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但那条从左胸延伸到腹部的伤口仍旧清晰。
“他是我们帮派的人,两天前突然失踪,我派人搜捕后,在一个公共场所里发现了这具尸体。虽然难以辨认,但他穿的确是墨麟会衣服。”一旁的葛重道。
我蹲下身,将手伸入伤口内,摸索着。不一会在两片肺叶之间找到了一个硬物。我把它掏出来正是一个青铜蟾蜍。
这次是在肺里吗?
葛重注视着我的动作表情凝重,“这是什么?”他问。
“每一个被他砍死的尸体中,都有一个青铜蟾蜍。”我说。
“被什么砍死?”葛重问。
“一把刀,一把发着红光的刀。”我说。
“发红光的刀……现在已经发现几个了?”
“算上这个是第四个。分别是在膀胱里,胃里,肝脏里和肺里。”我说。
“不好办啊。”葛重搓了搓头发,他的头发还很茂密,“苏宣,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我手下的暴毙令我很在意,我打探到你正在调查这件事,因此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怎么帮助?”
“其实也不是很复杂,就是跟我们交换一下情报就可以了。”
“听起来也不是很困难。”
“当然你的报酬是少不了的。”葛重道。
“不必了,就当是报答你为我治疗手臂吧。而且我可不能保证你能拿到那把刀喔。”
“我想做什么你就没必要知道了。”葛重道,“对了,你有电话吗?”
“恩。”
“把电话留给阿强,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的,你先回去吧。”葛重开始做打坐状,闭目沉思起来。
阿强是那几个大汉中的一个,太阳穴上有道伤疤。
我把电话号码给了他。
“需要派人送你吗?”阿强问。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我说。
到家的时候已是午夜。我住的公寓里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厕所。
正当我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响起了。
是袁雨青。
“喂。”
“喂,阿宣,你还好么?”
“算是还好吧。”
“不过你的声音很无力哟。”
“因为累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把在圆隐寺发现尸体并与黑衣人交战的事告诉了她。不过我并没提及自己受伤。我还说了陆源关于因被刀斩杀而使尸身发生异变的推论。
“后来我偶遇一个术士,他告诉我那把刀上存在某种咒术,并给我指引了第四具尸体。这次的青铜蟾蜍在肺里。”我说。
“阿宣。”
“恩?”
“你受伤了吗?”袁雨青突然问。
“恩,一点点。”
“伤在哪里?多重的伤?你是不是被那把烂刀砍中了?”
“这些事都无关紧要吧,”我说,“这些情报对你有什么启发吗?”
“真是的,为什么阿宣总不愿意对我敞开胸怀呢?”
“什么?”
“阿宣什么事都自己憋在心里,不愿意跟我分享。但是阿宣,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阿宣如果跟阿宣不能跟我坦诚相见,我的推理也不能够顺利进行啊。”
“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全盘交代。”
“所以快把你的地址告诉我。”
“做什么?”
“当然是去照顾你啦。你被那把刀击中,现在恐怕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快点告诉我,是在烂铁巷的什么地方对吧,我早就说过住在我的店里也没关系,你却偏要住在那种地方。”
“雨青。”
“干嘛?”
“我累了。”我说。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苏宣你就是一个大笨蛋!”袁雨青撂下了电话。
我一头倒在了床上,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第二天一睁眼,陆源就坐在我的床旁边的椅子上。
“你怎么进来的。”我问。
“这种廉价的门锁是难不倒我的。”陆源笑道,“我是因为不放心才刻意来看看我的心肝宝贝的。”
“什么啊。”
“呵呵,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了。算了告诉你吧,是那个奶茶店的妹子不放心你才特意打电话拜托我来照看你的。不过说实话我也确实有点在意你的伤势,那个符咒是你画的吗?”陆源指着我的右臂。
“怎么可能,这是葛重画的。”我说。我把遇见葛重前后的故事讲给了陆源。
陆源一惊,“竟然连葛重都想插手。对了,葛重那具尸体里的蟾蜍呢,”
“在肺里,葛重让我保管。”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只蟾蜍,青铜蟾蜍约有半个拳头大,揣三个在口袋里确实有些不便。
“为了便于记忆,我们暂且管他们叫膀胱蟾蜍,肝蟾蜍,肺蟾蜍,”陆源说着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来,“这只是老陈的胃蟾蜍,他研究了半天也毫无成果,所以让我交给你。”
床上一字排列着四只青铜蟾蜍。
“为什么被斩杀过后会在体内生成蟾蜍呢?”我问。
“可能是只是斩杀的副产品,又或者生成蟾蜍是为了达成某种仪式。”陆源道。
“仪式?”
“比如说某种条件必须具备一定数量的蟾蜍才能形成。”
“那么这些蟾蜍应该很重要,凶手在斩杀他们过后应该取走它们才对。”我说。
“这个吗,或许并不需要掌握在手里,但是这些蟾蜍的存在本身就足够了吧。”陆源又咬起了指甲,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又或者,凶手并不急于需要它们。”
“所以想暂时由我们保管吗?”
“如果他那样想,他可打错算盘了。”陆源一笑,“走吧苏宣,我请你吃早饭。”
“我刚好饿了。”我说。
我把四只蟾蜍装进了包里被在身上,虽然剑客背双肩包有些不伦不类,但只有带在身边才最保险。
这是一家粥店,客人不怎么多,桌椅有些油腻。
老板是个外地人,长着一张大圆脸,他说话我有些听不清。
“客人要点些什么呢?”老板一脸赔笑。
“没有菜单吗?”陆源问。
“本店才刚开,也没来得及印菜单。”
“我怎么觉得你这家店很旧了?”陆源质疑道。
“我的店这么旧,真是对不起啊。”老板说着从身后抽出了一个尖锐物,直刺陆源。
那是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