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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文化神话(8)

玛麦说:“好吧,就让我来试试吧。”

天神把玛麦带到一棵大龙树下,只见龙树上挂着一架一米多长的铁弩和一只箭筒,箭筒里的弩箭跟天上飞着的鹫鹰是一样多的,都是九只。玛麦取下铁弩用力一拉,差不多拉了个满月。接着从箭筒里取出箭来,一连射出九支,只见九只鹫鹰一只接一只都坠落到山箐里去了。

天神看后,连声称好,赶忙把玛麦带进他的后园。

这后园里摆着很多瓦钵,每只钵里种着一种庄稼。天神笑着对玛麦说:

“现在你可以自由挑选了!”

玛麦左挑右选,最后选中了黄灿灿的稻谷,他说:

“我就喜欢这种粮种。”

说话间,不料那钵金色的谷种竟化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她的名字叫稻谷仙姑,是天神的最小的、也是最后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原来天神叫玛麦用弩箭射鹫鹰,就是为她选佳婿哩。其实,在玛麦拉铁弩射鹫鹰的时候,稻谷仙姑早就躲在一边看见了,而且打心里喜欢上他了。现在,她微笑着对玛麦说:

“既然你选中了我,就要依我一件事。”

玛麦问:“什么事?”

稻谷仙姑说:“谷种是天神阿爸给我的嫁妆,你要想得到粮种,就要先娶我做妻子。”

玛麦想:百姓等着谷种,阿妈需要我奉养。我是来要粮种的,又不是来相亲的。他正要说不同意的话,小金马急忙在他耳边说:“你先答应她,不过你也向她提个条件,说娶亲的事可以考虑,但是要先教会我们怎么种稻谷。”

玛麦照小金马的话说了。稻谷仙姑说声“好”,就把玛麦带到一个泥坑边,顺手从衣袋里抓出一把谷种撒进塘子里。不一会儿,满塘就长出了绿茵茵的秧苗,接着,她唤来一群仙女,把塘里的秧苗拔出来,分栽在另外几块泥塘里,又很快长出了沉甸甸的稻穗。

这时候,稻谷仙姑对玛麦说:“现在该同意跟我结婚了吧?”

玛麦又想,今年又是一个大旱年,大沙不知有多少人要饿死,我怎么能躲在天上跟她结婚呢?他正要说拒绝的话,小金马又在他耳边说:“你还是答应她,不过,你想法让稻谷仙姑睡着了,然后就赶快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那谷种呢?”玛麦忙问。

“这个我自有道理。”小金马说。

当晚,天神很隆重地给自己的女儿办了喜事。原来稻谷仙姑是十二个姑娘当中酒量最大的一个,碰上她心情愉快的时候,更是要饮个痛快。玛麦劝她喝了九罐最醇的米酒才把她灌醉。他把她抱上床以后,就悄悄从新房里溜了出来,连忙走到塘子边。

这时,小金马刚刚吃完最后一块稻谷,见玛麦来了,它抬起头来说:“我把稻谷仙姑白天种的几块谷子全部装进肚里了,到了人间,我马上把它吐出来。”玛麦一听,非常高兴,骑上小金马就往人间飞奔。

稻谷仙姑酣睡了一阵,渐渐苏醒过来。一看玛麦不在身边,就知道是小金马带着他逃跑了。她翻身下床,从墙上摘下她的神剑向小金马飞驰的方向投去,只见一道白光很快追上了小金马,“嚓”的一声,小金马的双翅被削断了。可怜的玛麦和小金马就从天空坠落到大沙的山坡上,砸出一个洼塘来。小金马的肚子摔破了,谷种撒在洼塘里。一时间,天昏地黑,雷雨大作,洼塘很快灌满了水。

当大沙的人们来为玛麦收尸的时候,洼塘里已长出了肥壮的秧苗。大家拔起秧苗,才找到玛麦和小金马的尸体。人们把玛麦和他的马葬在龙树下,又把拔出的秧苗栽在自家的泥塘里。从此,人间就开始种起了稻谷。(哈尼族)

百谷仙姑。

很早很早的时候,世上刚刚有人,人们只能采野菜,挖野果,打野物充饥。每到冬天,野果、野菜没有了,野物也打不到多少,不少人便被饿死了。

这时,天上的白面神见人间太苦了,便纷纷扬扬地给人间下起白面来。地上的男女老少连忙用簸箕撮、笤帚扫,非常高兴地往家里运。天上的白面下了一层又一层,人们吃也吃不完,连猪、狗、猫也跟着吃。

由于白面太多了,地上的人便开始不珍惜了。常常是好好的白面饼,咬了一口就被扔掉了;香喷喷的面条,尝了一口就不要了;路上有个坑坑洼洼的地方,把白面一倒就垫平了。人们认为白面不是自己劳动得来的,所以不心疼。

有一天,白面神想看一看白面在人间是什么样子,便降临到人间。她扮成一个要饭的老太太,走进一个村子。她要看看她给人间的白面,都是怎么个吃法。

白面神站在一家大门口,见屋里正在烙饼,就哀求说:

“大姐,给点吃的吧!”

大姐头也没抬说:

“去去去!你个要饭的,离我家门口远点。”

白面神哀求着说:

“大姐,帮帮吧!我三天水米没打牙了,你吃剩下的白面饼给我一口也行啊!”

大姐不耐烦了,抬起头来,瞅一眼要饭的老太太,尖声辣气地说:“看你个脏样,剩下的饼就是给我的孩子垫腚,也轮不到给你吃。”

说着,把刚烙的饼拿起一张,垫在了孩子屁股底下。

白面神说:“大姐,白面饼是人吃的,给孩子垫腚那不白瞎了吗?”

大姐说:“你眼睛不好使,你没看白面满山满岭的。我白瞎不白瞎该你什么事!”说着,拿起棍子把老太太赶走了。

白面神心想:我年年辛辛苦苦降白面给人间,人间不知爱惜,竟给孩子垫腚,这人心也太坏了,竟然见穷不帮,见死不救。于是,她回到天上,就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和白面一样的东西,落到地上也是厚厚一层。人们用簸箕撮,用笤帚扫,可拿回到家,竟化成了水。

就这样,白面神把白面变成了雪来惩罚人们。

人们没有了白面,又得采野菜,挖野果,打野物充饥了。到了冬天,冰雪一封地,没地方寻找食物,饿死冻死的人不计其数。白面神一看,又可怜起人们来。到了春天,她便找到了百谷仙姑,对她说:“你到人间送点五谷吧!”

从这以后,大地上有了庄稼。那时的包米,一棵长五个棒子。人们把包米粒从棒子上搓下来,碾成米做干饭,磨成面粉做饽饽吃,虽说赶不上白面香,也还是怎么吃也吃不了。

有一天,百谷仙姑想:白面神施舍面粉被人们捉弄了,我舍五谷给人,他们会怎么样呢?于是,她也降到人间,来看一看。

百谷仙姑扮作一个老大嫂,挎着个筐,在人间的路上走着。见两帮人面对面打仗。他们手里没有别的武器,拿包米棒扔来扔去,打完了仗,扔下的包米棒子谁也不捡。

百谷仙姑走上前说:“行行好吧,我走路走累了,饿得受不了,你们可有包米棒子,给我一棒生啃吧!”

一个小伙说:“给你生啃,我们还拿什么打着玩?”说着,他捡起一个包米棒子,一扬手,扔进了旁边的水泡子里,又一扬手,扔了一个。旁边的人都拍着巴掌笑。

百谷仙姑一把把小伙子推个老远,说:“你们看我的厉害吧!”

她走进池里,把包米棒子一个劲地往筐里装,那筐怎么装也装不满,人们立刻明白了,这是神仙对他们的惩罚,可又不敢上前祈求,只好干瞪着眼看着。

这时,从大道上跑来一条狗,来到百谷仙姑面前跪下,说道:“仙姑息怒,万万不可将粮食全部带走,没有粮食,人们又得挨饿,遭受灾难。”

百谷仙姑说:“遭受灾难活该,谁让你们这么坏了!”

狗一看求情挺难,就说:“请仙姑少留一点儿给人们活命吧!我从今往后不吃粮食就是了!”

百谷仙姑问:“你不吃粮食吃什么?”

狗想一想说:“我吃屎吧,屎也是粮食变的,人们有粮食吃,我就饿不死。”

百谷仙姑看到狗忠实的样子,说: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留下一些吧!”

从此,包米每棵只结一个棒子,顶多不超过两个棒子。原来高粱和谷子是一片叶子结一个穗,也变成一棵结一个穗了。为了让人们有事可做,百谷仙姑又撒下草籽儿,草与庄稼同生同长。人们为了生活下去,便开始锄草、施肥。从此,人们知道了自己劳动得来的果实不容易,弄不好就要挨饿,也懂得爱惜粮食了。(满族)

金虎得麦。

在很早以前,天下到处是荒草野坡,田里没有什么庄稼,人们靠打猎过日子。

在一座大山的脚下,住着一个青年猎手,名叫金虎。金虎父母早亡,孤身一人过日子。

一天早晨,天还灰蒙蒙的,金虎就起身上山了。他饿着肚子跑了一天,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打了一只又瘦又小的兔子。他边走边在心里合计着:回家煮一煮,今天吃一半,明天再吃那一半,免得打不着野物再挨饿。

他提着兔子,没精打采地正往山下走,忽听到路边的草丛中有叹息声。金虎赶忙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躺在草窝里,两眼似睁似闭,脸上的皱纹就像刀刻的一样,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看样子足有七十多岁了,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呼喊:“哎哟,饿死我了!”

金虎看到老人这个惨劲,心里很难受,就想把手中的猎物送给老人,可他刚向前迈了一步,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一头栽倒地上,老半天才苏醒过来。这才想起自己三天没吃东西了。但是,看到老太婆实在可怜,就把心一横,勒了勒腰带,把那只兔子送给了老太婆。

老太婆也不谦让,就把那兔子收下了。金虎拖着两条沉甸甸的腿回到家中,只好煮点野菜野草充饥。

事情很怪,一连三天老太婆都在金虎回家的路上等着,金虎只好把手中的猎物全送给她。

一天,当金虎忍着饥饿把打回来的一只山鸡送给老太婆时,她却摇了摇头,笑着说:

“小伙子,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你!告诉你吧!我是天上的天神,我是故意装可怜考验你呢!我现在决定送你一件珍贵的礼物作纪念。

“这礼物必须你自己去取,要不怕吃苦,不怕流汗,不怕风吹日晒。从这里往东走七七四百九十里路,路边有个大树林子,过了林子,再攀八八六百四十座山,爬上山,再越过九九八百一十条大沟,在最后一条沟的悬崖上,有一个山洞,洞内有一座木房子,房子里有一串金麦穗。如果你把它取回来种到地里,一年收一季,经过八年后,天下的人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挨饿了。

“不过,要想得到这串金麦穗,可很不容易,因为在洞口上有一对山鹰把守着,洞内有狼、蛇、虎、豹巡逻。如果你是一位真正勇敢的猎人,那就去吧。”

说完,那老太婆忽地不见了。

金虎心想:若能取回金麦穗,使天下人不再挨饿,就是吃尽万般苦也心甘情愿。于是他回到家中收拾好行装,带上弓箭出发了。

走呀,走呀,穿过了阴森森的大森林,翻过了雾气腾腾的高山,越过了深不见底的大沟,登上高岗一看,在悬崖上果然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洞,老远就看见一对红眼、尖嘴、利爪的山鹰立在洞口,翅膀一伸就像两柄大板斧,谁见了都胆战心寒。

金虎喘了口粗气,定了定神,拉开弓箭想射出去,就在这时,那对山鹰伸了伸脖子,恶声恶气地问道:

“你来干什么?”

金虎吓得一怔,忙收起弓箭。因为临走时,老太婆并没有指点他该怎么回答。

他不会说谎,就把来意原原本本地说了。谁知山鹰听了,脖子一仰,翅膀一抬,大声对金虎说:

“进去吧,你这个诚实忠厚的猎人。”

山鹰的话音刚落,金虎一个箭步蹿进洞内。

洞内黑乎乎的,寒气逼人。他壮起胆子大步向前走去,突然一阵狂风大作,刮得洞内飞沙走石,前面出现了两盏蓝色的灯,晃晃悠悠地朝他走来。

金虎闪身躲在一块大石后,定眼一看,原来是只大灰狼,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大灰狼过去不久,接着又响起了雷鸣般的声音,随即出现了一个巡逻队:

领头的是只金钱豹,后面跟着吊睛白虎和金鳞大蛇。等这些动物过去后,金虎才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一间闪着金光的房子,房门口蹲着一只长毛狮子,正张着大口,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

金虎一看,心中不觉犹豫起来,他想起了老太婆的嘱咐:不管遇到啥困难,都不能退缩。

于是,他紧握弓箭,准备搏斗。

突然,那狮子大吼一声,金虎两手一抖,弓箭掉在了地上,刚想弯腰拾取,狮子已扑了上来。金虎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把将狮子抱住了,一齐在地上翻滚。

狮子喘着粗气,又抓又咬,总想把他压在下边。金虎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狮子不放,不大会儿,累得昏了过去。

昏迷中,他似听到一个女人的叫声:

“你使劲搂着我干啥?”

金虎睁眼一看,原来自己搂着的不是狮子,而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他羞得满面绯红,赶忙松了手,把头低了下来。

可这姑娘一点儿也不害羞,朝着金虎咯咯地笑了起来,说:

“你呀,真是个好人。是来寻金麦穗的吧!”

金虎点了点头,于是姑娘就领金虎进了房子,双手把金麦穗交给了他。

姑娘见金虎勇敢善良,忠厚老实,就随金虎回到家中,结成了夫妻。两人把金麦穗种到地里,细心培育,打的粮食年年增多。很快,人们都有了粮食,不再担心挨饿了。(汉族)

沙地古咪。

远古的时候,世上没有粮种,也没有人会种庄稼。人们全靠摘果子和挖野菜度日,常常是半饱半饥,吃了上顿无下顿。

有一个叫沙地古咪的青年,看到人们生活困苦,时时为吃的发愁,决心出去寻找粮种,让大家在土地上种出庄稼。他告别了乡亲,离开家门,朝着天边,寻找粮种去了。

沙地古咪一个人走呀走,不知走了多少路程。一天,他正在走着,一座悬崖挡住了去路。沙地古咪望着悬崖正在发愁,忽然从山上奔来一只马鹿。

他对马鹿说:“马鹿呀马鹿,悬崖挡住了我的去路,请你给我帮个忙。”

马鹿朝他点点头说:“你是找粮种的人,我背你过悬崖。”

马鹿将他驮过了悬崖,带到对面的箐底。马鹿对他说:“我的地界只管到这里,不能再过去了,你自己走吧!”

沙地古咪继续朝前走,走呀走,不知走了多少路程。一天,走进一片大森林,抬头不见天,地上阴沉沉,森林挡住了他的去路。

沙地古咪正在发愁,一只老虎从林中奔到他面前,沙地古咪对老虎说:

“老虎呀老虎,森林挡住了我的去路,请你给我帮个忙。”

老虎甩甩尾巴对他说:“你是找粮种的人,我带你过森林。”

老虎带着他穿过了森林,在森林的尽头对他说:

“我的地界只管到这里,不能再过去了,你自己走吧!”

沙地古咪又继续向前走,走呀走,不知走了多少路程。一天,走到一个海边,黑茫茫的海水一望无际,挡住了他的去路。

沙地古咪正在望着大海发愁,海上游来了一只大野猪,不一会儿就到了他的面前,沙地古眯急忙对野猪说:

“野猪呀野猪,大海挡住了我的去路,请你给我帮个忙,”

野猪抖了抖身上的水对他说:“你是找粮种的人,我背你过大海。”

沙地古咪骑上野猪渡过了大海。野猪在海边对他说:“我的地界只管到这里,不能再过去了,你自己走吧!”

沙地古咪一看,已经快走到天边了,还没有找到粮种,于是继续一个人朝前走,走不多远,见路旁的地里长着一棵黄瓜,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庄稼。他心想自己为找粮种走得很远,就给它取名叫“机里”吧(很远的意思)。

找到黄瓜,仅仅是有一样粮种。沙地古咪并不满足,又带着黄瓜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程,只见路边有一株被砍过的小米,秆秆有几围粗,枝叶上吊着小米穗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庄稼,就摘下小米穗头细细打量,心想自己为找粮种历尽千辛万苦,走到天边尽头才见到这株庄稼,于是他给它取名叫“反骚”(到头的意思)。

黄瓜和小米找到了,沙地古咪高高兴兴带着这两样粮种往回走。走到半路上,遇见一棵包米,他不知这又是什么庄稼,心想这棵庄稼是回转来时遇见的,就给包米取名叫“丝苟”(回转来的意思)吧。

沙地古咪找到黄瓜、小米、包米三种粮种,把它们带回村里,给人们栽种。从此以后,人们才会种植这三样庄稼,不再为吃的发愁了。(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