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被“意杀”所伤,损了全身一百零八道要穴,整个人仅剩下了半条命,而自己的独门决学“玄真流波决”无法施展以致不能给自己疗伤,眼下也只能靠一些草药慢慢调养。主帅受重伤,更是惧怕“意杀”的威力,官兵果然只是围而不攻,按兵不动。麓山寺中仅存的人才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一天夜里,慧智、慧实两人趁黑摸到军营,碰巧听到了两个闲聊士兵的对话。
一个道:“你知道那‘乾坤秘笈’有多厉害吗?我亲眼所见,打败道衍大师的仅仅只是寻影的一个意念而已。”
另一个道:“是啊!我听一个从安南打仗回来的乡友说啊,寻影那小子现在还在安南,他还跟安南兵一起打过我们大明呢!安南距这里起码也有千里之遥,就在那一眨眼之间,道衍大师就被他打得只剩下半条人命了。”
“你放心,朝廷不会放过他的。”
“人家那么厉害,朝廷能耐他何?”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着打不过他,只要暗地里使阴招,我就不相信治不死那小子。你想三国时候的关羽、张飞不是也很厉害吗?不照样给弄死了。”
“你说得也倒是,我听说那小子准备回来了。”
“你放心,他伤了朝廷大臣,朝廷是不会放过他的,只要那小子一死,这麓山寺有多少人我们就杀多少,有什么东西我们就拿什么东西。”
这可怎么办?要是寻影回来的路上遭朝廷暗算,那麓山寺岂不是真的没有救了吗?两和尚一听他们的谈话,慌了。最后还是慧智脑子灵通,决定乘机溜出去找寻影。
“天下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寻影在哪儿?”慧实顾虑地说。
“你没听应文大师说吗?他在梦中梦见寻影从太仓登陆,我们就到太仓去找他。”慧智向他解释。
两人绕到两士兵的背后,各自拿起石头朝士兵的后脑勺砸去,两士兵软了下去。两人将他们拖到一边,脱了他们的衣服自己换上,趁黑混进一拨队伍中跟着他们一起走,可经过一个营蓬时,队伍停下来了。守卫这个营蓬的士兵撤下来了,他们换了上去,慧智、慧实恰恰站在门口。
高忠握着双锤从帐内走出来,挡风布裂开了,射出的灯光撒在站于左侧的慧智脸上。高忠很快发现了那张陌生的脸,他用锤把慧智头上的兵帽拨掉,慧智的光头无遗。他盯着他,一字字道:“原来是个和尚,没饭吃了吧,跑到我这里当兵?真是一个没有骨气的和尚。”
慧智一时气短,顶嘴道:“我当兵就没了骨气,那你们一万大军攻打只有百号来人的麓山寺以多欺少就都是英雄了?”
高忠大骂:“你们和尚都快被我们杀光了还这样跋扈?小心你高爷我一锤打死你!”
高忠抡起一只锤子,慧智不敢轻易说话了,而慧实则在另一侧直哆嗦。
何颖巡防回来,恰巧撞上他们,一眼瞅见了慧智。便对高忠道:“没想到高大人这么仁慈,抓了一个活口舍不得杀?”
“不是不杀,觉得这样杀不过瘾。”高忠道。
“那高大人怎样处置他才能有意思呢?”何颖问。
“何颖,你官儿有我大吗?你敢质问我?”高忠斥了他一顿,又吩咐道,“给我把这家伙看好!我还有事情要去办,回来了再审问他。”说完扬长而去。
何颖狼狈不堪地走了,不过很快又回来了。
士兵问他:“何大人有什么事?高大人刚走。”
何颖道:“把那和尚交给我!”
士兵有些为难:“可是高大人”
何颖学着高忠的语气:“是你的官儿大还是我的官大?我叫你放你就放,少来那么多的废话,高大人问你就说是道衍大师叫我把人领去的,要是你嘴上不规矩,你放心我的官儿永远比你的大。”
何颖带走了慧智。高忠回来,士兵俱实以告,他大怒:“何小子胆子大到欺到他高爷爷身上来了。”
夜半十分,站岗的士兵都有了睡意,慧实谎称要小便趁机溜了。他溜过一个又一个军营,闪过一拨又一拨卫队,他在一片松林里穿梭,却听见“嗖”的一声,一个大锤砸在他的面前把他绊倒了,他爬起来继续跑,同样又是一个大捶砸来将他绊倒了,结果摔掉了头盔,他爬起来又准备跑,一个声音传来:“臭和尚,你敢跑?前面机关重重,你难道想被碎尸万段吗?果”
然从前面撞来一根粗木,吓得慧实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高忠竖在他面前:“和尚,怕死啊,逃命是吧?”
慧实闭着眼睛念阿弥陀佛:“施主啊,饶命啊!我这不是在逃命而是要去救命啊!”
高忠觉得这个和尚甚是滑稽,他本来是想一锤把它打死了出气算了的,一听这话就失去了立刻杀死他的念头,便问道:“你倒是说说看,你要去救谁?”
慧实匆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前去营救的是寻影,朝廷要杀他。”
高忠哈哈大笑:“你这个和尚,寻影武功那么高,还用你救?保住你自己的命就行了。”
慧实有些着急了:“不不不,施主,你不知道朝廷这次是要暗杀他,我怕他一时没有注就被朝廷派的人给暗算了。”
“这倒也是,”高忠思度了一会儿,“好,那你起来吧,这里机关重重,我带你出去。”
“这次没听错吧?”慧智不敢确定,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站着的人竟是高忠,“是你?”
“不是我是谁?”高忠朝慧实旁边就是一锤,一股气浪将慧实给弹了起来,“你还不起来高爷一锤砸死你。”
慧实狐疑地问:“你真不杀我,你不是朝廷里的大官儿吗?”
高忠双锤架肩:“我是朝廷的大官儿,但我跟是寻影小子的师傅。和尚,你知道吗?寻影拿手本事‘狮子吼’是谁教的吗?那是我高忠。他们想暗算我徒弟,就是暗算我高忠。和尚,我现在就带你走。”
两人穿密林而去。何颖领来慧智,并没有把他杀掉,反而摆了一桌酒席让慧智食用。慧智哪里敢动筷子?桌子上面摆的不是酒就是肉,和尚吃不得啊!
何颖道:“想必和尚师傅没有吃过这样的吧?”
慧智道:“小僧年幼家贫,根本没有吃过肉,后来来到麓山寺出家当了和尚,因为有佛家戒律,就更加无法吃到这些了。”
何颖噢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你不是现在就可以吃到了吗?”
慧智闭着眼睛念了几遍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美意,可惜我现在已经”
何颖十分不爽,像是为他打抱不平:“和尚?和尚就不能吃这个了吗?你知道吗?就是你们那个应文,他当年连跟他有血脉关系的人他都要杀掉,他也是个和尚啊!这个我们暂且不说,就拿道衍来讲,你是亲眼目睹的,他在麓山寺杀过多少人?但他就能受人景仰、万人崇拜。他们这些所谓的得道高僧连人都可以杀,你们这些小和尚却连肉都不能吃吗?来,把嘴张开,吃一块。”
何颖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塞到慧智嘴里,他试探性地把肉吃光了。何颖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肉好吃吗?”
慧智道:“第一次吃肉,只知道不适应。”
何颖道:“这不是叫不适应,而是叫够刺激。”
慧智像喝茶似的喝下那杯酒,只感觉那酒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面,又一股热气从胃里翻出,脸顿时红了。何颖见到他这个样子哈哈只笑:“没关系,喝习惯了不就行了吗?你看我喝。”
何颖连斟数杯一一饮尽。
慧智道:“大人好酒量。”
何颖道:“其实你同样也可以练得这样的酒量,只要你追求。”
慧智自己斟了一杯,喝了一小口道:“大人,这回我才喝出来味道,这味道真过瘾。”
何颖的眼中露出诱惑的光芒:“你想尝尝比喝酒更过瘾的味道吗?”
慧智问:“什么?”
何颖道:“当麓山寺的方丈。”
这吓了慧智一跳:“什么?当方丈,我可想就没有想过。”
何颖道:“没想过现在就想,我听说整个麓山寺的后生中,论佛学,整个寺里的和尚没有比得过你的,要是不是寻影插足,你就是应文的徒弟,也就是方丈的的人选,哪有寻影那小子的份儿?”
慧智犹豫了片刻:“当方丈也得应文大师来当。”
何颖道:“如果他死了呢?”
慧智:“还有寻影呢?”
何颖道:“如果他也死了呢?”
慧智继续道:“他是不可能死掉的,他的武功那么高!”
“这是‘菩萨散’,不管是谁,只要沾上一点,就是神仙也会在倾刻化为灰烬。”何颖掏出一个小瓶放在桌上,“你仔细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