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小妾变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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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哥哥回来了1

冷月的厌恶感剧烈地升腾起来,她心中凭空地升起恐惧,仿佛自己只剩下一具空壳,所有的情感全被吞噬干净。唰地一声拔出剑来,空刃上凝出修长的一刃剑招,迅猛地斜向斩去。这股剑意却在切过他身体的时候被化成了两段,晖色散落进了夜幕之中。冷月猝然一愕,扬起手又是一剑劈下去,他却轻柔地截下这支手,将它握在自己手心之中,冷月感到一股冰寒摄进自己体内,脑中顿时一片空洞。他依旧微笑着,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握着冷月的手将唰地将剑插回剑鞘中去,接着说道:“啊呀……脾气真坏。”

整个过程平顺得如同一湖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冷月这才回过神来,拂袖抽开他,还想拔剑,却发现自己已丝毫不能动弹。

他的衣袂翻动起来,斗篷呼地散开,气流在周围旋绕成被夜色更为尊贵的纯黑。冷月越发地觉得他像座神像,脚不触地,衣不沾尘。

“真是可惜,这里的空气并不干净……”黑色的蚀从身后卷裹向前,将他隐进里面。空气中纤长地飘出一句话来:“不能多陪你,我实在觉得很遗憾。”

冷月突然一个趔趄前送了几步,待到站稳后再想寻这人时,这里却仿佛根本不曾有人来过一般。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整栋须臾楼已经彻底烧成了残灰,连续地飘洒而去。

眉峰紧蹙,捏在手中的剑咯吱作响。

突然身后又起一句:“呵呵,这剑本无刃,以内力成招,唔,很眼熟呐……”

冷月仍旧惊魂未定,本能地反手就是一剑甩过去。那人慌忙一跳闪开,剑招在他方才的位置裂出一条深壑。冷月此时已定下神来,心想自己是否错手就伤了人,忙去看他,急急问道:“你没事吧。”

那人身着虺族衣衫,表情和睦,身体有些发福。他呵呵又笑:“没事没事。”

冷月回忆起方才他所说的话,心里立即多了戒备,剑意也回转过来——此人刚才在这里,说不定与那群人有密切关系。

那人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摆摆一双手掌,笑着说道:“倚楼也真是的,收个徒儿也跟她一样的臭脾气。”冷月心中咯噔一跳——师父本名正是宁倚楼。她更是疑惑,起身问道:“你是?”

那人听她如此问,哈哈大笑道:“可否到寒舍喝杯蜜茶?”见冷月不答,更是笑得前俯后昂,笑中腾身而起,踏着树梢就走。冷月因为听了师父名号,也想看个究竟,于是随着起身,急忙赶上。

在林中起伏,一路只是沉沉夜暮,加之那人速度极快,使得冷月无法四下细看。忽然,那人纵身沉进林中,冷月也跟着进进去。只见前方赫然又是一栋小楼,在缤纷飘坠的梧桐玉叶之间影影绰绰,楼中透出昏黄灯火,瑟瑟颤抖。

那人的表情沉静下来,方才的玩世不恭如今收了个干净。推门进去,正对面是桌香案,上面粗略摆了些果物糕点,以及一樽青铜小炉。这炉并非香炉,而是镂花雕饰的空心圆罐,罐中微薄的火焰左右翻动。案后墙上一左一右悬了两幅虺族女子的画像,左边那幅下方龛中立有牌位,上面只是简单四字:爱徒蝶昭。而另一幅,竟是冷月师父宁倚楼!

“这是家师留下的……”那人此时开口说道:“虺族收徒有个规定,必须自小从父母处领来带在身边。我等3人自小一起学艺,情同亲生……”

“这么说,师父是……”

“你师父宁倚楼,是我师姐,3人之中,蝶昭排行最小。我叫古佑。”

冷月听他这样说,立即侧身施礼:“冷月见过师叔。”

古佑笑笑搀她起来:“不必如此,你应该知道,倚楼一向不喜欢这些规矩。”

冷月神情有些怆然,窗外起了簌簌风响,声声层迭,楼里两人,各自怀了一段往事。

古佑长叹一声,抬头盯着那两幅画像,眼里充尽悲凉:“族里派我三人分别插出百花宫为探,那时均是二八年华,自此我再没能见她俩。2年后听闻百花宫中揪出两名探子,我还心存侥幸:我等三人岂是如此容易就被找到?况且以那时百花宫主的无能,怎可能一下揪出两人。再过半年,我带着完整战图归来时,才知当年被清出之人,正是蝶昭倚楼。是年正值大祭,蝶昭飞升失败,倚楼也叛逃民族。师父从此一病不起,****看这两幅画像……倚楼的性子我知道,你如今出来……恐怕她也……”

说罢走到案前,往那小炉中添松油,像是为了掩饰眼中水光。

“师叔……”冷月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换了话题,“郁儿,是蝶昭的亲女么?”

古佑摇摇头,像是自语那样轻声说道:“蝶昭的孩儿,我从未见过。师父临终前我向倚楼去了信,于是她非要去驿站看看倚楼是否回来,等了几日都不见倚楼踪影,临走时见驿站旁人家的小孩爬出来,便一定要我收她做弟子,还为她取名郁北。虺族驿站向北,师父这是在挂念她俩……”

冷月记得,当年的确有只信鸽在师父窗前盘桓了几日,可那时师父带着郁师叔尸体出了山去,可待她回来之时,鸽子已经离去了。

这时古佑仿佛回过神来,沉吟半晌后说道:“你是来找郁儿的吧。今夜先在此休息,明日入夜我与你同去。”见冷月神色有些疑惑,勉强钩起一丝笑容:“虺宫大门入夜才开,我接到御祗召令,也是今夜才回来,郁儿不在这里,我想一定是去了虺宫。”

冷月再看了那两幅画像,突然问道:“郁师叔飞升失败是怎么回事?”

古佑苦笑一下:“仪式怎样只有宫司清楚。但是可以确认,如今江湖上那套起死回生之说,完全是以讹传讹。至于能到神域,就不知是否真的有了,不过,18年前那个寒冰门人要么就死了,要么还活着,但一定不在神域。如果……”说着向远方眺望过去:“如果真能到神域,为什么尊神不带领我们的民族去,而是让一个外人去?……”

冷月心中还有不少疑问,却见古佑的眼神中有一片迷茫,仿佛是看到了谁的影象。

此时,楼外只有叶子飘落的声音。

“古师叔,须臾楼是怎么回事?”

“须臾楼已有大部分掌握在百部探子的手中,因此御祗急召我回来,并且亲自对这栋楼进行了神罚。你也知道,须臾楼是入乌部必经的关卡,如今白部想要吞并整个西南疆域,于是首先侵略乌部中地势较为重要的几个部落。而乌部各族常年分裂,政治腐败……”说到这里,古佑突然住了口。

冷月觉得厌烦,人们为什么不能团结到一起,而偏要互相侵略?成为西南一统的王部,究竟能有多少好处?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战争推动着历史悲恸地前进,但是我们太渺小,即使不愿见到人民在这种近乎残忍的进步中号哭,终究也无法改变什么。最好的方式就是逃跑,躲到谁也见不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问离合的活完这一辈子。

或许吧,历史表面上为人民带来了进步和幸福,可是又有哪一段历史中的人民真正理解到了它的幸福?人们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地活着,有谁真正想过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历史中究竟占据了怎样一个位置?

历史,历史究竟是什么?

“我族尊神力量以圆为基础,次次循环,永不停息。神祗飞升失败,象征神灵不愿接受旧式轮回的凭体,因此就必然降临了承前启后的自己的使者,来领导新一轮的循环。这名使者,我们称为御祗。方才楼前那人……他就是始轮之仪选出的御祗。”冷月的思绪突然被古佑这句话打断了。

听到这人,她的神色立刻异常的不快。

古佑见她这样,心想方才的事情的确是过分了些,但自己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说道:“现在很晚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这一夜睡得极沉,梦中隐约看见年幼的师父与两位师叔往来嬉闹的情形。

清晨,林鸟鸣啭。古佑敲敲冷月房门,半晌过后,她已梳洗整齐,从房内出来。古佑仿佛是想起了往昔的某个场面,呵呵笑道:“现在正是清晨,不如我两拆招试试?”

冷月一听也来了兴致,入江湖以来,除了对罗非学和昨日那个御祗的两战,她还没能好好舒展身手,与是莞尔答道:“请师叔指教。”

两人站成对峙之势,只见冷月唰地起身,剑成风雷,身似凌隼,剑人浑然一体。古佑一看,暗暗含笑点头,指手对准她的锋芒,手心不知何时已抽出一柄竹笛,将她的剑锋合尽笛管之内。冷月反身一旋,撤开自己剑锋,古佑这时跟了上来,笛子对准冷月穴位就扣下来。侧身跃开,冷月心由剑引,衣袂舞处,彩翩色起,剑招展出一双金翅掠了过来,古佑不慌不忙,只是以笛子顺着这双翅膀下移,表面上像是与之拆招,实际是刻意要去引她的剑意。冷月自小就心思极细,加之这套凌隼剑法早已炉火纯青,自然看了出来,于是剑招也随着他的气路而走,自觉曾与师父对招时的恬然心态此时贯通全身经脉,已能任她随意调遣。原本只是一味零散的剑花如今分分合合,像是自有意识,又与她心意沟通。

古佑忽然虚晃一招,冷月以剑回挡,持有剑鞘的一手慢了半拍,被古佑手指一抡截了去。未等冷月飞身来夺,古佑将那剑鞘竖起,在后方抡指一抹,剑鞘忽然弯成一把乌黑长弓,弓间当的一声,内力束成长箭,有如孤天枯阳,凌厉弛来,冷月微惊,但仍然沉着自如。后退半步,回身相格,将那箭又击返回去。古佑脸上浮现淡笑,以弓身一对,箭就溶了回去。

冷月本来悟性极高,顺着手中剑刃一抹,也扬出一张长弓,噌的一响,十六支箭飞将出来,直刺古佑周身八个死角。古佑右手一抖,飘然腾身,那十六支箭撞到一起,却碎成满天花雨,又向他洒去。

古佑“咦”了一声,翻手用剑鞘扫过,将这些花雨溶了回去。稳稳踩回地面,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有倚楼的风范。”说罢将剑鞘抛还给她。

冷月也舒展眉梢,笑答:“谢师叔指点。”

“哪里哪里,是我输了,自愧不如。”古佑说罢转身正想走,却突然停住脚步,又转回来尴尬笑道:“呃……我忘了是来叫你吃早饭的……”

暮色昏黄,一群身着黑衣的祭士疾步从偏门跑出来,列在虺宫雕刻着蛇神的石阶两侧。石阶上几乎满满都是裂痕,青草从这些缝隙之中生长出来。轰隆巨响,阶梯正上方那两扇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灰尘在由里而外的火光之中翻舞。

古佑冷月两人脱去鞋子,举着纹雕,由一名祭士领着进到里面。这里是诺大一处地方,四处都是盘蛇雕刻。周围弥漫着同一首沉静的乐曲,让人觉得遥远而诡秘。

祭士将两人带到一处盘蛇雕座之前,按下蛇眼。只见蛇口缓缓张开,蛇信搭成一条阶梯。冷月正准备跟着那名祭士进去,却被古佑拦下:“只要在这里等就好……他们认为凡人进去回玷污御祗”

那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惹得冷月本来已平静的心情又笼罩上深重的不快。

两人站了半晌,乐曲声音循环往复,冷月合上眼睫,细细品位,然后昂起头向着它传来的方向呐呐说道:“这首曲子,好象是在啜泣……”

古佑笑道:“这是尊神的悲悯。知道么,整个虺宫之中,能将这首曲子奏得真正如同尊神亲为的,只有御祗一人。”

然而一听到“御祗”两字,冷月立刻皱起眉头。

古佑正想赔笑解释什么。方才那个祭士和另一名祭士从蛇信中出了来,冷冷说道:“古药师,御祗请您随我来。”然后转头对着冷月:“你,可以走了。”

古佑感觉冷月周身杀意猝起,赶忙呵呵跳过去按住冷月的剑道:“冷静……冷静……这是规矩……没办法的。”

冷月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而另一个祭士追到她前面,领路出去。

两人已出了虺宫大门,领着冷月的这名祭士仍旧将头脸包裹得严实,也不退回去,一直走到距离虺宫一段距离的树林之前。冷月觉得奇怪,噌的一剑顶住这名祭士后脑。她呀的吓了一跳,身上的斗篷滑了下来,竟是郁北。冷月立即将剑收回,上前握住她的双肩问道:“郁儿,那日怎么回事?”

郁北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扑进冷月怀里就大哭起来。冷月更是一头雾水,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听话……”

郁北啜啜收了眼泪,抬起头来答她:“那****突然看见虺宫信号,来不及通知你们就慌忙赶去。胡大叔不是百花宫探子,但是白部已经控制了大部分须臾楼,御祗怀疑我吞了血玉,想要叛族,将我软禁在虺雕之中,又召唤师父回来。想以师父做抵押,逼我交出血玉……”

冷月听了这话,心神大乱,只是紧握着郁北双肩,脸色铁青。

郁北颤颤地断续说道:“御祗给我一年时间,说我本是虺族族民,血玉在我手中也无妨,只要求在大祭之时可以送回来……可如今距离大祭,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冷月心中一震,恍然大悟般说道:“我回去救他……”

郁北却将她拦下,含泪道:“如果能救……我方才就已经救了……”

冷月这时回忆起那御祗的实力,一种力不从心的悲哀顿时直抒胸臆。她于是慨然说道:“郁儿,你放心,你我先回那日的树林与协弟回合,然后一同去找那烦人的血玉。”

出尘猛地睁开眼睛,周围的布置有些眼熟:四扇古朴的屏风交错陈放,上面雕画着纯净飞雪,烂漫桃花。轻罗纱帐已经撩扣在雕空黄丹木床床架之上,靠窗则是黄檀妆台,荧荧妆镜,小巧木梳,甚至玲珑钗饰,无一不精致考究。

妆台左方墙上悬了一幅画像,画中女子大约三七年华,笑涵秋水,满拈桃花。

出尘坐起身来,按着前额甩甩头,脑子里模糊一片。抬眼,正好可以看到这幅画像,画上提了一句词:相逢不若早相忘,映月一蹙,柔水涵秋,挥洒不过,离合太多愁。

房间正对院子,满园曲树,流水于其间斗折而过,声似珠落玉盘,抱琴吟啭。一到春日,满庭飞花,美煞人也。显然是营造之人有心,将此处构筑得有如桃源仙境。

“出尘哥哥,你终于醒了!”莞尔的一声欢叫,惊得出尘慌了手脚,险些从床上滚落下来。

沈球儿见了这窘态,赶紧晃着缀了一身的铃铛过来按住他:“你别慌下来……那日在密林里伤成这样,人家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醒来呢。”

说罢,竟映红了满面的飞霞:“那日……谢谢你救了人家……”

出尘第一次与沈球儿如此接近,她的气息颦笑以及周身散发的郁香,撩得他神魂颠倒,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沈球儿见他目不转睛瞪着自己,满面娇羞地转身过去,想要岔开他的注意一般指那画像问道:“这位姑娘生得真是好看,跟小仙女似的,是你的未婚妻么?这里想必是她的房间,送你回来后,明夫人直接让人抬你进了这里。”

“她……”出尘顿了顿,“是我娘亲。”

“咦?!”沈球儿这才反应过来,从小到大自己从没见过出尘的双亲,而且这画中女子如此年轻,这里有保存得如同时常有人住着那样干爽整洁,丝毫没有一丝损坏。

出尘凝视着这幅画,幽幽道:“她生下我就死了……”

“对不起……”沈球儿一脸愧疚地答。

“伯伯异常珍爱这里,每日派人前来打扫。”出尘苦笑一下,“可我从没见过我爹爹,也没听人说过他。”

“出尘哥哥,你还是先将药喝了吧。”沈球儿见挑起了人家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