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学计算机的,因为非典不能来学校,学校给她们留了许多作业,我去找了她的班主任,把她的作业题目全部拿来,于是开始疯狂的做其中的法律问题,包括经济法、行政法和法律文书。因为非典我们上课也停止了,我连续写了三天,终于做完了所有作业,MERY在6月6号的时候来学校填表,因为她们要毕业了,6月6号,一个让我激动的日子。一大早,我就去学校门口等她,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又一次见到她,竟然隔着数米远,因为学校的大门是不能开的,她们在学校外面填完表就行了,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头发,一点也没有变,我什么都没有说,不知道她现在还要怎样走下去?我不否认我还爱她,但我不能肯定好好爱她。一年前的6月6号是我们认识的日子,现在的心情也许和一年前一样吧。
MERY给我留下一封信,表达的意思很隐涩,让我琢磨不透。给她写的作业全部交给了她的班主任。暑假快到了,暑假的到来就是我们开校门的日子,MERY给我打电话说快见面了,你放假的时候我去接你。左盼右盼,终于结束了囚徒般的非典生活,MERY来接我回家,我们一起收拾了东西,登上了回家的公车。在车上我轻轻对她说我爱你,她轻轻的回答我也爱你,声音很小,但我听清楚了。
我紧绷着神经,在思考,我真的爱MERY吗?是的,我真的爱她,我是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吗?没错,全心全意,我不得不思考我们的未来,她会毫不留情的第二次离开我。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我知道当时的我,爱MERY。
她在友谊大街的一家出口公司找了一份工作,离我住的地方很近,中午的时候,我骑自行车去接她来我家吃饭,那天做了一条鱼。我们算是恋人了吗?她不承认。相爱的人为什么不算是恋人,我搞不懂。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转眼到了2004年,我也快毕业了,MERY说你考研究生吗?我有几本书带给你吧。我很早就到和平医院前的车站去等她,她来了,穿了黑色的牛仔裤,一起回到我的家,她把书给我,我们坐在我的小床上,我盯着她的眼睛,然后轻轻的吻了她,她没有躲避。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吗?她默认了。
那年寒假,MERY已经离不开我了,她给我的第二封信上已经管我叫老公了。我跟她说,跟我一起回新乐老家吧,去玩。一个很晴朗的上午,我们在运河桥坐上了回新乐的班车。我出生在新乐,县城还有一套属于我的很大的房子,本来我是想带她回我在乡下的老家的,可是因为没有车而放弃了。新乐乡下的老家是我曾祖父留下的,一幢相当优雅的清代宅子,新乐本来是没有姓水的人的,我的祖先是济尔哈郎氏,跟随努尔哈赤入关的王爷之一,济尔哈郎家族是风流与豪华的结合体,没有宫廷繁冗的礼节约束,经历了几代人的精心收藏,在商周青铜器方面有着巨大的成就,我的曾祖父还留下了几乎包含全部品种的春秋战国货币。辛亥革命之后,高祖父带领整个家族搬迁到直隶省新乐的一个小乡村,更名改姓过着平凡的日子,把济尔哈郎的第一个字砍掉一半,于是开始姓水。
那天是正月十五,每年的元宵节,新乐都有盛大的焰火晚会,我带MERY一起去看,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在郊外的一片旷野上驻足,我们在最前边的位置,再前边就是警戒线了,当第一个红点划破漆黑的夜空,一声震耳的爆炸声把脚下的土地都震撼了,接着是硕大的花朵绽放在天幕中,我的心也被震了一下,又有许多色彩缤纷的花竞相开放,终于有一朵很特别的花,紫色的菊花,虽然很小,但很耀眼,每一个花瓣尖上是紫色的,拖着长长的红色火花。有一棵各种颜色的树出现,火焰从管子中喷出来直刺天空,仿佛是枪口喷出的火焰,我想假如有一场用烟火打的战争,那该是多么浪漫的一场战争。风从北面吹过来拂着我的脸,喧闹的人群在我和MERY周围似乎一片寂静,有一种烟花是用一条绳子串起来,吊着一排线头,线头一起点燃,放射出一条条明亮的火花,远远看来,像一条明亮的窗帘,“美人卷珠廉,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烟火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月亮在东边的夜空中发出深邃的光,也许在羡慕烟火的绚丽,但我想,烟火固然轰轰烈烈,但转瞬即逝,月光虽然清淡,却能永久。
爱情一天一天在我和MERY之间滋长,我已经决定要一生与她相伴。失而复得的MERY在我看来尤为珍贵,2002年我们那短暂的几个星期与以后几十年的人生路比起来,微不足道。
她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她跟我说过她很珍惜我,怕我离开,但同时又告诉我不在乎我喜欢别的女孩,这句话与两年前如出一辙。
每个星期四,我们都会在一起,把石家庄各个公园都逛了一遍,而且把石家庄每个肯德基都吃了一遍,有一次我们早晨去中华大街和联盟路交叉口的肯德基去吃早餐,诺大的餐厅中只有我们两个人。
与幸福同步而来的,是矛盾,MERY有很多朋友,她从来没有主动让我结识过她的朋友,而且她很主动的邀请她的朋友一起出来玩,但很排斥我在场。她告诉过我她的初恋是她的一位高中同学,而且好不保留的告诉我现在对他还有好感。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她和一个男孩在咖啡馆里,我的心像沉入海底,静静的走进入,要了一杯咖啡,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他们在下棋。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走过去跟她打个招呼,但不忍心打搅他们俩那快乐的气氛,我的介入无疑会给MERY带来压力。看着他们开心的玩着,我努力着保持沉静。我想给她一次没有约束的约会,和她的初恋。后来她才告诉我那个男孩正是她的那位高中同学。我安静的走开了,她后来告诉我她和他之后又去看了一场电影。我从来没有跟她一起看过电影,而MERY,我想她有她的生活,我回到家里,用枪刺划破我的左手,看着红色的液体流出来,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疼痛形成了共鸣。
这些事情她总是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她想跟她的朋友有单独的会面,不想让我参加。每次跟她的男性朋友一起吃饭,她都会让我知道,而且每次我和她已经约好的事情,在她的朋友面前必须让步。有一次,我跟她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可是晚上她打电话告诉我,我跟她的约会取消,只因为她的一个朋友说要带她出去玩。后来我知道,是她单位的一个老男人开车带她去了趟蟠龙湖。MERY想激怒我吗?让我主动跟她提出分手?还是我考虑的太多了,但没一次我的理智会战胜感情。
我放纵着她,忍受着来自心底的酸楚,只有烟草和酒精带给我温暖。和MERY的接触少了起来,我感觉到了危机,第二次失去她也许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零四年四月的一个下午,她来我家找我,在镜子前梳头的时候,掉了好多头发,我看到她美丽的脸,为她拾起飘落的头发。坐在床上,她认真的对我说,我们做爱吧。我看着她,静静的为她褪去衣衫,玉颈朱唇,双眸若水。当我们的身体交融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手臂上,我问她,疼吗?她摇头,但我从她紧锁的双眉中看出端倪。我们相拥而眠,一起唱起了我们儿童时候的歌。追忆着逝去的岁月,我问她,你看过动画片雪孩子吗?她说看过啊,小时候看雪孩子还哭了呢。她用润唇膏涂着嘴唇,用嘴唇轻轻涂抹我的嘴唇,润唇膏沾满了我的嘴。
七月,我毕业了,因为有一些关于收藏古钱币方面的事情我要去一次北京,我征求她的意见,要她跟我一起去。我们买了去北京的车票,她让她的表哥来北京车站接我们,晚上就住在她表哥在安慧桥租住的房子里。我和她一起去了潘家园和报国寺,在西单的商场中,她为我买了一个ZIPPO打火机。我们没有去任何名胜古迹,也没有去什么娱乐场之类的地方,在北京住了两个星期,回到了石家庄。
回到石家庄的第二天,她打电话告诉我,分手吧。
分手的事情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但这也来的太快了一些。
我说这次的分手也不告诉我原因吗?
她说是的,忘记我吧,希望你找一个更好的。
我所做的事情中没有令她难堪的呀,而且从来都给她很大的自由空间。像上次一样,我如坠迷雾。分手的原因,我真的不能知道吗?
我冷静的思考这一切,最终她去意已决,我只好答应了。
八月份的一天,我接到MERY的电话,她说想照一些大头贴,因为我以前总是有照大头贴的想法,她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们在人民商场见了面,一见面,她就挽住我的胳膊,就像没有分手一样。在天元二楼,我们照了一大版大头贴,之后我们到人民商场对面的肯德基要了两个套餐,她拿出剪刀,挑了几张很漂亮的大头贴装到了她的包里。并交给我一个笔记本,让我回家再看。
笔记本里只写了几页,告诉我分手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去找她。
晚上我给她打电话,她说结束吧,以后不要再给她打电话了,这是最后一次。我答应了,当我说挂电话的时候,她突然喊我的名字,水镜!-老公,我爱你。
老公,我爱你。这是MERY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从此我谨守诺言,再没找过她,也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因为我害怕再一次的和好,再一次的分手。两次分手都是在热恋中,我真的不能再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