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重生回明
5219400000017

第17章

应文、应能及寻影三人刚走出麓山寺山门,就被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拦住了去路。

应文以为他是来讨饭吃的,于是说道:“如果老施主是肚子饿了,可以到弊寺的斋堂内用一些斋饭。”

没想到,老乞丐不为所动,仍然没有让开去路。

寻影见这个人这么泼赖,就上前拧住他的衣服:“老乞丐,你到底想讨什么?我们要赶路呢。”

老乞丐盯着寻影说:“我是向小师傅讨要成千上万条人命的。”

寻影莫名其妙,看看他的两位师傅,又望望老乞丐,确信老乞丐说的正是他,他用双手扪心:“老乞丐、老家伙、老东西,你搞清楚一点,我跟你无怨无仇,井水不犯河水,你凭什么诬陷我杀人啊?我什么时候杀过人啊?”

应文应能二人也确证寻影没有杀过人,问老乞丐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乞丐说:“是他就是他,前世今生以及来世,我都认得他。”

应能觉得这个人比他自己还要疯癫:“你说他杀过人倒是给我们讲讲他在何时何地杀了人?”

老乞丐说:“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但是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

三人一头雾水,应文道:“以你这样子无虚有的未来,能让人信服吗?”

老乞丐抬头望望头顶的太阳:“这个世界日头没有影子,但是它让众生有了影子;正如你没有错,但你让别人犯了错;你没有杀人,但是许多人都因你而死;《乾坤秘笈》没有罪,但它令世人犯了罪。”

三人听见“乾坤秘笈”四字,惊愕无比。应能寻影匆忙赶他走,被应文阻住。应文已料到此人来历非浅,同时,他也早已看出寻影并非这个世界上的人。于是他问:“不知施主有什么方法可以化解灾乱?”

老乞丐果决地说:“除非杀掉他,让他的灵魂跟我回到过去的世界。”

三人目瞪口呆,寻影这才注意到这个老乞丐他仿佛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而他就是想不起来。他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许多记忆已经忘却。听这乞丐知道他的前世今生,何不问上一问:“你说说看回到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乞丐答道:“回到过去就是回到那个你所爱的人不爱你的痛苦世界,你愿意为解救苍生跟我回去吗?”

寻影早已被吓得面色苍白,躲到两师傅的后面。

应文发言:“出家人慈悲为怀,以普渡终生为己任,怎么忍心让人回到痛苦的世界去痛苦呢?老施主的这个法子不可取,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老乞丐道:“其他的法子就是让世界因为有他而相互杀伐,不得安宁。你们既然舍不得杀他,就等着灾难的降临吧!”说完回头就走,还回头望望寻影:“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那将是你彻底想通的时候,那是你灵魂彻底超脱的时候。”老乞丐消失在茂密的岳麓山中。

这使得师徒三人本来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岳麓山的风光本是怡人无比,但因三人心情沉重,根本丢失了赏景的情趣。

三人行至岳麓山山麓,天色暗了下来,同时也觉腹中饥饿。便在集镇上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进了去。

三人刚坐到桌旁,应能迫不及待地叫:“小二,好酒”本来是想说“好酒好肉尽管上”的,突然想到应文就在身边,戛然而止,刹住了话头,转变说成:“好久没来了。”

寻影听出其意,捉弄应文道:“大师傅,你平常经常来这家客栈吗?来了都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啊?”

应能有些含糊地回答:“那是那是,来了也没吃些什么,就是一些素菜而已。”

恰巧店小二走过来,望着应能说:“师傅,你第一次来吧?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这一席话,露了他的底,他羞得用双手蒙着自己的脸。

寻影应文咯咯地笑,应能撑面子地说:“他是新来的,还不认识我。”

三人要了几个馒头和几碟素菜。

应能正要伸手去取馒头,只听见“嗖”的一声,一只筷子飞过来,穿碗而进,把那个馒头牢牢地串在了碗中间。三人一惊,转头望去,看见斜对面的桌子上坐着云麓宫宫主顾艺和她的女儿顾香儿,发功的人便是她。

顾艺冷嘲热讽道:“弥勒教的面子真大,连德高望重的应文大师就搬动了,可见他跟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应能怕她说露了嘴,忙阻止:“你闭嘴行不行?”

顾艺赌气:“我要是不闭嘴,你又奈我何?是不是又用你的‘捕影功’把我打伤?”

应能自知有愧于人家,语气明显降低了许多:“小艺,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就算了吧!你万一把事情弄砸了,那会害死很多人的。”

顾艺更添了几分怨气:“就这么算了,不行,绝对不行。”

应能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艺厉声:“你那么忠实你主子,那你就为他拿命来吧!”持拂尘打向应能。

应能躲闪不及,没有还手的意思。

不一会儿客栈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一些想吃白饭的客人,乘机溜走了。掌柜子心疼他的家业,跺着脚求他们不要再打了。应文见罢,掺和进去,顾艺没有注意,被他擒住,反押了去。

“你还是蛮疼爱你臣子的嘛,怪不得他对你那么忠实!”顾艺挖苦道。

应文解释:“罪过罪过,施主误会了,伤人的是你,不是我师兄,只有把你制住,才会对所有人公平。”

顾艺使劲儿挣,始终没有挣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香儿叫了一声娘,拔剑去救,被寻影抓住:“我师傅是不会伤害你娘的。”

应能听见香儿叫娘,定目望着她,若有所思。

应文放了顾艺,合掌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顾艺自知不敌,也就回到餐桌吃起饭来。

掌柜子小二忙收拾弄乱的东西,客栈内一时安宁了许多。

过了一段时间,一撮带剑者有说有笑地走进客栈,看他们的装饰可以猜出是华山派弟子,他们一进来就聚坐在一起,要酒要肉。

没过多久,四鞑靼武士尾随一中年男子进来,那男子一人坐于桌旁,四武士站立其后,也要了酒肉。

华山派弟子见是蒙古鞑靼人,显然很轻蔑地议论:“听说明军又把阿鲁台的军队赶到了北部荒凉之地。”“是啊,是啊。”

那男人不动声色,依然喝酒吃菜。

华山派弟子见状,更加有恃无恐:“阿鲁台就是贱,当今圣上对他宽容了又宽容,他还造反。”“也是要教训他一下,否则他总是不自量力。”“对对对”

那男子还是不为所动。

华山派弟子见他不搭理他们,心里难免窝了一些气,干脆一窝蜂凑过去。

四武士拔刀戒备。

华山派弟子不再进前:“我们还以为你们聋哑了,原来还是有知觉的。”

那个男人显然是吃饱了,把最后一根骨头仍到桌子上,不慌不忙地说:“我吃饱了。”

一武士急忙收刀为他擦嘴整衣。

那男人问:“几个什么人啊?”

武士回答:“禀告太师,是几个挑衅的中原武林人士。”武士回答。

“哦,”那男人款步走过去。

武士给他让道。

那男人双目放射寒光,甚是逼人,以至华山派弟子不敢正视他。他发话了:“原来是华山派的几只小‘麻雀’,想早点死吗?”

一华山派弟子答话:“鞑靼人怎么都这样目中无人?”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那男人不漫不经地问:“这话是谁说的啊?”

华山派弟子异口同声:“是我,是我”

“还是很团结的嘛!”那男人吩咐身边的武士,“来啊,给我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抓起来每人赏赐二十个耳光。”

掌柜子见又要打起来了,急得不得了,刚打完的那一场还没拾掇好,这生意还做不做啊?于是出来给双方拱手哀求:“求各位高抬贵手,不要打起来,好不好?”

鞑靼人不吃这一套,一脚踢在他的上。他蜷缩在地上,捧着kuajian大哭:“这下完了,这下彻底的完了,我老婆生了一辈子的女儿,还没有生儿子了!”

正所谓叫唤的麻雀不着肉,华山派那撮人也有十几人之多,却被区区四个鞑靼武士给三下五除二给打得七零八落、唉声叹气!还被强迫跪于那男人的面前。枪打出头“麻雀”,一武士把那个叫唤得最凶的揪出来狠狠地抽了二十个耳光,直打得他鼻青眼肿、不成人形。其他人见罢,急忙磕头请求自己抽耳光,还不断地用双手往自己脸上扇。

寻影悻然,起身准备去教训鞑靼人一下,被应文拉住:“我们还有正事儿要办,还是少惹是非,以免目标。”

那男人对着跪在他面前的华山派弟子说:“懂不懂?这就叫做坐着就比别人还要高的滋味!”

华山派弟子只知磕头应和。

那男人又道:“原来中原人贱到这种程度,哈哈哈!”其实,客栈里的其他人都因为打架走了,这话当然是望着和尚们这边说的,和尚们也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愤怒。顾艺虽然平时好打抱不平,但看到和尚们无动于衷,也懒得理这档子事。

那男人见无人敢出头,比较欣慰地带着四武士走了。

寻影一行见天色已晚,租了房子住了下来。

八月十三的夜晚很宁静,因为有月亮,显得又那么的干净,干净的什么都看得很清楚。

寻影独自一人仰卧在房顶,望着天空悬着的那轮凸月,他尽量把月亮想像成朱循的脸庞,想像她也会像他一样用深邃的眸子望着他。突然有人朝他扔了一颗石子。他迅速起身,瞧见一白衣女子站在距他不远的地方。月光的余晖沾了她一身,美人的身体就是容易沾住光。她在他的面前亮灿灿的,同样也是长发披肩。他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朱循,正要失口叫“循”的时候。却听见那女子笑着说:“坏和尚,心思又不正常了?”

这才认出是香儿,于是抱怨说:“干吗也穿白色衣服嘛?”

香饵回答:“怎么?我穿白色衣服不好看吗?全天下的男人都说我顾香儿在夜晚穿白色衣服就跟百合花一样漂亮。难道你不觉得吗?除非你不是个男人。”

寻影也不留情面:“你漂亮啊,就跟一个无常鬼似的。”

香儿气愤,用脚尖一勾,勾起一片瓦砸向他,他伸手接住,并说:“你那个女人怎么这么泼辣,跟一个母老虎似的,我担心你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香儿朝他吼:“你妈才是母老虎!”

寻影讪笑:“恭喜你答对了,你妈确实是一头母老虎。”

香儿不服气,近身用拳头擂他。晚风吹拂。香儿的发丝飘到寻影的鼻孔上。寻影嗅到一股奇特的香味,情不自禁地抓起他的长发闻了起来,全然不顾香儿儿花拳绣腿的擂打。这下,香儿注意到了,不好意思起来,挣脱之后,从屋上飞到了地上。寻影也跟了去,抓住了她。

香儿扭动着身体,羞涩地说:“放开我,放开我!”

寻影说:“你别走,你别走,我有事情跟你谈。”

香儿说:“谈什么?谈情说爱吗?你一个大和尚,我可不跟你谈情说爱。”

“不是不是,”寻影摊开双手,表现出受过极大冤枉的深情。“我是想跟你谈你娘跟我大师傅的事。”

两人坐在台阶上。

寻影说:“你娘跟我大师傅一定有问题,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香儿回答:“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从两岁起,见到麓山寺里的和尚,娘就教我朝他们吐口水,还说麓山寺里面的和尚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尤其是杨应能简直该挨千刀万剐。”

寻影很吃惊,因为这里面也包括他:“那你觉得我大师傅怎么样?”

“我觉得他虽然有点玩世不恭,但是心眼儿还是蛮好的。”

“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儿像父亲?”

“你胡说,我跟他又没有什么交往,我怎么知道他像不像我父亲,他像你父亲吧?”

“他怎么像我父亲呢?他像你父亲,当然就像我岳父大人喏!”

“坏和尚,你竟然占我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香儿抡起拳头打寻影,寻影早就一缕烟溜了。

寻影回去,推开应能的房门,看见应能正在慌忙地往怀里塞一块红红的东西。

应能朝寻影嚷:“进来怎么不敲门,不懂规矩啊,一点儿也不懂得尊师重教!”

寻影看出了他大师傅有些反常:“大师傅,进你的房间,我从来就不用敲们的啊!不是你要取消一切繁文缛节,不做表面文章的吗?”

应能耍赖:“我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说过啊,你还说限制人的自由就等于谋财害命。”应能那块东西出猩红的一角,寻影瞧见了,“大师傅,你怀里那块红红的东西是什么啊?不会是女人的红肚兜吧?”

应能有些慌了,拼命用手往怀里捅,搪塞地说:“哪里哪里,哪里有红色的东西?是不是色盲啊,你?没话找话说,小心我剥你的皮,还不回去睡觉。”把寻影撵了回去。

香儿回去,顾艺正在把弄一支金钗。顾艺发现香儿回来了,有些惊慌失措。

香儿从她娘手里取过金钗:“娘,这支金钗太漂亮了,是不是想还俗了?我给您插上,娘带上它一定很好看!”说着就朝她头上比划。

顾艺拦下来:“香儿,修道之人从不兴这个。”

香儿有些调皮:“娘,你不戴这个,干脆送给我吧?浪费了怪可惜的。”

顾艺把金钗夺回来:“要这个绝对不行!”

香儿噘嘴:“娘小气鬼,从小到大我不知道要了多少遍了就是不给我!”

顾艺揪起她的嘴巴:“你看你那张嘴,嘟得驴嘴似的,可以挂尿壶了。天儿不早了,我门歇息吧!”

顾艺吹熄蜡烛,两人同床而眠。

黑夜里,四只眼珠还在转动。

“娘,那只金钗是爹送的吗?”

“嗯!”

“那我爹呢?”

“你爹早死了,尸骨无存。”

“你爱我爹吗?”

“不爱。”

“你骗人,不然你就不会那么在乎那只金钗,连我就不给。”

“香儿,那只金钗是纯金打制的,挺值钱的,要是你不小心,把它弄丢了,怪可惜的。”

“那您是不是会把它送给我啊?”

“当然!”

“那要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在你结婚的时候!”

“娘,我突然想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