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丫鬟不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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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天上云烟漠漠,露出淡蓝的天空,缕缕金光斜斜照下,落在墙根,那青砖砌墙被照亮,分毫皆现,未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则阴了一大片,冷风吹过,那寒,便愈加的分明。

隔壁人家传来阵阵声响,娇嗔软骂,普通平常,却也是人间极乐。她怅然凝立,对着这一院的冷情,更觉得寂寞。

她的心愿如同任何一个女子的平凡,希望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爱着自己,宠着自己,可以在他怀中撒娇,可以依靠,风吹雨打都不害怕。她其实并不如自己所想的坚强,可以把一切都扛下,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软弱,所以她总是渴望爱,渴望温暖,渴望有一双手,可以把自己的手郑重交付。

可是即使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是这样的艰难。看似简单的幸福,其实是世上最难能可贵,最难得到的!

但她知道,在世人的眼里,她却是幸运的!

一个无权无势,甚至连美貌都没有的平凡女子,却得到京城最受人瞩目的两个男子的垂青,这样的荣宠何人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是迟早的事。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她的良人!

慕容仰熙,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丈夫,与她再无关系。即使他再爱她,亦只是枉然。

她缓缓的坐在青石台阶上,看着院子里飘飞的衣衫出神。

一根细细的绳索,从这一端,拉到另一端,上面用木制的衣架挂着换洗的衣衫,随着风轻轻摇晃。有她的,也有他们的!

自从她搬出来之后,他们便跟着过来,硬要和她一起住下,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因为那夜春娘说了,她的危险处境,是因为他们对她的恩宠,所以为了避免她再出什么问题,他们有责任亲自保护她。

她搬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摆脱他们,如此跟没有搬出来有什么区别?她当时被气得差点吐血,不顾形象将他们大骂了一顿,凶巴巴的赶他们走,可是这两人居然怎么赶都不走,像粘糖,黐上了就怎么也甩不掉了。最后她身心疲惫,再也无力抗争。

所幸仰熙政事繁忙,并没有多少时间耗在她这里,而木熙,也被仰熙摆了一道,让皇帝拿着婚事威胁,接下了不少事务,最近忙得整天不见影子的!对她的生活倒是没有什么烦扰的!

至于下毒事件,春娘被捕之后,承认了一切罪行,即使他们心有怀疑,严刑逼供,却也撬不开她的嘴,便无从知晓她身后的人,后移交官府处理,却一个看不牢,让她自杀成功了!

如此她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便无法考究了,因为根本就无法得知毒药的包装纸上是否有她的指纹,也无法通过指纹核对,找出真正的凶手。当日木熙提取出指纹时才知道,那纸上因为常用面积小,指印重重叠叠,已然凌乱,根本就不可能拿来核对。为了引出幕后的人,他们才设下这样一个局,引蛇出洞。

虽然这样的结果让他们不甚满意,但是他们却在春娘身上找到了身份标识,将案件扯到了慕容景熙的身上,虽然最后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将他入罪,但也足以让皇帝对他心生怀疑,自此恩宠减少了许多,他们再乘胜追击,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将他的同党剪除了不少,终于在朝廷上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这些政治上的事,她从来都不关心,是慕容仰熙偏要告诉她的!

想起那男人,心头越发的烦闷。怔了一会,便起身进屋坐下,拿出纸张准备描画设计图样。他何时成婚与她何干?他又不是她什么人?他爱娶谁就娶谁去,自此放了她更好!

有些赌气似的,对着窗子,一手按着纸,一手握着笔,凝神专注的画。

“这个不好看,我不喜欢,重新画!”他霸道的声音蓦地响起。

她一怔,抬头转身张看,静寂的房间里那里有他的影子,冷风徐徐过,只有一室的阴凉。

清眸顿时失神,心头闪过一丝失落,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图纸,却再也下不了笔。

她记得刚刚搬出来的时候,他莫名的跟她生气,说话总是冷冷的,动作粗鲁的要命,看到她画图,总是围在一边打转,害得她无法专注画画不止,还冷不零丁的凑过来指手画脚,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喜欢,还把她的图纸夺了撕掉,告诉她应该是怎样怎样的,要她重新再画,气得她直跳脚,为此不知道和他吵了多少架,呕了多少气,有时候木熙走过来帮她的话,他就会越发的生气,最后的结果通常都是他甩门出去,而她被气得胸口痛,然后就是好几天的冷战。

想到这里,她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既然已经定下了婚期要娶傅瑶,还来招惹她做什么?一天到晚就会惹她生气!不行,不能再留他了!

银牙恨咬,掷了笔,双手一按桌子,霍地站起来,转身走到仰熙房前,猛地用力推开房门,两扇门摇摆着打在墙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打破了院子的静寂。

几束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照得房间亮堂堂的。这里虽没有王府的豪华奢侈,却也不动声色的富贵,地上铺着软软的毯子,桌椅式样古朴,简单大方,一看就价值不菲,再里面一些,便是雕花大床,锦被罗帐。

她走进去,空气中仿佛还有他的气息。

她越发的生气,找了个箱子出来,将他衣柜里的衣服全给取了出来,凌乱的塞到箱子里。收拾完了衣柜,又去收拾桌子,上面摆放着他常看的书籍,砚墨纸张,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看也不看,直接扫成一堆,抱起来塞到箱子里去,装了起来。

装箱完毕,她站在那里四处张看还有什么东西要给他打包大走的,转眸看到梳妆台上,铜镜反射出莹光,核桃木桌上随意摆放着桃木梳子,上面尚有几根丝发纠缠。默默的走过去,将梳子拿起来,圆润的木质把柄,仿佛仍有他的温度,她一手握住木梳,一手缠着丝发,怔怔出神。

被她弄乱的房间,仿佛他的气息也被搅散了,风吹进来,丝丝的冷。让人很不适应。

果真,要把他扫地出门吗?

为何,心头会有如许不舍?

什么不舍?苏丝晴你疯了吗?有什么不舍得的?不过是别人的丈夫罢了!

是了,不过是别人的丈夫,有什么好稀罕的?所谓的不舍,不过是他对自己好,长期伴在身边,于是便成了一个习惯罢了!

是的,一个习惯而已,慢慢的,总会戒掉!

心一硬,用力的将那梳子放在梳妆台上,清脆的碰撞声回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只让人觉得清冷。

用力压下心头的不舍,继续将属于他的东西打包起来,再看已无需收拾的,便走出去,要寻人给他送回去。

哼,他的东西,多留一刻都不要!

走到外面,望着空荡荡的院落,再回头看向他的房间,突然间觉得泄气。

给他收拾了又如何?让人给他送回去又如何?如果他真的哪么好打发的话,她当初根本就不会让他住进来,那里还会让他在这里惹她生气,坏她的心情?

讨厌死了!心头恼火,她恨恨的低骂,脚上狠狠的踢着走,不料却踢着了青石台阶,脚尖顿时一阵钻心痛,不由得痛呼出声,连忙抱脚坐下,一边揉一边呼气。

待得脚上的痛消了一点,心头烦躁却依旧,没有心思工作,她出门散心去了!

出门便是一条巷子,道路比较宽,两边都是民居,时而可以听到旁边屋子里传来人们的对话声,也有年老的老太太,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前一边晒太阳,一边做针线,几个人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家常,还有穿着旧棉袄,邋里邋遢的小孩在追逐着跑,发出一阵阵清脆快乐的笑声。

哪么平凡的一幕,她却觉得亲切,心里升起暖暖的火,原来的郁闷烦躁也渐渐消散。她看着他们,想着母亲这个时候是不是也会坐在邻居的墙下,一边晒太阳,一边谈天说地?

抬头望望天,淡蓝淡蓝的天空十分的漂亮,记得家乡的天空也是这样的蓝,贫穷落后的农村,未被污染的天空要比城市的天空好看很多,就连那感情,也淳朴很多。

她安静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听到他们嘴里谈论着仰熙和傅瑶的婚事。西王府和太师都是现今朝廷最有势力的两户人家,这次的婚礼一定空前绝后的奢华。她们谈论着什么时候见到王府或太师府的下人去买什么东西了,那东西多贵多漂亮。

声音落在她耳里,只觉得刺耳,心头一阵一阵的痛,刚刚带起的笑容瞬间沉下了。

“你看,那个不是常常和西王府的二少爷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吗?”她看到有人偷偷的指着她,悄声对旁边人说话,然后刷刷的便有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会吧!听说那二少爷风流成性,和他好的女人那一个不是大美人!你看她,要脸蛋没脸蛋,腰哪么粗,屁股就一点点,人家怎么会看上她呢!”另外一个女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哑着嗓子点评了一番她的身材。

“就是!”有人附和,继续拿眼睛在她身上打转,挑剔着说道:“你看她那眼睛,像死鱼眼一样,难看死了!”

“说不得人家是床尚功夫了得,要不然以她这样的样貌,二少爷怎么可能看上她!”又是一个酸溜溜的声音。

就算她不是美女,也用不着这样糟蹋她吧?丝晴小脸塌下。吃不到葡萄的人,总是会说葡萄酸的!她唯有这样的安慰自己。

本来不好的心情又沉了几分,她不做任何停留,快步的向前走。

渐近中午,街道上慢慢的涌上人流,吆喝声此起彼伏,像一条河流。

不想遇到熟悉的人,她转身往城外走去!

站在城门外,眺望远处,只见平坦的原野被白雪覆盖,茫茫的向天边蔓延,中间一条黑色的道路如一条河流,直向天边蔓延,通往不知道的世界。而来来往往的人流就像一条条鱼,朝着各自的方向游弋。

或者,她可以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往下走,到达未知的天地,永远消失在他们的生命里,哪么,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挣扎难过了!

笑容扬起来,心里有几分雀跃,她轻快在走在路上,嘴里还哼起了歌儿。

但是走了半天,她便累得两脚发酸,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她一手按着唱歌的肚子,站在路边无比哀怨的看着不见尽头的路。

靠这双脚何时才能走到尽头?不由得灰心,原来出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开始怀念现代的交通工具,一上了车,天南地北,那里去不了?

“姑娘,你这是要去那里?要不要拉你一程?”

她正考虑着是要回头还是继续往前走,又到那里去找点吃的,忽地听到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惊讶的转过头来,只见一个简单的拉货马车上一个黑膛圆脸的男人笑呵呵的看着她,眼神清澈。

顿时眼睛一亮,问道:“你可以拉我一程?”有车坐总比走路好啊!看来那两个可恶的家伙真的太过分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来帮她了!

“呵呵,姑娘你要去那里?我现在回二十里外的牛家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坐上来,我稍你一程!”那男子笑着说道。

“不嫌弃不嫌弃!”丝晴甜甜的笑了,连忙奔过去便要爬上车,生怕他下一刻后悔。这样的好事她求之不得呢,还嫌弃些什么!

“啊——”

就在她刚要坐上马车的时候,忽地一阵急蹄掠过,马上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就将她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