒店里的菜肴,好看的不一定好吃,外表和内在是成反比的,就算是,那她也是个例外,她的智慧和相貌完全成正比!’
刘子洛撇了邓文杰一眼,看看老朋友是不是也发现了这车厢一美景,邓文杰是无心坐车,一直看着窗外。刘子洛心里暗暗夸奇‘还真被邓文杰这小子说中了,不知这算不算艳遇呢?’越看这女孩心里越生好感,越生好感越忍不住胡思乱想‘要不要叫她过来坐呢?不行,我和她素不相识,如果公然这么喊她过来坐,她非骂我神经病不可,司机说不定把车直接开往公安局,安一个调戏清纯少女的罪名,那我就惨了!’再看看周边的人,个个都麻木的立着等到站下车。
往往欣赏一样美丽的事物,总希望自己能和她扯上一点关系,刘子洛继续死命的瞪着这个女孩,生怕一个眨眼就不见了,他感觉自己是红楼梦中的贾宝玉,琼谣阿姨小说里的才子,喜剧电影里的周星驰,他和她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越想越完美,刘子洛似乎找到了梦中女孩的原形。
车停了,车门开了,女孩突然间就消失在车门外。‘撤!’刘子洛刚起身想穷追不舍,但梦想和现实就像有一扇玻璃门,刚想跨进梦想就被玻璃门挡了出来,这扇玻璃门就是邓文杰的左手,这只左手把他又拉回到现实中来。车又开始启动了,邓文杰好心提醒道:“还有一个站。”
刘子洛眼睁睁看着浪费了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车身又开始颠陂起来,刘子洛万分遗憾地轻叹了口气。
邓文杰不明白刘子洛无缘无故叹什么气:“HI!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这次轮到刘子洛在欣赏窗外的美景:“我的魂都下车了,没啥想的罗!”邓文杰奇怪地看了刘子洛一下,不知道刚刚他看到了什么宝贝,也懒得去理会刘子洛的前言不搭后语。直到南昌大学站到了,才提醒刘子洛一同下车。
刘子洛其实好想把自己刚刚的短暂心里触电的感觉说给老朋友听,但突然想到,今天邓文杰的话就像观音菩萨显灵,说有艳遇就有艳遇,不行,打算让他再开金口:“邓文杰,你看今天我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不是要走桃花运呀?”
邓文杰倒没想那么多,满足一下刘子洛发春期的需要,假装观察了一下:“嗯!不错!我看你今天是命犯桃花,今天绝对有桃花劫!”
刘子洛本想听到桃花运,被邓文杰改了一个字变成桃花劫,味道全变了。转念一想,桃花劫就桃花劫,反正有桃花二字,也懒得再要邓文杰纠正过来。如果真有缘再遇见这个女生的话,再好好感谢邓文杰对自己的金玉良言也不迟。
南昌大学不愧是人杰地灵,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才,看着脚下绿绿的草地,茂密的参天大树,奇形怪状的艺术盆景;又勾起了刘子洛对刚遇见的那个绿色连衣裙女孩的浮想,她好比一辆绿色环保的概念小轿车,即有可爱的外表也有内在的时尚,也和这所大学的理念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刘子洛盼望奇迹一样盼望能再见到那个梦中女孩。
南昌大学是江西省的重点大学,南昌城市虽然很大,但出名的学校并不多,好比美国的石油,根本就不够自己国家用,所以江西的很多学生都了解江西省的国情,借鉴了布什的抢夺伊拉克策略,纷纷都跑到其他省份的高校去开采石油。只有少数因为分数不高或者没有内部关系的学生才会考虑留在本土学校里;更像现在的农村,年轻力壮的都去大城市打工,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老弱残兵驻守。很不幸邓文杰和刘子洛也沦落为老弱残兵,唯一想进南昌大学读书的机会,都因为高考分数就像地中海的地平线一样低,最终只能含恨保持一颗压抑的心,分数达到哪所大学就进那所大学。不能成为南昌大学的学生有空没空来看看总可以吧,这样经常进进出出保安都误以为他们二人是南昌大学的,连出入证都可以免检啦。李罗二人基本上写生的地点像设立国家首都一样选在南昌大学,现在不管是从南院到北院,北院到南院,哪栋是女生宿舍,最干净的公共厕所是哪一间都如数家珍。
‘能在这里读书真好!石阶小路,偶闻鸟鸣!’邓文杰每次来每次都这么想,踏着石子小路,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又发了新芽,雨水停留在叶片上滋润着新生命,闻着泥土的清香,这就是大自然。对刘子洛说:“来这里不止一次,但闻到这泥土味还是头一回!你有没闻到?”
刘子洛用鼻子夸张地嗅了一下:“何止!我连食堂的饭菜都闻到了,这应该是红烧肉的味道。”刘子洛经过一路的颠簸,早餐早就消化了,说到香他就想到了饭香。
“你就别想着吃了,才十点钟,算啦算啦!我中午请你去吃肯德基,没有到十二点钟之前别在再我面前谈吃字,OK?”邓文杰被刘子洛说得都有些饿啦,只能用肯德基堵住他的口“说真的,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来南大总有新感觉,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什么花相似,然后什么什么不同?”
刘子洛被邓文杰的KFC豪爽打动得诗性大发,比李白喝了酒还有诗意:“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刘子洛拼凑了四句完完全全不着边际的七言绝句,要是此时李白健在,听见刘子洛把自己这首《早发白帝城》和《代悲白头翁》嫁接在一起,非跳南昌大桥不可。
“对!对!对!就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还好前面两句算是回答了邓文杰的问题,后面两句也就管他说得狗屁通不通,但邓文杰引申成煽情路线“这句话太贴切了!花相似,人不同。好的东西往往都是难留住,不是瞬间流失就是时光不在,从来没有心随人愿过,筹划的美好前景只能活在理想化的世界里。”
“我才不信这个邪呢?好东西要是让我遇上了,这就是缘分,哪怕只是一瞬间,我都会尽可能争取。”说着说着也勾起了刘子洛那半小时前的精彩缘分“争取不到也没办法,缘分天注定,最多你后悔一下,学周星驰说,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对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
“那是电影,现实是如果两人被分居两地的话,你就是再争取都没有用,最后的结局只是女的和另外一个男的好上了,一段爱情就是被时间和距离给拆散的。也是说,不管是山水画还是人物肖像,随着时间的推移,山水已经遭到严重的环境污染,人物已经青春不再。留在我们画纸上的,只是他们曾经的过去,原来的风景秀丽和青春美丽你根本就找不回来。”
“哦,我明白啦!你是担心英姿去上海实习,怕时间久了她会和你分手,被我说中了吧?难怪这几天闷闷不乐的。”刘子洛总算猜到了邓文杰的心思,被刘子洛说脸红得跟番茄酱一样“别想那么多,你和老婆英姿都谈了两年,都老夫老妻,还担心这个,我看你是怕没有老婆照顾不习惯而已,不还有兄弟我吗?我罩着你!我分析给你听呀!我们去画那些山水风景和那些人物肖像是我们将来的求生手段,是饭碗。你真以为画画是为了追求艺术,追求生活的品位,这只不过是那些出名的画家为了让自己的画能卖个好价钱,哄那些不懂艺术又偏要追求艺术的人的谎话。所以画画和你的感情问题是两码事。如果你真的怕她去上海之后红杏出墙,只两个办法?”
“什么办法?”
“那就是,叫她不要去上海实习。”
“秋~”邓文杰以为是什么奇招妙计,嗤之以鼻“废话,还用你说,猪都想得到。”话一出口,心想最后一句没说好,这不是自己骂自己是猪吗,瞪了他一眼。
“还有一个办法。”
邓文杰这下没有那么激动了,有办法自己早就想到了,刘子洛最多不过是再说多一次废话。话都懒得问。
刘子洛本来特地停顿一下让邓文杰问:“什么办法?”等邓文杰半天都不作声,只好自问自答“另一个办法就是,你将来也到上海去实习或工作。”
这个办法总算没前面那个办法那么白痴,邓文杰想也是,但是现在找工作那么难,而且还要找上海的工作,这种机率比银行的利息还小:“我也想呀,现在找工作那么难,能毕业后不失业就谢天谢地。”
“别灰心,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凭你的智慧和头脑还怕在上海没有工作。”
刘子洛这个马屁拍得很有水平,连用了两句谚语,说得邓文杰都心花怒放:“你说得也对,可是你现在还没有找女朋友,当一直都伴随在身边的人,要离开你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就算你再怎么去珍惜,去呵护都心有余而力不足!距离是两人之间情感的杀手,时间是两人疏远的催化剂,将来你就明白了。”邓文杰又以老江湖的身份来阐述自己的观点。
“是!我不明白,你这个已婚男子应该比我这单身汉更有发言权。”刘子洛特意讽刺说杰是已婚男子,心想你和我其实还不是一样,没有结婚登记大家的社会关系是一样的“虽然没谈过恋爱,那你就当这是你们两个爱情的一次大考验罗,如果真的英姿辜负你的话,那要她也没用。”刘子洛觉得这话有拆散他们夫妻感情的嫌疑,于是又补了一句:“何况我看她也不是那种人!”
“想不到你对感情方面这么有研究,是不是最近看了很多恋爱书库呀!借我拜读拜读,我倒想看看什么书把你培养成为爱情顾问的。”
“爱情宝典是没有,只是最近闲着没事,和萧俊交流一下泡妞心得。”刘子洛这话说得非常牵强,自己还是个童子尿何来交流心得,女孩子脸都没摸过。
“这个地方不错,人少,又安静,环境也不错。”邓文杰发现了一块宝地,没空研究刘子洛的漏洞百出。
“好!好!好!就在这里,地方大,人又少,我喜欢。”罗李二人选好了各自的地盘,在草地上撑开画板架,画笔一次排列开,各自开始了他们的作业。
刘子洛和邓文杰两人是同班同学,但一个班会有很多选修课程,每个人选一样自己拿手的专长,刘子洛选修的是素描画,邓文杰选修的是油画;一个是用不同粗细的铅笔来作画,整幅画都是一种颜色,只不过是用线条的粗细来表现明暗度;一个是用几十种不同的油墨作画,整个过程像是在粉刷墙面,但比粉刷墙面的时间要长,而且比粉刷墙面的面积要小。
也不知道过没过十二点,邓文杰先粉刷完了自己的墙面,欣赏了大半天大作后,表情惆怅大过于满意,不知道是画得不好还是不好画。因为这是油画,不像素描画立马就能把画纸卷起,还需要把油墨让其自然晾干。
刘子洛画得比较专心,像女人涂口红一样在纸上来回涂,邓文杰也没有打扰他,远远地交代了声:“你帮我看着那画,我去买水!你喝什么?”
“随便!”刘子洛头也没抬,不停地在纸上涂着口红,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没多久刘子洛也大功告成,一边审视着自己的大作,一边用橡皮擦做些稍微的改动。“OK!搞定!”自言自语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最新力作。他画的是刚刚在公交车让他触电的女生,凭着自己过目难忘的记忆,栩栩跃然于纸上,这下就一辈子也不会忘啦。
只见画上的那个女生,浅绿方格连衣裙,淡黄色的挎包,背靠榕树下,绿草为毯,蜷膝坐下,捧书于怀,凝望蓝天。两鬓柔发被春风微微拂动,水蜜桃般的脸在秀发的装饰下显得更加小鸟依人,一屡阳光透过茂密的榕树叶,轻柔地洒在女孩的脸上享受光合作用,娇小的身影印在了碧绿的草地上,一派青春洋溢的美丽画卷。诗意得刘子洛再次诗性大作,在草地的右下角题了八个字‘暖风拂绿草,问花何处寻!’陶醉得要把这幅画吃下去。
刘子洛看邓文杰还没有回来,走过去看那幅画也干得差不多了,红花总要绿叶衬托,尽管不是一个类型,他也有心和油画比一比。画面上色彩鲜明,整幅画是枯黄枯黄的叶子满地都是,太阳也是有气无力,看上去是夕阳,一看就知道是风烛残年,如果满地枯叶换成遍地尸体会显得更加悲伤,枯叶地蹲了一只纯白狗,通人性地向天空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