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轻功不错啊!”
“?”
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惊觉回头,望看是月华幽光下那让人窒息的绯红色衣裳,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唇角上扬,调转方向往她追去。
脚尖点点伫立在竹枝上的绯衣女人长发未梳,疯狂纠缠于空中,青丝掩脸,她旋即回身,也施展轻功腾飞而起。
这女人,轻功真是不错,紧追在她身后半刻钟一点边也抹不到,可恨她又总与你保持几米距离,让你感觉只要稍稍再使把力就能抓住她衣角,碎念一口,坠地又轻点一下跃上,手脚有些发软,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不行了,算了,我才不要再追了,累死人了!气喘嘘嘘的停留在树叉上歇息,掏出手绢擦了擦冒出的细汗。
转头,却发现红衣女子正坐在我旁边,蓦地的一惊,失足掉落,她扬手地绯衣袖口迅速扔出一根红带如果蛇一般缠绕在我上半身,只觉她轻轻用力牵扯红带便我拉了上来,拍拍胸口压惊,我又安然坐回到她身边。
从侧望去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勾勒出完美的弧线,英挺的两道眉间萦绕着淡淡的沧桑感,眼角的细纹昭显她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庞,却依旧能看出年轻她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小丫头,看傻了……”把玩着枝叶,绯衣女人淡淡的笑着调侃道。
月光在我们俩人身上打上一层银霜,那苍白的脸庞越发模糊不清,我看着有些恍惚的道:“是看呆了,你是谁?”对美丽的事物我通常都没有多大的免疫力。
绯衣女人转过身来,手里还拈着一片叶子,笑道:“不急,小丫头先告诉我,你的轻功是谁教的?”
“师父教的呗。”
她有些好奇的凑过来,“你的师父又是谁?”
我跟你绕,绕晕你,甜甜的笑道:“师父就是师父啊。”
“小丫头你是存心跟我玩……”绯衣女人并没有生气,只是带着趣味的眼神望着我说,“你学的是轻音吧?”
“你怎么知道?!”我简直是不打自招,别人只是问,我就已经答了。
“真的是轻音!”她的抓住我手腕,很用力等着我确定,那张脸十分严肃。
“是是,你先放开我手。”
“那教你功夫的真是你师父?”
“不是我师父难道是你师父!”抽出手来,没好气的道。
“小丫头真让你说对了,他也是我师父。”
“什么!”我双目瞪大如铃的叫道,就差没跳起来了。
“别太激动,摔下去我可不会再拉你。”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就没听他说过?”不必奇怪,其实我连那教我功夫的师父叫啥名也不知道,莫明奇妙又跑出位师姐,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父,真的没有跟你说过我吗?”她的语气有些忧伤,一瞬间让人产生怜惜之感。
“那个,你别伤心。”真是见不得人难过,不禁安慰她道:“我就见过他几次,他也没跟我说什么就扔了本轻音给我,又不知去哪里玩了。”那个师父性子真跟自己有得一拼,可能是臭味相投,我们才能怎么看着怎么顺眼啊。
“小丫头,你可要叫我师姐!”绯衣女人说道。
“好好好,师姐就师姐。”我喃喃着道:“师姐第一次见面有没有见面礼啊。”伸开手掌不客气的要到。
“小师妹怎么在王府?”绯衣女人不着边际转移话题。
“那师姐又怎么出现在王府呢?”我打趣的问道。
“很多年没回华都了,有位故人在此所以路经此处探望一下。”绯衣女人如实的说道,转头问:“可以说说你了吧。”她还是挺好奇的,能得到师父赏识的人,应该也会有什么与从不同之处吧。
“我本来就住在王府啊。”理了理被风吹垮的暗紫披肩,笑道。
“住王府。”难道也是做婢女?她眼睛上下的打量小师妹一遍,这样子不像啊!难道?“你是这王府里的女人?”
“当然是王府里的女人,我又不是男人。”这师姐,看上去就三十几岁的样子,在现代正值大展鸿图的年纪,说的话真让人抓狂。
王府的女人,哎,绯衣女子叹口气,这小师妹长得也算清秀,年纪轻轻就沦入侍妾,真是可怜。
“喂,师姐,你这什么眼神?!!”那哀怨的神情看得我发悚。
“小师妹,你愿不愿意走?我带你离开王府!”
“要真能离开,我早就走了,只怕一走累及家人啊。”
“这陵王气量会如此之小?连个侍妾都不放过?”绯衣女人有些忿然,她当年看错了那个孩子吗?!
“什么!”猛地叫道:“你说谁是侍妾!”
“你啊!”她指着我道。
“谁说我是侍妾了!”我作苦脸状。
“你这样子就像。”绯衣女人无辜的直道。
“我这样子哪里像?”这话真是够打击人了。
“那你不是侍妾,不是婢女难不成还是王妃?”师姐很逻辑性的跟我推理。
“算你猜对了,正是。”
这回算是轮她惊讶不止了,“你真是陵王妃?!”
“嗯。”
“你爹是谁?”绯衣女人实在想不通,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许弑。”
“难怪了。”她叹气道:“又是一场政治婚姻啊。”
见我没有说话,师姐以为我有些伤感了,便安慰道:“小师妹不要难过,对了,你怎么跑到这偏僻的竹林来了?”这西苑从她的记忆里就没见几个人来过,更别提这阴森诡异的竹林了,怕是大男人也不敢半夜踩入。
“我就住在前面那西苑里,只是心情不好,走着走着就到这竹林了。”
“你住在西苑!”她有些不明的道:“正王妃怎么可能是住在西苑的,这里都有几十年没住人了。”
“嗯,我挺喜欢这地方的,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不必理会什么烦恼……”目光深远淡然而道。
“小师妹……”她拍了拍我的肩,轻轻的唤着我,“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我不难过,一点也不,就算他东陵逸风再喜欢夕茵又关我何事,就算今天那前厅的喜宴我只是一个看客又如何……”自己说着说着突然硬咽住。
“又在说气话了吧,小师妹如果不在乎就不会伤心了。”她拍着我背,悠悠的说着:“喜欢一个人,在乎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如果爱,就要全力去争取,不要像我,等到年华老去,那人却永远也见不到了……”
感觉有什么冰凉的水滴一点一点掉落在我手背上,很凉很凉,师姐她是在哭吗?有些动容的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小师妹,想听故事吗?”她吸了吸鼻,故作坚强的笑道。
“嗯。”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安静的听着她说着。
“我出身书香世家,三代皆是文人墨客,在铭城也是小有名气,却因为父亲太过居高自傲,然后竟然惹上山寨中人,引发灭门惨祸,我那年七岁,却因为师父出手而活了下来,师父曾受恩于祖父,所以向来游戏人间不管事事的他却收我为徒,倾囊相授,十四岁我便成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誓报灭门之仇,师父曾劝我放下心中执念,可我真的放不开,一夜之间灭了那山寨数十口,竟然连老人小孩也没放过,记得那天,天灰蒙蒙的,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满身是血的我走在间道上,引出无数人惊慌逃脱,磅礴而下的雨冲洗不了我满身的血,冲洗不净那颗心,我根本就不明白,为何大仇得报,却无半点欢喜,只是觉得突然没有了目标,心内发慌的空白,直到我遇到了流云……”
我静静的听着她诉说着,从她眼里的恨到迷惘,然后到说到那个流云时眼里的深情,无一不震撼着我,我只知道,这个女人有着很多很多的故事,说不完的故事,涓涓如流水,细细长流,沁入你的心田肺腑让你感动深受。
“几个地痞以为我年纪小不敢反抗,在街道上对我多加调戏,我引他们到暗巷里本想狠狠教训一番,却不想被爱打抱不平的流云抢先,他老爱姑娘姑娘的叫我,其实我心里老叫他傻冒,温雅善良却又有着满腔侠义之气,这样的流云,不可否认只是那么一眼,便深深印在我的心里……”
见她突然停下来,我却极其好奇后面的故事。
“然后呢?”
她轻轻的笑起,很甜蜜的样子,说着:“所以我别有居心的在他身边留了下来,当他看到我的剑法,那种吃惊的神情真的很让我自豪,师父曾说使剑我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所以对嗜剑如命的流云剑神来说,我是唯一能弄懂他的女人,自此之后我们俩行走江湖,简直是形影不离,蝶不单飞,曾经羡煞多少武林中人,可惜,也许是太过于幸福,我得到他全部的爱,所以连老天也嫉妒着。”她的眼里染满了伤痛,回忆是件痛苦的事,可是压抑在心中若干年无人能诉又是多么揪心。
“师姐。”我轻轻的唤着她,极力的想给予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