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富神情恍了恍，似乎在想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正在这时，小桂子又吐出一大口紫色的鲜血……
“来人啊！”海大富立即蹲下身来，在小桂子身上点了几下，同时喊人进来。马上就有两个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快送小桂子去太后那里！”海大富退开两步，眉头紧皱望着小桂子，迷人的双眼涌上一缕忧郁。
小桂子浑身颤抖，双手却像僵尸一样僵直的伸出来，抖搂着扯住海大富的裤脚，战战兢兢、断断续续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些话：“海，海公公，小，桂子，求您，一件事……”
“小桂子，你不要说话，坚持住。先送你去太后那里，太后会宣御医替你医治的。”海大富的眼眸很复杂，有内疚，也有不忍。一直在旁边观察的韦小宝对他的印象不禁改良了几分，海人妖，算你还有点人性！
“不，我一定，一定要，要说……”
小桂子板着身体，不让那两个太监抬自己出去，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海大富，执意要把话说完。
看到他这个样子，韦小宝心里不禁一阵酸楚，虽然几分钟之前，自己对这家伙还是又憎恨又厌恶，但换个角度来看，小桂子真的十分可悲！
顶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却已经进宫七八年，年纪小小就被阉了当太监，虽然说朝廷不会逼迫百姓。但如果小桂子家境稍微好一点点，他的父母又怎么会愿意让儿子成为一个半残的废人？还要到这勾心斗角，危机四伏的皇宫给人当奴才，被人使唤，一不小心就连小命都没有。
“小桂子……”海大富的目光也变得悲凉，眼角甚至有些抖动。
“让他把话说完吧。”韦小宝不禁插嘴。
海大富用一种复杂的眸光扫了她一眼，蹲到小桂子旁边沉声道：“好，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你说吧！”
“海，海公公，我，我死，死了以后，你一定，要，要把，我，我的，我的宝贝，拿回来，给我葬在……一起！”小桂子艰难的说出这句话，马上又口吐紫血，全身抽搐。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你放心吧！”海大富坚毅的说。
听到这句话，小桂子瞪得圆鼓鼓的眼睛里散发着欣慰的光，嘴巴张得大大的，唇角颤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海大富握住他的手，低沉怕嘶哑的声音说：“我会好好安置你的家人，给他们一大笔银子，让他们后半生没有后顾之忧。还会告诉他们，你在宫里……很好！”
说“很好”这个词时，海大富的眼眸垂下，唇角抖动，俊美的眉间凝聚着无尽的悲凉，感染了韦小宝，此时此刻，她竟再也不觉得海大富毒辣讨厌，而是发现这个俊美得不真实的男人心里，隐藏着深深的善良。
小桂子听到这句话，立即停止抽搐，双腿一伸，不再动弹，他的身体僵直，就像一条被冰封的鱼。睁得大大的眼睛就像被什么撑住，闭不上似的，唇角在断气后还挂着欣慰的笑。
韦小宝倒抽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就像被一盆极寒极寒的冰水从头泼到脚，冷寒透彻。
海大富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睛平静无波，低沉着声音道：“把他送到我房里去。”
“是，海公公。”
一直站在旁边的两个太监立即应道。其实他们早就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却一直不敢吱声，见小桂子死了，看海大富的眼神更加畏惧，似乎想快点离他远一些，一得到海大富的命令，两人立即默契的快速抬小桂子的尸体离开。
刚走到门口，两人又匆忙跪下，恭敬的喊道：“参见太后！”
“这是怎么回事？小桂子？他……他怎么了？”太后显得十分惊愕。
海大富走过去附在太后耳边沉声说了句话，太后立即花容失色，眼眸闪过一片慌乱，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恢复平静，冷冷道：“你们两个就依海公公的意思，把小桂子送去他房里吧。”
“是！奴才告退。”那两个小太监马上抬着小桂子的尸体走了。
韦小宝想着无原无故亡命而死的小桂子，又看看太后复杂多变的表情，心头不由一震，难道小桂子的死跟她们有关？
“韦小宝的身份验明了没有？”太后突然沉声问，说完还扫了韦小宝一眼。
这句话惊醒了韦小宝，刚才因为小桂子的死，她一时都忘记自己正处在危机之中了，她迅速打探了一下周围，没有可以溜走的出口，除非她会循地或者穿墙。
“没有。小桂子正是在给他验身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意外。”海大富暗然回答。
“海公公，这么重大的事，你怎么让小桂子去验？皇上马上就要退朝了。赶紧着，你亲自验一下。哀家去正殿等你的消息。”太后明显心情不好，语气十分严厉，而且很没有耐心。
“是。”海大富低沉着声音应道。
“哒哒哒……”太后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暗然的说，“建宁的病又犯了，冰天雪蝉昏迷了这么多天都没醒。没有灵丹，怎么控制建宁的病？韦小宝的身份是和皇上商讨建宁之事的筹码，你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听到这话，海大富神色变得复杂，双拳紧握，眉头微锁，垂着眼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竟连自己没有回应太后都不知道。
太后也好像不介意，在宫女的挽扶下，迈着盈盈的步子离开了。
韦小宝的脑瓜子迅速飞转，将太后刚才那番话分析了一下，有个矛盾……为什么我的身份是她们的筹码？难道太后已经猜到我不是太监？而且……她的意思似乎是说皇上会因为我的身份而对她退让，那么也就是指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皇上都会保我？
真的是这样吗？还是我的一厢情愿，胡思乱想？
正想着，突然感觉一道阴毒无比的目光横扫而来，刺得她浑身发颤。
“咯吱……”门被关起来。
“怎么样？是你自己脱？还是我用内功将你的衣服震碎？”海大富阴森森的声音像幽灵一样飘起来。
韦小宝望着他微眯的眼，不禁汗毛倒立，他站在门口，美得像一个妖娆的魔鬼，神色诡异而神秘，没有像小桂子一样步步逼近，却更让韦小宝畏惧得窒息，似乎心脏都要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