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贴满了通缉告示。第一个要犯是于京城割了吏部尚书人头的“寻欢公子”春红豆,第二个是剑帝寻影,第三个便是麓山寺的应文大师,寻影看着春红豆的画像道:“二师傅啊,‘寻欢公子’春红豆?您看他手持寻欢扇,不就是昨天晚上在凹地里面跟‘盖世双捕王’交手的那个人吗?”
应文过去一瞧:“是啊,你看通缉他的告示贴得跟我们的一样多,可见朝廷对此是非常重视!”
寻影淡然一笑:“这小子武功那么差,告示跟我们的贴在一起,倒是提高了他在江湖上的威望,算是便宜他了!”
应文训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叫寻影,是天下第一?看来不剃你的头发我看不行了。”
寻影急忙捂住嘴巴:“我保证以后一定会管住自己这张嘴巴,二师傅叫我开我就开,二师傅叫我闭我就闭。”
三三两两有人过来看告示,师徒二人怕人人出来,只好走开了。应文一身僧衣很着眼,二人商量后,寻影为他买了一套农夫装给应文换上了,同时用斗笠罩住了光头,还真换了一副模样。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敢走大道,也只能穿梭在狭窄的脏乱的巷子里。
已愈九月的天气,秋高气爽,同时也一天又一天的变凉了。这段日子以来,师徒二人不敢住客栈,也不敢进酒楼,什么东西能吃他们就往嘴里塞,什么地方能睡他们就往那里蹲,着实折腾够了。
他们已经来到岳阳这一代,同样行走在巷子里。
天快黑的时候,从后面猛地跑过来一个人,师徒二人并排行走着,加之巷子比较窄,一时没有让过道来。后面那人见没有让路,在要与他们相撞之际,他慌不择路,脚一抬,从他们的头顶经过。与此同时,又有两人出现在巷子的那一头,一人持五连环,一人拿金罗盘。两人也朝寻影师徒二人奔来,持罗盘之人边跑边道:“快闪开,朝廷捕快擒拿朝廷要犯,快让开!”
师徒二人一看他们拿的武器,当然知道来人便是“盖世双捕王”,他们本能地错开,成一前一后站着。首先奔来的九闻划他们而过,随后十拿也擦身而过,就在这时,应文的斗笠却被他给带掉了,露出了和尚头。十拿从余光中发现了那颗秃头,职业的惯性告诉他这个人有问题,他停了下来,接下来四目相对。应文没有一直看下去,很快将目光瞟向别处以示回避,而十拿则一直看着他,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总是冷冷的。九稳已经奔到了巷子的拐角处,发觉十拿没有跟上,也就停下来回过头叫他:“十拿,你在干什么?春红豆又跑掉了!”
“马上来”十拿回过神来,他从地上拾起斗笠,递给应文,道,“我们现在正在抓捕春红豆,你们还不归我们管,一旦朝廷下了命令,我们就会立马抓你们,哪怕你们跑到天涯海角。”
说完便与九稳汇合到了一起。两捕王没有停留,继续追捕春红豆去了。
黑夜来临了,不过天气还是比较可以,一轮圆月同黑夜一块儿升起来了。
寻影望着天上的月亮道:“多圆的月亮啊,多美的夜色啊,多沉重的心情啊!”
应文取笑他道:“我们漂泊得那么狼狈,你还有心思赏夜景?”
寻影则道:“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白就是李白,他就那样想得通,确实,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该享乐的还是要抓紧时间享乐!”
师傅又驳他:“李白说的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又没说人生失意须尽欢,我们现在跟两个落水狗似的,你还得意什么啊!”
两人有说有笑,也并不感到寂寞!
洞庭湖畔的岳阳楼灯火通明。寻影一见眼睛一亮,问他二师傅道:“二师傅,今天是什么日子,岳阳楼里面怎么这么热闹?”
应文想了一会儿,道:“今天是九月十五,宋朝的范仲淹曾在此楼上写过《岳阳楼记》这一名篇,当时也是九月十五,今天晚上也许是一些文人墨客在此集会缅怀他吧!”
寻影一听,暗自乐了起来,建议师傅道:“二师傅,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反正晚上光线不太好,我们掺和在里面别人也不会发现。”
应文顿了顿,还是有所顾虑:“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真被别人发现了我们,跟他们交手不说,万一泄露了行踪,朝廷知道我们去了少林寺,那将会给少林寺带去灾乱的啊,已经毁了一个麓山寺,我不想也毁了少林寺。”
寻影默不作声。
“二位真是好雅兴啊,岳阳楼内莺歌燕舞,你们不去凑热闹,却在这个偏僻一角赏月?我春红豆要是没有朝廷那两条狗跟着,早上去凑热闹了!”话语间,他们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那人便是“寻欢公子”春红豆。
寻影、应文自是一阵遮掩,应文道:“公子风流倜傥,出身名门,不像我们,只是一介农夫,哪里有资格去那种高贵的地方?”
春红豆漠然一笑:“这是世人的俗气,我春红豆偏然不在乎这一套,其实世人不管高低贵贱,都是人,那就都要一视同仁。所有有门户之见的人都是虚伪的,我春红豆不跟他们虚伪,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都娶大家闺秀,我偏要玩那些烟花女子。”
寻影听了这话,倒是增添了几分对他的欣赏,心想:这人倒是很有个性的,有机会一定认识他!
“唰唰”,十拿九稳从天而降,一前一后拦住了春红豆的去路。
九稳冲着寻影他们道:“我们在抓捕人犯,不干其他人的事,你们两个农夫赶快走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应文带着寻影走开了,这一走便到了岳阳楼前。
春红豆却跟双捕王交上了手。这时,有三两个落魄文人打他们旁边经过,瞅见了他们,并要求他们一道进岳阳楼。他们当然推辞说自己的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进岳阳楼。文人听后,更要约他们进去。只听见他们道:“身份不是问题,想当年,范公在此作赋之时,也是被贬落泊之时,八百里洞庭一带的文人在此结社集会,就是要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你们但去无妨!”
虽说是邀他们进岳阳楼,实际上却是将他们死拉硬拽拖进去了。
楼中有人鼓瑟,有人吹笙;有人赋诗,有人高歌;有人把酒,有人言欢,一片杂乱,确实不是什么得志雅士之流的集会。
他们跟着那几个文人从一楼来到三楼,层层都是这样。当他们刚到三楼的时候,有两个酒鬼将他们拦住了。一酒鬼问:“你们两个农夫为什么而来?”
应文道:“我们为范公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来。”
一片掌声和喝彩声。一酒鬼道:“好,说得好!范公若是泉下有知,听了你这句话,一定回感到欣慰的。”
另一酒鬼道:“给这两位居士上酒!”
两小厮捧着两杯酒奉给应文和寻影。应文乃出家人,自然戒酒,只是端着酒杯,并未饮下,寻影瞧师傅没有饮酒也没有饮下。酒鬼问他们:“怎么啦?我们敬你们酒你们不喝?”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应文怕不喝产生他人的怀疑,于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缓缓将酒杯移动到嘴角。
“人生苦短驹过隙,忘却南楼忧国事。
风月阁中风月舞,新都弄悦血菩提。”
楼中之人无不抱怨缅怀之际,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却在这里作诗?
一个白衣俊朗公子手摇一把白色的扇子,扇子上面书着“寻欢”二字,他从楼顶上飘然落下,直接落到应文寻影面前,见二人端着酒杯,笑了一下,径自夺过寻影的手中之酒,一饮而尽,夸了一句:“好酒!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