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没有能力选择去抗拒的时候,她会选择暂时屈服,暗暗积蓄力量,待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再主动出击,力求一击必中。
现在的丝晴,便是这样。眼前的男人太过强霸,控制着她的生命,她深知自身力度微弱,于是便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机会。
只是,未曾料想到,这个过程,会有这么多的痛!
“好,我留下,你可以走了!”丝晴下定决心,当下淡漠了脸色,便欲挣开他的怀抱。他这样的亲近,未在她的接受范围。
“别动!”仰熙感觉她的动作,更感觉到她的疏离,骄傲被伤,脸色一沉,手似铁柱,未让她动弹半分,更将她向怀中一搂,与自己贴得更近,下巴搁在她头上,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沉声说道:“睡觉!”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丝晴被他钳制得无法动弹,恼怒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喝道:“放手!”
“什么人?你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仰熙咬牙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觉,她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谁是你的女人?谁想做你让谁做去,别来烦我!我告诉你,我只答应留下来,可没答应做你的女人!快放手!”丝晴气愤。她的话有哪么晦涩难懂吗?为什么他还纠缠不放?被吃的是她,她都已经自认倒霉,不予他计较了,他还纠缠些什么?男人不是都巴不得女人不要他负责的吗?
“不放,你就是我的女人!”仰熙被她气得肺炸,一低头一口咬在她肩头上,低吼道:“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绝不饶你!”
“啊!你是狗啊!”丝晴被他咬痛,倒抽一口冷气,怒道:“你威胁恐吓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做你的女人的!你给我滚!”手被他钳住挣扎不了,便用脚踢!
“该死的,你敢踢我!”仰熙被她踢到,虽然不痛,但也大大的伤了他的骄傲,顿时大怒,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瞪着她咬牙道:“苏丝晴,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你要是再敢动,我——”
“你就怎样?杀我吗?”丝晴回瞪他,冷冷的说道:“你就这么点本事吗?除了欺负手无——唔!”
这个女人,她非要对他说这些难听的吗?仰熙心里气苦,眼看就又要从她嘴里吐出难听的话语,他一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嘴,撕咬着她的唇,慢慢的,又温柔纠缠,越探越深,情不自禁,想要更多更多。
丝晴想要反抗,却被深深的吻着,渐渐缺氧,头脑一片昏沉,像踩在云端,飘飘浮浮,极度的欢愉和不安纠结。正惶恐间,忽地感觉身下被一团火热顶住,隔着衣衫也烫伤了她的肌肤,她一怔,气血猛地往上冲,骇急,想也不想,狠狠一咬,将他逼退,喘着粗气,急吼道:“慕容仰熙,你这混账,还不滚下来!”
“别动,我好难受!”仰熙也感觉到了身上那一团火,被她咬痛,神智清醒起来,用力的控制着,痛苦难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伤了她。那情潮来得太突然太汹涌,他毫无经验,不知如何自控。
“去,洗冷水澡!”丝晴也不敢动了,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抬眼看到他一脸的痛苦,急急说道。
仰熙待她说完,一闪身奔出去了!
待他身影消失,丝晴这才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床榻,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过来,一抹脸,竟是满手的汗。这个男人!
怕他再回来,身子虽然仍旧无力,却挣扎着爬起来把门和窗牢牢关紧,这才爬回床,睁着眼睛,惶恐的守着,却等了好久,也未见仰熙再来,空守了半天,终于抵不住周公的叫唤,沉沉睡去!
半夜忽地被温暖包围,熟悉的暖意,让她警觉全消,缩身探寻,紧紧抓住!
仰熙怀抱着她,感到她的依赖,俊美的脸上终于漾出一抹笑容。他本不待再来,那件事让他觉得丢脸,哪知回房躺了半天,却辗转难眠,心里总是空空的,怅然若失,终是忍不住回来,轻轻拥着她的时候,闻到她身上的青草味道,才觉得心内充实,睡意渐渐袭来,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睁眼看去,诺大的床榻只有自己一个人,全无记忆中的温暖,心里不由得有些怅然。起身下床,有身着绿色小花袄裙的小丫头跑进来扶她,圆圆的小脸上尽是笑意,脆生生的说道:“苏姑娘,您醒来了?让奴婢服侍您洗漱更衣吧!”
丝晴身形顿住,坐在床边,悄然避开,转头看她,淡声问道:“是三少爷叫你来的?”派个丫鬟来照顾她这个丫鬟,他还真想得出来。
“是!”绿衣丫鬟笑意盈盈,漾出两个小酒窝,无比可爱,微一福身行礼,说道:“奴婢绿衣,是三少爷派来专门伺候姑娘的!”
“以后不必多礼!”丝晴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点头,却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绿衣闻言一怔,道:“可是奴婢还没有伺候姑娘洗漱更衣啊!”
“不必!你且出去!”丝晴脸色淡漠,语气冷淡,丝毫不给人抗拒的机会:“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谢谢!”
“是!”绿衣怔怔的站了一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丝晴,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最终无奈的出去了!
丝晴下床,休息了一天,感觉比昨天好多了,也恢复了不少力气,只是背后伤口仍隐隐作痛,走多了几步便会觉得疲倦。不过恢复便是好事,相信只需稍加时日,一定会完全康复的!
吃过东西,喝过药,丝晴正在房中看书,忽地听得门吱呀的一声打开,绿衣走进来,说道:“苏姑娘,大少爷来看您了!”
大少爷?丝晴一怔,身形顿在那里,半晌未动。
“丝晴!”门口处传来低沉的男子声音。
丝晴浑身一震,心底突然泛酸,眼睛里涩涩的,说不出的难受。她深深呼吸,收敛了神色,淡漠了面容,缓缓回头,一眼看到门外苍穹下的深衣男子,绝美的面容苍白失色,瞳眸幽深如黑洞,墨发如刀裁,风来,吹起几缕发丝,丝丝纠缠着悲伤,悄然弥漫。
心,突然间痛了,仿佛要窒息呼吸!脸上却渐渐浮起笑容,浅浅淡淡,若有若无,展眉轻笑道:“你来了!”
她想过很多次,如果再次见到他,应该以怎样的面孔去面对?是怒责,是恨怨,还是冷漠转身?但是当他撞入她眼帘那一刻,她心里却只有感伤,只有心痛,心头那一点点恨,烟消云散,她终是知道,最痛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他!如此,她又怎能再苛责于他?
明熙一震,紧紧盯着她略显苍白却淡定的美丽面容,捕捉到她唇边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在暗淡的光线下,有一种极致的美,美得,让人连呼吸都觉得不该,恨不得屏住方好。他深深凝眸,只觉得心像是被尖利的刀狠狠刺中,拔出来,带起一片血花,四处飞溅。他情愿她恨她怒她怨她骂她打他,也不愿意,看到她这样淡然的笑容,看到她那清澈却充满谅解的眼眸。那让他深深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他怎么可以让这样美好的女子受到那样的伤害?
“我可以进去吗?”眸底敛痛,看着她,轻轻的问。
点点头,淡笑道:“当然可以!”
轮椅轱辘轱辘的转动,沉闷的响在沉寂的房间,碾过心,徐徐近来。近前停住,凝眸看她,又看她手中的书,沉声道:“看书?”
“是!”她绽唇微笑,将手中书放下,看他,问道:“你的伤,可好了?”眼里有真挚的关心,当日他为她挡去傅瑶那一掌,伤得极重,此时伤势定然未好,很不该这个时候勉强自己来看她的!
明熙点头,目光不离她,说道:“已无大碍,你呢?听说你的伤口感染了,还发烧了,可好了?我该早点来看你的!”他目光含伤,深深叹息,悔不当初!
“吃了药,休息了两天,高烧已退,只是伤口还需要一点时间,但已无危险,不用担心。”她温柔笑,细声说道:“倒是你,伤还没有好,很不该随便走动的!”
“你没事就好,我是不要紧的!”她越关心,他越愧疚,心痛莫名,不知道如何自处。
微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相对两无言。
有一些事,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淡淡的转过眸光,透过窗子,看向外面,院中大树叶子全落光了,枝桠疏落,在漠漠天光下突兀凛冽,让她想起高中时教室外面那一棵高大的木棉树,在寒冷的冬天,鼓起一个个花骨朵,迎着春风盛开。
那花一样的岁月啊!如今想去,却也只剩下美好的往事!人生在世,本该如此,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不开心的东西放下,才能够轻装上路。心豁然开朗,她忽地觉得轻松。宽恕别人,其实也是在宽恕自己,如果你不肯放过别人,实际上,也是不肯放过自己!恨,终是不开心的东西!
明熙沉默看她,目光随着她的视线飘出去,只见苍穹下一枯树傲然挺立,并无其他,但她脸上却浮起淡淡笑容,眼里映出七彩光华,像是沉浸在美梦之中。不由得有些惊异。
“我改天再去把东西拿过来,可以吗?”转过头看他,想起未完成项链,微笑问道。忽地想起那妖孽,今日竟不见他来,真是奇怪。
“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让云桥给你送过来。”明熙眸光一暗,点点头,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的话,我可以跟仰熙说,相信他不会为难你的。”抬眼看她,怀抱惴惴不安的希翼。
“不,谢谢,我在这里还不错!”丝晴浅笑,掩去心中寂寥,摇头说道。他固然好心,但是今日的慕容仰熙又岂会轻易放手?若是可以,她早就随木熙去了,那里还会逗留在这里?还是不要让他为难,伤害他们的感情了!
“丝晴,对不起!”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明熙察颜辨色,还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心下愧疚,低下了头。自己如此伤她,她却仍旧在替他们着想,这让他情何以堪?眼眸染痛,深深懊悔:“我没有想到仰熙他会——”
他算到了傅瑶的激动,却算不到仰熙会做出这样的事!早知会这样,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利用她。
“我明白的!”丝晴心头亦痛,往事不堪回首,但转眸看到他低头的痛悔,心中不忍。这骄傲的男子,这曾经运谋帷幄的男子,在政场上出手从不手软,如今却因为利用了她而心生悔恨。她站起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仰眸看他,说道:“我知道,其实你并无害我之意,只是事有未料而已!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可好?”
明熙一震,垂眸看她,既有感动又有不解,迟疑道:“丝晴,难道你不恨我吗?”
“恨的,又怎会不恨呢?”丝晴清眸飘远,叹息一声说道:“你亦知道,我本无意你们之间的纠葛,却被你拉入此局,更失了身子,如何不恨?”
“丝晴,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她的话越加刺痛他的心,映衬出他的自私。他眼里尽是痛苦,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紧紧拥抱,哽声说道。
丝晴撞入他的怀抱,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听到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每一下都像是要冲破胸腔夺路而出,那般压抑的痛苦,那样汹涌的情感,让她一怔,心突然间激跳起来!
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即使他将她看为朋友,也不该有如此激烈的情感,可是为何,他却如此般痛苦?
莫非——
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心一惊,脸色一凛,伸出手来,推开他,从他怀中抽出身子,退后一步看他。
看到他惊讶,瞬间又黯然的脸色,她收敛了情绪,清眸如水,面露微笑,轻道:“伤口有点疼!”
“很疼吗?”明熙黯然的脸色马上染上担忧,急急问道:“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还是叫大夫来好了!”他转身便要出去叫人。
“不用了!”丝晴连忙阻止他,笑道:“现在不疼了!不用叫大夫了!”
“真的?”明熙凝视她,意图从她脸上找到真实答案。
“当然是真的!”丝晴弯眸一笑,毫无破绽。
“那就好!”明熙舒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
“没事!”丝晴笑,看似温暖,却隐着疏淡,柔下目光,温声道:“过去的事,你不必再介怀!我已恨过,现在,不想再恨了!”
有力气去恨,还不如用力去生活!
“丝晴!”明熙深深看她。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越来越让他迷惑不解,也,越来越让他放不下。他知道,就算她今日原谅了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轻轻叹息:“我知道,无论我再说任何,也弥补不了你,但是我答应你,若是日后你有需要,只要你开口,我定会全力助你!”
“那就谢谢了!”丝晴知道若不应下,他不会安心,因此笑道。
她笑,后退一步,回坐座位,面对着他只剩下沉默!她愿意放下了,但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明熙亦是深知,看着她,眼底带着痛,几番欲语,始终无法成言。
“大少爷,苏姑娘,喝点茶吧!”绿衣适时端茶进来,微笑着说道。
丝晴朝她点头道谢,转过脸看向明熙,笑容疏淡有礼,道:“大少爷,请喝茶!”
明熙接过茶,默默的看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不久便告辞而去。
明熙回去之后,便打发云桥将她当日未完成的项链送了过来。她看到那半成品的项链,不由得想起当日在梅林小舍,与大少一起畅想日后隐居生活,他甚至还说要和她一起开首饰店铺,一起设计,要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首饰,岂料不过短短三日,便已梦碎心伤,面目全非。世事果是难料。
慢慢的做着项链,望向门外,想着那红衣妖孽,心里有几许期待,几许失落。按他那不羁的性情,今日必然会来,却为何迟迟不见踪影?真是奇怪!莫非出了什么事不成?
心下担忧,暗暗叹息,如今她只有他可以依靠了!
“三少爷!”因为丝晴不允绿衣守在身边,所以她在门外侯着,外面风大,把她冷得嘴唇青紫的,正抱怨间,却看到仰熙回来,连忙一步上前问安。
“她今天还好吗?在休息吗?”仰熙不看绿衣,只看那扇关着的房门,淡声问道。
“回三少爷,姑娘一切都好,还没有休息,正在屋子里,您要进去吗?”绿衣答道。
“不必!”仰熙看着那扇关着的门,想了想,并不进去,只转身走到窗前,远远的向里看去,只见她坐在桌子前,专心致志的做着项链,不由得有些奇怪,又看她举起那项链,他一眼看去,虽未完成,却也十分别致好看,心下不由得欢喜,竟有几分期许,希望她是给自己做的!
仰熙既存了这样的希翼,也便没有打扰她。往后几日见她,却见她脸色淡淡的,懒懒的,爱理不理,更不曾见她提起半句项链的事,心下不免别扭,脸色阴沉不定,几次寻她碴子,丝晴却将漠视进行到底,把个仰熙憋闷得几欲发疯。
转眼间过去了几日,丝晴的病已然全部好转,身上的伤也结了痂,好得差不多了,只待再精心调养一番,便完好无碍了!
丝晴身子好了起来,每日里除却看书写字做项链,便是等待木熙,但是好奇怪,竟然连续几天都不见他的影子,不知道是仰熙的防卫太强他进不来还是他出了什么事,弄得她心里悬悬的,整日不安。
“苏丝晴,王妃传唤你,命你马上过去一趟!”
丝晴久等木熙不至,不料却等来了王妃的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