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左心房是爱,右心房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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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难言(二)

我俩并肩向园外走去。

却迎面碰到了来寻我的母亲,她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用刀子样的目光盯着我身上的衣服――刚才竟忘了拿下来还他。

她再把刀子样的目光转向先生,用锋利的声音说:“林先生,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他的脸一下子转白,他愤怒的说:“请你尊重我,也尊重素羽,我什么也没做。”

母亲说:“我刚刚看到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枉你还是教书先生。你有什么居心?”

我心念一转,上前一把环住先生的胳膊。我说:“既然母亲已经知道了咱们的事,就不要再瞒她了嘛。”我故作娇嗔。

他怒而惊,一把推开我。生气的对我说:“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母亲一耳光打过去,先生一把躲过。转身拂袖而去。

母亲跟在后面,大喊着:“你不要以为这样走了就没事了,我们会找你算帐的。”

我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心里竟很开心。

冷不防,母亲回身来,“啪”,把刚才那没发出去的一巴掌,狠狠的落在了我的脸上。“不要脸。”她恨恨的骂道。

我心里一阵痛,“我不要脸?”,我哭着喊:“如果,你们能给我一点家庭的爱和关心,我会有今天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你们骂我不要脸,而这一切,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我哭着跑开。

父亲很快回来了,局面一下子僵化起来。我不知道他们之间作了怎样的交涉,我再没有看到先生,而我对他的思念却越加深重。

我和父母陷入了冷战,他们开始对我愤怒,认为我败坏了他们门风。限制了我的自由,然后,再对我进行冷处理,把我关在屋子里“思过”。

那天,给我送饭的张妈眉开眼笑的对我说,说是父亲给我寻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门第高贵的王府公子。

我一听,如雷轰顶。

我坚决不会同意,我不能让父母的悲剧重演。

我不适合他们这种方式的婚姻,那承载不了我的悲伤,只有他能。

然而我没有办法,我现在连屋子都出不去,想逃跑都不可能。

我只能无奈的等着那一天,等着花轿来把我抬走,然后到一个陌生的家,然后去过着同样冰冷的生活。

我要和父母谈,带着威胁的谈,我要孤注一掷,我要赌一把。

父母来到我的房间,他们同时也来通知我这个消息。

我静静的听完,我说,我想见林先生。

父亲说,那不可能,以后你就死了这份心。

我再问,真的不能见?

父亲冷若冰霜,母亲也板着脸。

我忽然泪如雨下。我从袖中抽出准备好的刀片,挥手朝腕中割了下去。

顿时,红流淅沥,象春天的雨。

父母没有防着我会这样,大惊失色,连忙叫人。

母亲一下子冲过来,拿起手绢来缠我的伤口。我推开她,撕扯着,让血自由的流淌。

我在视觉模糊前,看到母亲哭了。

我微微的笑了。

等我醒来时,我第一眼看到了他,我深爱的先生。我一触及他的目光,我的心就开始痛。这一见,竟然这样的不容易。

他憔悴了很多,我后来知道,他守了我三天两夜。

我想挣扎着坐起来,我想扑到他的怀里去。

可是我身体太虚弱,没有成功。

他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握住了我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握我的手,这样的博大而温暖。

我笑了,心里柔柔的。我用柔柔的声音和他说:“我要嫁给你,你答应我好不好。”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紧握我的手。

我知道他内心的挣扎,我说:“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永远。这是真的。因为没有你,我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岸。”

他说:“不,不是这样。你太年轻。我会误了你。”他说时,眉头紧皱,里面锁着多少沉重。

我说:“那么好吧,你等着我,等我到四十岁时,我再嫁给你。那样咱俩就同岁了。”

他笑了。“傻丫头,现实是残酷的,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样浪漫而美丽。”

我说:“那我和你一起面对残酷。”

婚事风风火火的张罗起来了,在我喜悦的心情里。我不再称他为先生,“林涛”,我开始直呼其名,每叫一次,心里多一份甜蜜。他却始终拘紧的叫我“素羽”,而不肯叫些“小羽”之类的亲昵称呼。我很为此不满意。

然而,我能感觉到他的爱,从他的沉默里。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他指挥若定的气度,他体察入微的细致,我越发的沉迷于他的爱里,终日晕乎乎的不能自省。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我成了他的新娘。

我知道,这一天的我,是我最美丽的时候。

那鞭炮声,和喧闹的人声,把我搅扰的有些心慌意乱。我只想快些见到他。

拜堂的时候,我见到他了。隔着红盖头,我却看不到他的脸。

随着司仪的指令“一拜天地”,我心虔诚的祈祷,愿天地为证,我与林涛永结白头。

随着“送入洞房”,我俩一起牵手走进了那爱的小屋。

这一年,我十八岁,他四十岁。我好喜欢四十岁,这个年龄。

婚后的生活甜蜜的无边无际,我不再有叹息的悲伤,一切轻易的走过,没有痕迹。

我和先生――这回他真正的成了我的先生,我们在一起畅谈书文,作画,赋诗。我灵感层出不尽,他思如泉涌。

在花前,他即兴就能作一首很工整而敏捷的诗。他说,那是源于,他给我戴了的那朵花。

在月圆的时候,我把床移到窗前,让满满的月亮照亮整个屋子。我在月亮里,在他的怀里,微笑着睡去。

时间踮着脚走过,生怕惊醒我幸福的迷雾。

幸福是我的向往,也是我用心织造的罗幔,它一直架构在我梦的上方。而在它的里面,有些棱块渐渐的浮露了。

我发现林涛有时会经常一个人陷入沉思,直到我忽然打断他,他才收回神来。我问他,在想什么,他就会一笑说,一件很遥远的事。我再追问,他就说,那些过去的事,再提,会再一次伤害我,你希望这样吗?我便放弃了。因为,我真实的感受到了他眼晴里的哀愁。

他经常疏懒于诗酒之中,对家庭的事很不愿意过问。这对没有生活经验的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我曾经对他说起过,他说,我心性志在诗酒,无力他顾。那些事,交由下人们去打理就行了。

这样的话,我初时生气,后来感到一种冰冷,一种孤独的冰冷。在现实的生活中,他不能帮我一把,只任我在生活中去打拼。而我,也不善此道,我越发的感觉累。

然而,当我看到他在诗里的迷醉,在酒里灵感大发的才华,在我应和时他的赞赏,我便对自己的这份承担而心甘情愿了。

可是,我却发现,他的忧郁,是我无法根除的,即使是我的温柔和无微不至的关心也不能弥补。

他有时,还会深深的看着我,然后一声叹息,对我说:“我也许犯了一个毕生无法弥补的错误,我误了你。”

我深深的看着他,然后我便笑了,很温柔的笑。我说:“你是我的幸福,别傻了。谢谢你娶了我。”

他摇摇头,他说:“不,我不该当初一时受情感支配娶了你,而忽略自己是否能给你幸福。”

我说:“我现在很幸福。”

他说:“我怕我会慢慢把幸福流失。幸福早已离我远去。”

我对这样的话不去深究其深层含义,只要他爱我,我爱他,这就足够了。然而,心底却隐隐的有一种不安。

我更多的和他在一起,晚上我更紧的抱着他入睡,生怕会失去这一切。

直到有一天,他店上的伙计老张跑来找他,和他在书房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然后老张匆匆的离去。

我走进去时,他脸色木然的站在书桌前,没有发觉我的到来。我握住了他的手,他仿佛梦醒了一样惊觉过来。

他很快平静下来,他看着我,对我说,羽,我的生意完了。我最好的朋友骗了我,现在我的全部财产都已归于他的名下。我一无所有。

我看到他眼里一片空落的茫然,好象没有了世界。我很害怕,我害怕他这个样子。我抱着他,我说,涛,不要紧,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还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不作声,没有丝毫转变。我哭了,我说,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很害怕。

他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我,他抱着我,拍着我的肩,他的声音很轻:“羽,不要怕,一切都结束了。”

我蓦然的抬起头:“什么都结束了,一切是指什么?”

他说:“羽,我不该一时冲动,娶你,我一直为自己的自私而后悔。现在,我更加失去这个资格了。我不能给你幸福,我没有完成一个男人的责任。我早已经没有这份力量,我被我过去的经历压倒了,终我余尽的岁月,我都走不出这份阴郁。我不能害你,我们分开吧,你去重新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我觉得好象挨了重重的一击,只觉天地一阵眩晕。我强站住,问他:“你的决定可是真的?”

他郑重的点点头,眼里忧伤的能淹死人。

我说:“好,但是我告诉你,我决不离开你。我相信我自己。”

他说:“羽,一切还没有开始。在这段时间里,当我发现我已经不能胜任一个家庭的时候,你不知道我的绝望,差点把我击倒。我的心性已经累于处理任何一件事,我被自己累住了。而这些,才刚刚是开始,对你来说,今后的岁月很长,你一个人承担不起这份重量。而现在,我的生意完了,以后我们面临的将是更多的意想不到的残酷。现实会把一切变的坚硬而锐利,那会,你会受到毕生难以弥补的伤害。我不忍看到你落到和我一样的心境。那是永远挽救不回的沉沦。”

我坚决不要去相信他的话:“我说,你现在离开我,难道就不是对我毕生的伤害吗?”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你还年轻,你对我的依恋有一种父亲般的依恋,你聪明而坚强,你会慢慢的走出自己的路,去培育自己的幸福。”

我猛烈的摇头,泪流满面:“不是的,不是的,我爱你。”

他拍了拍我的肩,看着我。然后,他毅然的转身离去。

我哭倒在地上。

这一天晚上,我自己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床上。彻夜未眠,流了一夜的泪。

第二天一早,他出现在我面前。他看着我红肿的眼晴,眼里闪过一丝痛。

我坐在床上,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他说:“我要走了,来向你告别。”

我一听,从床上跳起来,扑向他,我手脚并用的打他,抓他的衣服。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任我的疯狂。我打累了,看着他,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我撕破,脸也被我挠坏了。我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我不要他受到伤害。

我吻着他脸上的伤口,脸上的泪流到我的嘴里。我哭着说:“涛,不要走。求你。”

他一语不发的看着我,眼里有痛,脸上却面无表情。我知道,我已经挽留不住他。

我哭着对他说:“走后,可要有书信告之平安,我无论沉沦安荣,也略少撕心。”

他摇摇头:“前途渺茫,此去不知时日,断难再见。就此便以生死永隔视之,勿以为挂,你多照顾好自己。”

我恨恨的看着他:“林涛,他日若再相见,我定不饶你。”

他看着我:“若来世相逢,定还今世相欠。”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外。我没有起身相送,亦决绝的转过身,泪如泉涌,我不动声色。

待听到大门声响,我连忙跑出去,远远的看着他的背景,一点点的消失。

我的爱,从此不再。

我回到了父母家里,慢慢的任时光去抚平我的伤口。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不喜欢热闹。亦不再写诗作赋,那些东西害了我。最主要的是,我现在已然没有了那份心致。

父母到处托人给我提亲,我一一回绝不见。然后,有一天晚上,母亲来到了我房里。她坐在我床边,我冷面相对,虽然心里有些怯对母亲,毕竟,当初是我的执拗。

母亲看了看我,她先开口说话了:回家已有半年有余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得为将来作个打算。咱们家倒是不缺吃少穿,你呆一辈子我和你父亲也不会说半句不字的话。可是,却保不住外界舆论不对咱们说三道四。将来你的日子要比我们长的多,我和你父亲将来不在了,你的生活怎么办?谁来养活你?你不能为一棵树吊死啊。

母亲的这些话在我几近麻木的心里扎了一个洞,我的血在流。同时,也不得不睁开眼晴正视现实。

几天后,我答应了一个提亲的人。只为听说,那个人本份,可靠,有趣的是,他的命运和我何其相似,他的前妻弃他而去,难不成命运重新翻弄一次?

草草的办了个婚礼,我便重新开始了一个家。

我不喜欢他,便去敬而远之。时光就这样不痛不痒的流着,我渐渐的对林涛已不再有想念时的疼痛。然而,我知道,幸福从此与我无缘。

春寒料峭,我独自走在杏林里,想起当初的杏花林里与林涛的那次碰撞,又想起那每次花前月下的诗词歌赋,还有那没有痕迹的平常岁月。这些,在这杏林里重想起时,便有着别样的情绪。我泪又起,乍觉春寒刺骨。我摘了一枝杏花,赶紧回到房去。

插好了杏花,我便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梦里,全是水,漫无边际,我跑着,免得被淹没,然而,一个浪拍来,我躲不过去了。我张嘴想喊人,可是我喊不出声来,我急的要死,我冷急了。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晴,我还躺在床上,水,全不见了。可是我感觉头疼的历害,我想起身,起不来,我口渴的历害。我很害怕,我渴望有一个人能在我身边,给我一杯水,给我一点安慰,好象我所有的脆弱全都冒了出来,来嘲笑我。我被它们击退了。

这时,他回来了,看到了我。

他急忙请大夫,给我倒水,给我煎药,给我盖好被子。

我看着他,哭了。

一个女人,所要的,还有什么,不过也就是这些了。

而这,算是幸福吗?不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女人终究是强求着幸福,而又妥协于这样的“幸福”。

经过他精心的照顾,我很快好了起来。我知道,我的新生活该正式开始了,直到老去。那院杏花,结了满院的杏,我坐在树下拾着掉下来的杏,他在后面跟着,多么和美的一幅画。

一年后,我有了一个孩子,我的全部心思便全放在了他身上。

一周年时,我去街上给他买玩的东西,碰到一个旧时熟人,也是诗友,我似不经意间问起林涛。他说,他啊,他后来流落他乡,重做回他的教书先生,却因为经常酗酒被辞退,后来生病死掉了。

我听了,怔怔的呆了半晒。心里象有什么东西在剜,泪还是流下来了。趁没被人注意之前,我赶紧走上回家的路。

回家,我终归是有了一个家,这是多幸福的事。

果爱

也许,我从来都是幸福的,因为,我从来都是后知后觉的。

因为后知后觉,所以,当我疼痛时,事情已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让我忘记了,我为谁疼痛。

所以,一切的一切,对于我,无关痛痒。

也许,我注定,是活给别人看的。

我曾那样坚定无比的笃定。我一生无爱,因为,我无法救赎,自己和别人。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抑或别人。

两者的一样在于,我都不相信,我不相信别人,因为看多了人性的阴暗面,而不相信自己,是因为,不幸,我生活在那里,从出生便沉浸在那黑暗的角落,所以,我从来都认为,阳光对于我来说是奢侈品。

我喜欢把自己甩入自己选购的谎言之中,瞬间华芳成全了我摇守已久的梦靥与幸福。

直到遇见了那个温暖如玉的女子,素颜朝天的对着我微笑,口里说着‘真好’的女子。

口里说着,梦洋,你是个神话。我倾笑,头依在她的肩。发丝随风扬起。

喜欢在绿化的操场上,依着她的肩,闭着眼,任奢侈的阳光一寸一寸的碎在脸上,她说这时的我慵懒的如同一只猫咪。还是只贵族猫。

我笑,希望不会有被你压死的一天。她曾对我说过,在寒色的冬天,她曾有过一只猫,贵族猫,夜里会靠着她取暖,只是有一天,她在睡时翻身无意识的把它压死了。

她刮着我的鼻翼说我,是坏孩子。

我喜欢把她带到我母亲的房间,凌乱却温暖。

只是胡乱的推开床上的杂物,然后和她一齐倒下。我喜欢她压着我,让我感觉到来自她的温暖,温暖如玉,而且真实。

午睡时,她会给我讲好多我不曾见闻的故事。然后微笑的问我,睡了吗?

我只是含糊不清地说,还没。并不是想欺骗。我总是强忍着不睡去,因为喜欢听那种温暖的声音。让我感到片刻的安适,哪怕多听一字,我也愿意。因为飘泊了太久,太久,我到不了彼岸,我无法救赎。

我只是本能的找寻片刻的安适,然后本能的离开。不论友情。抑或爱情。所有的东西,总会失去,所以我只是在失去前离开,无所谓失去,所以不会悲伤,更不会痛。

我听见她在马路对面大声地对我喊,我希望你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幸福给我看。

我也对着那路对面的她大喊,雪,谢谢你。

我总是会礼节性的对别人客气。但唯独对她不是,从来不是。

也许,在很久以前,她就不是别人了,我把她活成了另一个自己。而似乎她的存在就成了看我幸福,分享我喜悦的重要。

有时候在想,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就是亲情?

她说,你待生人时,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把自己的伤掩起,对外界树起防备。你需要有人呵护。

她说,我很多时候都觉得你有时很不真实,何独有你我是判若两人。和生人时,你像是个大人,总是恍若无物的定格着淡淡的微笑,任谁也读不懂你。

我抛给她一个无奈的面容。雪,你不懂。因为我无法救赎,但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别无选择,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不知谁该信,所以索性谁也不信。

她抚着我的长发说,可,你还是个孩子。

原来,我还只是个孩子,原来如此。但我早已被拔苗助长了,现在的自己,只是何苗根未离土层的垂死挣扎。挣扎来的,是我赚的。

你说,我们活着为了什么。我问她。

寻觅幸福以及有关幸福的一切。她依旧抚着我的头发。

忽然间,我觉得以前渴望死亡,其实是一种慢性的罪,罪源是因为潜意识里的阴暗面。这种阴暗,黯的妖娆。让人畏惧,去不禁想触及,像极冬日里绽放的罂粟。分明不可能。可还是有人会走近探虚实。

她说,喜欢我长长的头发,黑黑软软。像海藻一样蜷曲着,像海的女儿中小柒的头发。

她说,你是个怪孩子,竖着断掌,从头到尾,断的那末完整。

我笑着抽走手,问,那是什么意思?

她也笑,摇着头推说自己也不知。满眼恍惚。

我从不过问,我心知,该说时她会告诉我。

你说,为什么有人会从我们身边离开。我问她。

因为,我们身边就那么多位置,有人进来自然就有人出去。但,梦洋,不论怎样,不论最后你身边留下的是谁,我希望你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幸福给我看。

依旧有阳光,依旧奢侈,只是我不自知,即使我用尽全力得向着阳光,也只是加速了枯萎,我忘记了,自己似苔藓植物只喜阴潮,不论我怎样努力,都变不成向日葵。

我们都是好孩子,老天会照顾我们的。

——舒轩

为什莫要叫你舒轩呢?我不解。

因为我的老婆。别人叫她轩,而我叫她舒轩。现在她离开了我。那末我就叫舒轩,纪念她也纪念我自己。

他说,梦洋,你是个怪孩子。

为什莫呢?

你看春晚看多了吧,学蔡明?嗯,因为你希望温暖,等温暖来了,你却逃了,为什莫把自己打包的那末严实。不会呼吸困难吗?

这样,别人伤不了我,总是死了,也是自己憋死的,与别人无关。我敌视所有的别人。

舒轩的房间很小,却又一张大大的窗,向着阳光和她柔软的光,一如温暖的舒轩,一个儒雅的孩子。

同舒轩一样,我们喜欢奶茶,木瓜的。丝滑得如同过往及记忆。也许,那时,我曾快乐过。

一起去吃kfc时,舒轩喜欢靠着玻璃,要一份老北京套餐,他说,吃这个显得爱国。然后会把套餐里的蔬菜沙拉丢给我,其实我也甭儿爱国,外国人和我问路时,我说的英语,他们从未听懂过。

哎,舒轩,你说我以后学什么好?

梦洋,去学管理吧。范儿大,面广,官大,适合你。实在没的管,你就乖乖处在家管理我。

嗯,好!

其实原来我以为我足够明白。但恍然此刻,我对于一切的概念都很模糊。

也许,我从未明白过。后来的后来,我才发现,我看透了那么多人的故事和牵挂,我告诉自己,梦洋,不要受任何牵挂影响,可终,我却牵挂了所有。我强抑的要求自己,不要去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却从未察觉,当自己强已要求自己的同时,实现了另一种在意,更在意。

他横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满眼宠溺的看着我,说。你身体里有太多不安分的因素,你想要的东西太多,野心太大,这样,不好。

我笑的妖娆,不是因为你的占有欲太强吗?

若有一天我娶你回家,定不让你做任何事。

那岂不是圈养了么?我笑弯了眉眼,他轻轻吻着我的眉心。

我们本应该是两个世界,两种命运,永远平行而不相交。但不只是谁走错了一步,于是我们相遇了,一切在劫难逃。

最初的最初我们相遇,纵然一路走过千言万语,末了,也只剩回忆,最后的最后我们相遇,相视一笑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我从不去想,也许不是不想去想,也并非想不通。而是不愿去看到结局。

那是一个心傲得不得了的男子。如传说搬从不失败。可沦陷在了我的手心。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挥手告别,然后一切无恙。

终于,某天,我们告别,却没有挥手,在雨季,因为一个叫轩的女子。

其实他从来都不属于我,从不。

认识他一年零六个月的日子。我心静如水。

女孩的蜕变

又是在时隔八个月,才再次见到她。其实我们还能相见,我应该满足了,因为我们曾一度断了联系,我以为那是我们最终的结果。

那是在春暖花开的四月,一天下午妹妹发来短信说:

“我在想该不该告诉你,但我曾经答应过,一定会告诉你的。‘我有男朋友了,但我很烦……’哥一定很意外吧!”

听到这噩号,我一时以为那是假的,是试探我或只是跟我开个玩笑,因为我无法接受等了两年的女孩,突然心有所属,有了男朋友。在这之前我们几乎天天信息往来,关系密切,却一点征兆或暗示都没有。

其实我知道这肯定是真的,只是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我失落心冷,顿觉生活无味,恨不能当面告知我的用心良苦。

可她正沉醉在幸福中,哪能体会我的痛楚,我的真心还被她认为是居心不良。随后又发信息给我伤口撒盐:

“所谓的一见钟情哥信吗?曾经我不相信有一见钟情,可现在却发生在自己身上,让我亲身体会到那种感觉。虽然哥对我很好,但是跟他对我好的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哥只是亲情,他则是‘男女私情’,哥曾经对我好原来另有用心,早有目的……我真的很失望……”

难怪这么突然,原来是一见钟情啊!

我当时慌不择言,坦言说:

“天下男子都是贪貌好色之徒,堂堂如你哥也不能免俗。要不是真心喜欢你,想追你我才不做你哥,大哥这么好当吗?”

一开始她以小妹自称,要我做她哥,其实我不太愿意,可想到她那羞答答的模样,连正眼看人都不敢,我就答应了,心想先以兄妹之情过渡一下也好,以她怕羞的性格,也难以一下进入角色,要不是发信息表达,这些话她都难以启齿。

可她真只把我当成单纯的兄长了吗?在她那个年龄也许我能做到,可现在我已不是十七八岁的我了,已不是能心安理得地跟喜欢的女生做好同学好朋友的纯真少年了。现在的我孤身漂泊异乡,而且已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渴望亲情友情特别是爱情。好不容易认识一个觉得不错的女孩,我就下定决要耐心等待用心去爱,可还没等她读书毕业却跟别人一见钟情了。

我想那人肯家比我帅,又是近水楼台,我在千里之外虽然满腔热情,可终究鞭长莫及。

我不断地发短信,发泄混乱的思绪,可她最后告诫说:

“他并不帅,只是比你高。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哥就放弃吧,好好去找自己的另一半。如果哥还要这样子的话,我想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我只能说声抱谦!”

我一时心痛如割,情感崩裂难以自禁,发短信已不能泄掉情感的洪流,干脆直接打电话。可木已成舟,不管我怎么努力苦诉真情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最后她跟同学换了手机号,我们就这样断了联系,我的生活失去了色彩,变得暗无天日。一想到她我就心酸,可又忍不住天天想她。

妹妹心善,又记着我对她的好。一个多月后,她觉得跟我断绝联系觉得太没良心了……这才使我回杭州时有机会见见她。

我在车站等了许久,一直在往来的人流中寻找那熟悉的身影,可她走到我面前,我还是愣了一下,才认出她来。

“怎么这么瘦了,比以前瘦了一大圈。”瘦得让我好心疼,去年那张微胖而迷人的脸蛋不见了,而且好像少了什么似的。“是不是刚来杭州不适应?”

“瘦了吗?我没感觉,一直是这样的。”

“不是,上次见你还胖胖的,刚上班实习有压力吗?”

“还好。”妹妹跟我并肩走着说,“那是上个学期就瘦了。”

我一直思念的是那个圆脸蛋,满脸羞涩的她,身边的她变得小巧玲珑,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女孩。

我们边走边商量着去风景区玩玩,可我大包小包的,带着不方便。

妹妹拿过我的行李,跑回宿舍帮我存放,害我又在公园等了N多久。

“带我去哪儿玩?”妹妹放了包问。

“这里没直接去旅游景点的车,先去市中心吧。”

到了武林广场,妹妹竟很混账地对我说:

“不去玩了好吗?随便在街上逛逛算了。”

我当然不算了,想先带她去吃饭,她说吃不下,天热我也没食欲,气象预报说今天最高温度31℃,可我们感觉34℃都不止。

我带着她在广场附近找超市,想买点零食到时吃。我没想到的是市中心主要商业街竟没超市,恨不得自己去开一家,好大把赚钱。最后在面包店买了点蛋糕,反正蛋糕是妹妹的最爱,可惨了我了,害我吃了一天甜食,嘴都腻出鸟来了。我们拎着蛋糕走出店门,便见对面一家便利店赫然在目,气得我们哈哈大笑。

我向人问了下旅游专线,便和妹妹认准了车挤了上去。正是中午高峰时间,车内人多,把我和妹妹挤在了一起。车出市中心,乘客就慢慢少了,到动物园下了一大半,可见人对动物的喜爱之情。

一路上车都行进在青山绿树间,绿叶葱葱阴凉怡人,路面起伏有致,偶然还能瞥见西湖一角,这使妹妹对杭城的印象大为改观,她住在城西,逛的地方又不多,一直以为杭州也不过如此,可她不知道,杭州的风景西边独好。

车到六和塔,视野顿时开阔,只见滔滔钱塘江,水面宽阔,对岸高楼林立,令人心旷神怡啊。过了钱塘江,远远便见一座山岩危然耸立着,那便是我们的目的地——宋城。

十年前我就来这里玩过,但对我来说去哪里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玩,有佳人相伴去哪都是快乐的,就像段誉认为他掉在烂泥井里,抱着自己曾苦苦追求的王语焉,是他一生最幸福的事。

与八年前相比,这座城更有历史感了,绿树环绕绿菌如织,即便是这样的盛夏来也不是很热。只是这里的一切好像变小了,也没有以前那种令人好奇的神秘感了。

我陪着妹妹走在古街上,那是颇具《清明上和图》风貌的街市。只是规模太小了些。

“感觉怎样?”

“还可以”

“下次带你的姐妹们来玩玩。”

“要带也带我老公来!”妹妹一下提高音量,欢快的蹦着说。我乍一听,还吓了一跳。

“老公?”我当时不知道她其实是指她的男朋友。“那还早啦。”

我们穿过城楼下的大门,来到一处人造瀑布下,现在游人稀少,我们正好共进午餐。坐在一簇竹荫下,凉风怡人,可扫兴的是妹妹只是一个尽地跟我谈她的朋友。整个游玩过程中她的心思一直在另一个身上,可见她有多么喜欢他。

吃过饭,不过半个小时就把全城逛遍了,妹妹游山玩水也像赶集一样,步履勿勿,一点情调都没有。于是只好再逛一遍,她真正玩的时间还没给她男朋友挑生日礼物的时间多,全然不顾我的感受,也许是要让我明白——“我心中只有他!”

两点左右我们便乘车返城,妹妹无心游玩,感觉只是为了应付我,此行两人都索然寡味。她虽是我心中的佳人,可她心不在我这里,好像一没有灵魂的躯体勉强陪着我。

我们在西湖附下了车,妹妹带我从西湖边逛到河坊街,步履勿勿,像过场似的干走。照这个速度,把杭城绕一圈一天时间足矣。

吃了晚饭,便催促我准备赶火车回上海,本来想明天再走的,现在觉得逗留越久越是自讨没趣。

还有行李在妹妹那里,她又让我在车站等,她独自去取,我当然不愿意了,上午让我等得很不耐烦,可见是有点路程的,我那两个包也不轻,塞满了书啊衣服之类的东西。

妹妹在前面小步跑着,一回头见我跟在后面,大声道:

“你不要来,我们宿舍都是女的。”

“女的怕什么,正好去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

“没有没有,她们都有老公了!”

“什么老公?才多大?”

“老公就是男朋友啊。”

“不要脸,你羞不羞,小丫头怎么满嘴老公老公的。”

“这有什么,现在思想开放了啊,我们宿舍里的人都这么叫的。我朋友也叫我老婆,我有时叫他老公。”妹妹快步走说。

听到这话我的心彻底凉了,其实我心里早已默认了,我们鹊桥无期。在我们重归于好恢复联系后,我有次自揭伤疤又有非份之想,妹妹当机立断,又要跟我断绝关系,还好当时我心思暴露不多,苦口婆心保证,以后不敢再有不良启图了,她才没跟我翻脸不理人。

可这并不能阻止我在心中继续爱她想她,在我心中妹妹一直是个娇羞迷人的乡村姑娘。刚认她时,我就是被她羞答答的微笑所迷醉,下定决心不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厚起脸皮硬着头去认识她。

那年暑假她在上海她表姐的唱片店做店员,我三天两头去唱片店看她,没话找话说,可我问十句她都不答一句,只是腼腆地报以微笑,那娇羞无限的脸蛋让我如痴如醉,虽然不说话却胜万语千言。半个多月,我只从她嘴里问出她是浙江人。就这也是我江苏、安徽、山东……一个个猜出来的。她是我见过最害羞的女孩了,而她的羞涩是那么的让人迷醉。

可当她说她叫她男朋友为老公时,她那迷人的形象顿时消失无踪,让人为之神伤。自己心爱的人跟另一男子,老公老婆地互相媚俗着,那是什么感受?

刚见面时我就感觉妹妹少了些什么,原来是我曾深深迷醉的那腼腆的笑容。

记得去年见她,她跟我说话还用衣领遮着小口,双眸忽或闪忽闪地不敢于我对视,可现在那可爱的羞涩已消失记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