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文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方丈应贤及和尚应能守在榻边,他们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人来打扰,屋子里很静。有人在敲门,方丈低声问:“是谁啊?”
是慧智的声音:“方丈大师,我和慧实师弟有事要跟您说。”
慧智、慧实两人进来,神色慌张,他们分别向应贤、应文、应能请了安。
然后慧智说:“方丈,苗王手下的大、二护法杀死了我们两名和尚。”
方丈因为应文的病日夜操劳,已经很疲惫了,他似乎没有精力去理睬那些以前被视为大事的事,对于慧智所说的事情,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交给你们去处理好了。”
慧智、慧实两人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应能也觉得不能理解,就插嘴:“杀人偿命,你们把杀人者抓起来,扭送官府处置!”
慧智面露愁容:“都给他们跑了。”
应能觉得不可思议:“麓山寺里面的和尚都是吃屁的,那么多人居然让两个杀人犯溜掉了?慧实啊!你说你们是不是没有用?”
为人比较老实的慧实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慧智则又说:“不光是我们拦不住他们,就连住在别院的所有武林人士全部出动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慧实也跟着说是。应能叹了一口气:“难道麓山寺的饭养的都是没出息的人,看来那些武林人士是该管一管的时候了。”
是夜,应能果然遇到了吴者泥等人,跟他们大战了一场,虽然没有把他们擒住,但也煞了他们不少威风。第二天,应能照常跟方丈一道去看应文,仍然没有人说话,屋子里仍然很静。慧实匆匆忙忙跑来敲门后报告说:“苗王又回来了。”
应能站起身:“他还敢来!难道昨晚被我教训得还不够?那我这次一定非把他制服不可!”
他正要走,慧实把他拦住:“这不用您出手,师兄他还真有本事,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把在场的所有人给调动了起来,正要跟他们打呢!我看苗王他们是逃不掉了。”
“对,这才是麓山寺的人嘛!”应能拍拍慧实的肩膀,跟着你师兄学着点儿。
慧实又点头不迭。应能瞪了他几眼:“一天只知道点头点头,别人说是你就说是?多动点脑子,听到没有?还不快去看看情况?有什么情况快点来报告?”
慧实又点着头离开了,应能觉得真拿他没办法。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慧实又急匆匆跑来,气喘地说:“这这回真的不好了。”
“怎么,死了人哪?”应能懒得抬头望他。
慧实很认真的说:“真的死人了,清风寨的二当家死了,不仅肌肉而且骨头都被打碎了,这功夫太了得了。”
“不可能,吴者泥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厉害,我跟他们交过手。”应能不相信地说。
慧实补充说:“是真的,不过不是吴者泥他们打死的”
“难道另有其人?”应能忙问。慧实点点头。
“你不要老是动不动就点头,快给我们讲讲那个人是谁?”
慧实便说:“他也是一个和尚”应能“哦”了一声,还以为是个麓山寺的和尚。
慧实继续讲:“他是朝廷派来的一个和尚”
应能吃惊,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应贤听到“朝廷”二字也“啊”了一声,而应文则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那他叫什么名字?”这是应文的声音,声音已经失去了先前一贯的洪亮,取而代之的是痛苦折磨下的沙哑。
慧实又道来:“他叫道衍!”
应文突然坐起身,应贤、应能也紧张了起来,三人面面相觑。很久之后,应文开口了:“终于来了,而且来得那么快!”
他又问慧实:“你知道他带来了多少人吗?”
慧实说:“他们说好像有上万人,但我看见的只有那个和尚和他带来的三个手下而已。”
应文又一阵感叹:“朱棣这次下了大赌注了,上万人,对付一个百来号人的寺院居然派了上万人,可见他这次铁了心要打赢这一丈啊!”
方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应文说:“我们去看看再说吧?”
应文要去打斗场地,应贤、应能当然考虑到他的病情不让他去,但又扭不过他的固执,只好陪同他一起去查看。此时,道衍等人已经逃走,寺里的和尚正在整理损坏弄乱的东西,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也在帮扶受伤的同门。应文发现了人群中显眼的白莲教教主韩燕儿及二长老沈妙春。他们也发现他了,显得脸上挂不住。方丈朝他们道:“你们不是已经于几个月前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这当然对于彼此来说是心照不宣的。
韩燕儿支吾不语:“这”
幸亏有苗普亮的话替他们解围:“韩教主神功盖世,要不是她出手相救,我们恐怕早死在那和尚的‘玄真流波决’之下了。”
其他人也跟着向韩燕儿致谢,她则非常别扭地谦虚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应文没有穷追不舍,转而质问苗王吴者泥:“苗王,你纵容手下,杀我寺徒,你怎么说?”
吴者泥等人转动着脑袋使劲在人群搜索,希望也有人帮他们解围,但始终没有。吴者泥只好望着苗金龙,而苗金龙又只好望着苗阿甲,苗阿甲望望他们两个找不到半点儿希望,只好结结巴巴地道:“真没没想到,那那些不,那两个和尚太不经打打了。”
应能吼道:“不经打了就活该被你们杀了吗?那你爹你娘都老了也不经你打,你回去干脆把他们打死了算了。”
众人轰然大笑。吴者泥也认出了那个昨夜在树林里烤野兔并且跟他们打架的和尚就是应能,他指着他道:“你你”
应能抢过话头:“你什么?我又不是你们的爹,你们没有必要杀我,而且你们未必杀得了我。是吧,苗王?”
又是一阵笑。应文低声道:“眼下最主要的想办法退敌,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我们得依靠他们逃出这个寺院,眼下还不是寻仇的时候,一切都等到脱离险境再说。”
应能不再跟他们斗嘴了,按照应文的指示,方丈应贤对众人讲道:“各位,朝廷如今派了一万大军攻打我麓山寺,他们现在肯定封锁了各个出山要道,我们已经被他们重重包围了起来,我们看来是逃不掉了。而据我所知,你们其中大多数都是朝廷的要犯,想求得他们放了你们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必须得彼此合作,只有这样,我们才更加有把握突出重围,才能继续活下去。”
众人早已围了上去,纷纷问突围之计策。应文道来:“道衍这个人我清楚,他好阴险狡诈、好大喜功,如今与韩教主交手吃了苦头,他是不会再次硬闯麓山寺的。如今他只要用他的上万人马围住寺院,等到寺里的粮食用尽,祸起萧墙时,他即使不损一兵一卒,也可以将我们一网擒获。”
众人听后,顿生恐慌,有的自动组织起来说要于今晚突围。应文反对:“官兵初至,必定还有几分积极的厉气,现在突围,弊大于利。依老衲之见,各位暂时在寺里住下来,待过一些时日后,官兵的厉气消尽,我们便可以一起突围而出,我想这样的把握要大一些。”
众人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也只好听应文的。一连五日过去了,寺里晨钟暮鼓,平静如往常。道衍觉得蹊跷:“我们围困了他们这么久,他们竟当无事发生,还真沉得住气,我非要叫你沉不住不可。只要你们出来,一出来我就叫你们死于葬身之地。”
他派人在麓山寺经常取水的地方下毒,又派人挖陷阱、设机关。寺里面的一些人吃了被他下过毒的山泉水果然中毒了。
方丈便下令不取山泉水,又在寺中凿了几口井,这样又坚持了旬日,果然围寺的官兵失去了先前很大一部分厉气。
应文道:“现在可以突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