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冷月当空高高挂起,幽冷华光洒在地上,这时众人皆已熟睡。
将房门轻手轻脚的拉开,探出脑袋瞄了瞄来回两道那长长的黑色廊,轻风吹动着额前的碎发,拂了拂,我唇瓣勾出一抹笑容。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身上的轻纱被风卷起飞扬,轻点单足,长臂而伸,刚跃到半空却将一股气力强拉回来。雪白的皓腕被紧紧扣住,转头,我看到一张薄怒未消的脸,眸子里的伤痛又显得更加深重,包涵了万般的言语,有怨、有哀……
我欲语又止,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能无奈的垂头。
“卿儿,为什么要偷跑,难道,对我你一点留恋也没有吗?”肖慕然每呼吸一下仍然觉得很痛很痛,是快要让他发疯的痛,窒息的痛。他不愿意承认,她的离去是为了那个男人,那个叫夜无殇的人!
“慕然……”试图想要从他手掌逃脱却仍旧无力,可是,我不能留着这里,放任铭珞不管,他该有多着急。
“卿儿,不要离开我。”肖慕然右手猛地的一拉,将我紧拥入怀内,是紧闭窒息的温柔。
“慕然,我真的要走,我……”
肖慕然如玉冰冷的脸颊埋在我的颈部,忧忧的打断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人对吗……”
手无力的抬起,却又只能徒然落下。
“慕然,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不起!我不想听!”肖慕然眸底一片波涛汹涌,突然厉声回斥我道。
“慕然,原谅我一定得走。”用力的想要将他推开,却不想他更用力的将我抱紧。
“我不想放你走……也不会再放你走……”肖慕然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右手飞快的在我颈背轻点几次,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他手背轻轻的拂过那白如雪霜的容颜,唇边啜起一抹笑,无力,哀伤,却又带着坚定。“卿儿,我一定不会再将你让给任何人!”
臂膀一寸一寸在继续收拢,他温的手指仍然留恋不舍的缠绕在她的手指。
抬头望着明月,他可以起誓,天下万物犹如尘芥,这世间,唯有她才是自己的一切,如果失去了她,负尽天下又如何……
再次醒来时,帷幕悬掉上的紫流苏被风吹拂摆动着,揉着眼睛,右手撑在那锦绣被褥之上,环顾四周一圈,满带疑惑,拍了拍头,觉得有千斤之重。
这到底是在哪里?
“小姐你终于醒了!”门外有位丫环端着水进来,见我坐起,便兴高采烈将水盒放在架子上。
“你是谁?”我迷惑的问道。
“我?”绿衣小丫环对我行了个礼道:“肖府的丫环小绿,少爷说叫我好好侍候小姐你,他下朝后便会来看小姐的。”
“这是肖府!华都!”我惊道,差点从床上直接跳起,冷汗直冒。
“是啊,少爷是连夜赶回来的。”小绿脑上浮出红云两朵,回忆道:“今天一大清晨,少爷抱着小姐下马冲进府时,还把我们全府都震撼住了,小姐真是有福气啊。”
“呵呵。”我干笑两声,肖慕然竟然把我弄到了华都!这辈子,我最不想回的地方,便是这里!
“奴婢从来未见一位女子能被少爷如此呵护。”小绿继续花痴般的仰望上头。而且她今天还看到少爷笑了,好阳光好温暖的笑啊,这是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过的。
“小绿,他有给我留话吗?”我穿鞋下床站起道。
“少爷只对奴婢说要好好照看小姐,小姐有何吩咐奴婢一定会做到的。”小绿打开柜子,拿出一套女装将它套在我身上系绑。
说得好听是照看,不好听便是监视吧。
小绿帮我梳洗用餐后,我也知这肖府守卫重重,断然不是我能逃离的,闲暇无事,便到处走走逛逛。
长廊转角处,一抹淡粉色的身影吸引住我停驻原地不前。
乌黑亮丽的秀发梳了个简单的发饰,她一直低着头走着,不知在思考何事,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松,手指绞着手中的方绢。
肖府今天一天都在流传少爷抱回的那女子是何模样,她只是反复在想,那人为何如此受少爷的重视!心内五味杂陈,有不甘,有苦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再次走得进他的心。
杨惜惜直到撞到我身上才回神,急急抬头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边说着抬起头,当眼睛与我相对时,猛地一惊,脸色苍白退后,颤抖的指着我,半天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走前几步,她却又退后几步。
“你别过来……”杨惜惜慌恐的道,说得结结巴巴。许卿儿,是许卿儿……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我刚想开口解释,背后却传来了肖慕然的声音。
转身,见他正飘飞于空轻落走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紧抓过我的手掌,如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护在掌心里,眸底盛满快要盈溢的柔光。
对于他突然偷袭将我击晕的那事仍然很似气恼,却被生生压抑在他的温柔里,实在不忍再责备他半分。
“我只想透透气。”面无表情的道,却又带了一份无奈。
“不开心了吗?”肖慕然道。他知道这般禁固卿儿,是他的不对,可是,他也别无他法啊。
“你觉得我高兴的起来吗?”我忧忧的叹道。
“跟我来。”肖慕然见我摇头叹气,拉着我手往长廊尽头奔去,我只能任由他牵扯着,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杨惜惜从地上缓缓站起,单手倚靠在木柱上,无神的眼睛望着身影消失的那对,心底重复念道着。
不会的,那个人,不会是许卿儿的,不会是,一定不会是的……
对,一定是我眼花了……
她已经死了,少爷也一定是不正常才会如此的……
对,这一切一定只是幻觉而已……
可是,为何泪还在流呢?她不断的用方绢擦拭着,边走边哭止不住,推开门将自己埋在被褥,紧闭眼睛。
梦醒来就会回到原点,盖着厚厚的被子遮挡住阳光,她不停的自言自语:“自己只是在做梦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