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姐姐，你说皇上今晚是不是不能来了？”小翠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到底是年纪小，才比平时晚睡半个时辰，眼皮像有千斤重，需要很大力气才勉强撑的开。
“不知道呢，再坚持会，万一一会儿就来了呢？”月牙看了看院子门口，皇上这阵子每天晚上都会到清柳阁来坐会儿，她们可得好生伺候着，得罪了皇上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可是……她迟疑地看向主房中透着光亮的纸窗，皇上似乎对璧云小姐特别的仁慈呢，璧云小姐不仅一次次地激怒皇上，甚至还去刺杀皇上，依照大唐的律法，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可皇上不仅没有将她处死，相反倒日日来这清柳阁中听琴，此事早已在这后宫之中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道如今的清净日子还能过的了几天了……
“皇上驾到！”话音刚落，就见李世民已经跨进了清柳阁的门坎，月牙一把拉起半梦半醒中的小翠赶忙迎上前去，跪在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李世民看着眼前两个紧张地有些哆嗦的小宫女，不由皱起了眉头，“刘彻！”
“老奴在！”刘公公赶紧走上前去，“皇上叫老奴有何吩咐？”
“这清柳阁怎么来来去去，除了这两个宫女连个打扫院子的人都没有？我看赵妃那可是奴婢宫人一大群，这是怎么回事啊？”
“回皇上，老奴以为这清柳阁实属偏僻，再加之楚婕妤乃带罪之身……”
“混帐！”李世民一声怒喝，吓的刘公公脚下一软，险些瘫在了地上。“是不是带罪之身是由你这个奴才来说的吗？”
“老奴知罪了，皇上饶命！”刘公公跪在地上，瑟瑟地发着抖，他还从没见过皇上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发这么大的火。以往皇上是从不问及这些后宫的琐事的。“老奴明日就会重新调派些宫女到清柳阁，陛下放心。”
李世民又看向立在一边的两个宫女，左边年纪稍小的看样子吓的快要昏过去了似的，右边的一个倒似沉稳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月牙。”月牙规矩地行了个礼，李世民点了点头，“朕问你，楚婕妤晚膳用了些什么？”
“回陛下，只吃了碗粥和少许素菜。”月牙如实地答道，璧云小姐一向吃的少，而且偏爱素食。
“就这些？”李世民危险的目光又刺向跪在地上的刘公公。刘公公不由脊背发凉，“请皇上明查，这可不是老奴吩咐的，老奴绝没有擅自规定楚婕妤的用食，都是各宫将想要的吃食通报给御膳房的。”生怕皇上再迁怒于他。活了这大把年纪，还要天天提心吊胆，真是命苦啊，都怪自己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害的这辈子不仅没了宝贝，还担惊受怕的过日子，想着想着，不禁为自己悲哀起来。
“明日给清柳阁单立一处小灶，专门调两个御厨负责楚婕妤的膳食。”说罢，李世民径直走进了主房之中，琴音响起，刘公公才松了口气。在月牙和小翠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今天晚上可是老脸丢尽，刘公公尴尬地轻咳一下，“你们看到了吧，皇上对清柳阁如此恩宠是你们主子，也是你们的造化，你们可要好生伺候着，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月牙和小翠乖巧的应道。刘公公怏怏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看来这楚璧云还真是有些手腕，居然能让圣上如此关注，他以后还是得小心为好，万一得罪了她，怕是要沾上麻烦了。
璧云一如平常那般弹着琴，却刻意用眼角余光留意着李世民的一举一动。他象是睡着了一般，闭着双眼，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毫无防备。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像上次那样毫不留情将他置于死地吗？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对他动手，如此自大地相信她根本就杀不了他，就如同上次那般，她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居然都失了手，现在，他已经有了提防，又怎会让她轻易得手呢？
“你的琴走音了。”李世民突然睁开眼睛，惊得璧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李世民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戏谑。她的眼神在他的注视之下有了片刻的慌乱，他总是做出些让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很快，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夜深了，皇上请回。”
“赶朕走？”李世民哈哈大笑，“别的嫔妃无不想尽办法要将朕留在她们的宫中过夜，可你却要将朕往外赶，有趣！”李世民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坏坏地笑着，“朕可以将你的这种对待朕的方式称作欲擒故纵吗？”他骤然来到她的面前，她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面颊。“既然如此，朕可以告诉你，你成功了，你成功的吸引了朕的注意力。”
“我没……”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钟，她已被他腾空抱起。她惊慌失措，拼命地挣扎，“别动！你忘记答应过朕什么了吗？”威胁的声音响起，果然成功地让她停止了挣扎。她恨恨地看着他将自己放在床榻之上，解开了自己的龙袍，“你要做什么！”
他懒懒地笑着，“做什么？你为什么总是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呢？”他躺到床榻上，她反射性地向床的内侧逃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扯回到身边，“放开我！”她惊恐地喊出了声。可他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将她强行拉进怀中，“睡觉！”听了他的话，她吃惊的忘记了挣扎。他在做什么啊？“你若是再不闭上眼睛，是想让朕对你做些别的吗？”
她很清楚，他说的到就做的到。她只得依着他闭上眼睛。被迫躺在他的怀中，紧张的全身僵硬，全身被他浓浓的男性气息包围着，脸颊却像是着了火般，热的灼人。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抱着睡，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时间过的好慢，为什么天还不亮呢？璧云睁着眼睛，一动都不敢动，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轻轻转动头，小心地避免惊醒他。他似乎睡的很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与其被他抱着睁着眼睛到天亮，她宁可坐起身来看会书，起码这样她会好过一些。
悄悄地将他环着自己的手臂挪到一旁，缓缓撑起上身，小心地避开他的身体，正准备从他的身上越过，却突然被一双铁臂猛的拉回他的怀中。又恢复了原来的让她尴尬不以的姿势。
“你要去哪？”她从他的语气中清楚地感受到了怒气的危险气息。“我想去看会书。”
“看书？”他的眼睛眯起，像是在评判她说话的真实性。“明日再看！”说罢，不顾她的抗议，硬是将她的头扳到他的肩膀上，以他的肩膀作为她的枕头，这个姿势比刚才更加暧昧，也更加让她难以接受。“这个样子我根本没办法睡着！”她想维持清冷的声音，可是在现在这种形式下，似乎真的不太可能。
“你会慢慢习惯的。”他连眼睛都懒的睁开，依旧枉顾她的抗议，我行我素。
她放弃了，有些气馁，心中却在挣扎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以前的勇气哪去了？他和她靠的那么近，她只需要瞅准机会，只需要一掌，一切就都结束了。她可以回去醉天楼，继续过着她无忧无虑的日子，爹的计划就成功了，大哥也可以完成他的使命。大哥……为什么一想起他，心就会那么痛呢，他去了突厥，现在一定是和夏恋秋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吧，他们两个幸福甜蜜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心空荡荡的。等她完成了这次任务，她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吗？不能了吧，她真的不是那样大度的人，可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那时，她只有悄悄地离开吧，青灯古佛了此残生，那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就让一切痛苦在今夜都结束吧。她缓缓的抬起左掌，移向李世民的脑上，运气向他的罩门狠狠地拍了下去！
可是，她的手却在即将碰触他的一瞬间顿在空中，微微的颤抖着。她，下不了手！为什么？为什么！她居然不忍心杀他。她什么时候竟会对他产生了一丝仁慈之心，还是她终究没有那个勇气杀人。手在空中攥成拳，又颓然地落回身侧，她真没用！居然会对自己的敌人手软。爹知道了一定会对她很失望吧。她背过身去，将身子缩成一团，像是在逃避着什么，眼泪一滴滴的落下，不知过了多久，疲惫降临，眼角还挂着泪，人，却已经睡去了。
李世民睁开眼睛，嘴角涌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样子，他赌赢了。她终还是下不了手，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从现在开始，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这可怎么办啊……”刘公公在清柳阁的门前来回转了不知多少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皇上早朝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是去叫皇上起床，还是不叫呢？
皇上昨个居然夜宿这清柳阁，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啊，皇上不选牌，不叫他安排新人净身，什么都没有交代便宠幸了一个婕妤，这若是传到了皇后和太后的耳朵里，他怕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而今若是再错过了早朝，天啊，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最后把心一横，冲到门前，举手便要拍门，“皇……”却被推门而出的李世民下了一跳，险些坐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刘公公见李世民已经穿戴整齐，自己走了出来，大喜过望，“皇上……”
“嘘！”李世民看了一眼依旧在睡梦中的人儿，小心地把门关上。“皇上该上早朝了。”刘公公压低着声音小声说道。
“恩。”李世民点了点头，向门外走去，“皇上，楚婕妤她……留还是不留？”刘公公偷瞄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自己的脑袋就没了。
“不必洁身了。”李世民人已经出了清柳阁。
不仅刘公公，连小心的站在一旁的月牙和小翠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璧云小姐居然被恩准宠幸之后可以不用洁身，那璧云小姐不是就有希望怀上龙种了吗？看样子，璧云小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可真是不轻啊。
天亮了吗？璧云恍惚地睁开酸涩的双眼，视线由模糊逐渐变的清晰，头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疼的厉害，猛然想起昨夜的事，意识立刻清醒了过来。赶紧看向床侧，空荡荡的，人早已经走了，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璧云小姐，皇后娘娘差人送来了参汤，让小姐补补身子，呆会她会来亲自探望小姐，请小姐起身，让奴婢们为小姐洗脸更衣。”月牙和小翠恭敬地站在一边，不时的偷偷看向她，好象很兴奋的样子。璧云疑惑的看着她们，不明白她们怎么会如此兴奋。当看到小翠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瞄向凌乱的床塌脸上那暧昧的笑时，才恍然大悟，她们定是误会了。
看着小翠手中还冒着缕缕清烟的参汤，她迟疑了一下，这皇后是何用意？一会她要小心应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