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返身要上车之时,余眼瞄到人群当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我直起腰来再看,果然是杨。他朝我打个了眼神,迅速消失在视线当中。我心知肚明,表面装做什么事都没有。香姨催我上车,不想再被这些人对我们一车人议论纷纷。我灵机一动,说道,“香姨,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小姐,夫人不会允许的。”香姨很为难。小姨有下过命令,不能让我单独一个人在外面行走,非常危险。我摇摇她,撒娇似地说道,“香姨,这光天化日之下能发生什么事啊?我不会再去河边了!也会很小心的!一根毫毛也不掉,行不行?香姨,你最疼我的不是?你都看到了,这些日子,姨也不在,把我一个人闷在家里,都快闷坏了。所以才会不高兴啊。您,就不想看着我开心点?”
她点头,我顺杆儿往上爬,“那我就出去玩一会儿,行吗?别让这群人再跟着我了。瞧瞧他们刚才这模样,谁看见我谁都怕,我哪还能玩得开心呢?我就想一个人,在这自由地逛逛,没人知道我是谁,也就不会有人要伤害我。我就会很开心了。开心了,我就回去。不会很久。反正,小姨也不在,她也不会知道的。“
“可是——“她还有些顾虑,我又撒娇般地摇晃着她的臂膀说道,”香姨,好不好吗?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毕竟,我长大了嘛!“
香姨拗不过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去。司机死活不肯。即使香姨从中说道阻拦,他们也没放弃追逐我的脚步。我顿时心跳频率升高,一边回头观望一边加快了脚步。可那司机就要追上来的时候,有只手将我一拉,牵引着我向莫名地方向撞去。这只手,很宽阔温暖有力。我差点没有惊叫出来,另一只手捂着了我的嘴。我心想,难不成他们的担心都是真的?有人等我一落单,就要伤害我?可这个念头就只是一晃而过,很快就松开了捂着我的手,拽起我又跑。跑出许远,左拐右穿的,才看清了这个人的背影。
“杨!“我喜出望外,脚步跑得更快了。可是毕竟身子骨没有多少锻炼,不出一会儿便有些气喘吁吁。他停下脚步,回眸朝我微笑,”好了,现在这里应该安全了。“
我回头确实没看到有人再追上来,胸口因为肺呼吸剧烈起伏。这种刺激的事情还是头一回,觉得特新鲜,太不可思议。我真的,是一个人了吗?真的,拥有自由了吗?我莞尔,“真的跑出来了。太开心了!我没想到,可以成功!我自由了!太好了!”
说到忘情之处才发现,他还拉着我的手。当我的目光看着一个男人的手拉着我的手,却是那么的自然时,刹时我的脸就刷红了。他察觉到什么立马放开,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想去哪?”
我头一回被异性拉着手,心跳正轰着脑袋呢哪能听得到什么声音?他问了两遍我才回过神来,“哦,你说什么?“
“我说,你最想去哪?“他说。
“哪里都行。反正不要在他们的看管之下就好。”
他点点头不语。我又说道,“你对这儿熟悉吗?”
“还行。”他话语简单。我羞涩地说,“虽然我在这个城市长大,但是说实话我属于基本不了解的。你带我去走走,好不好?”
“我没有时间。”他冷冷地却拒绝了我。我又诧异又失望至极,“啊?这么不巧。”
他示意我出来,不是想带我去玩吗?还帮助我摆脱了那些人。为什么又拒绝了我?
在我不解的时候,他解释说,“刚才被撞的,就是我的伯父。我得赶回去看看他的伤势。”
我惊讶极了,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深深的歉意顿时涌上心头,“啊?他就是你的伯父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
他面色凝重,双手捏成拳垂着双臂打断我的话,“不关你的事情。不过撞他的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无言以对,难过的垂下眼帘,好想做点什么来弥补内心的那种歉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也去看看伯父好吗?毕竟是因为我,才害他老人家受伤。”
他丢下我要走,“你自由了,想干嘛就去干嘛吧!”
我压根就没有想过真要去干嘛。这不都只是借口而矣!看他要走,我就慌了。连忙追了上去。“我不去哪。我要去找你伯父,给他道歉,赔偿他的损失。”
他突然停住脚步来打量我一番,好半晌才义正言辞地说,“司徒小姐,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了。这不是你的错。错的那些开车的人。你不要放在心里去。”
我要回拒,他又拧着眉头说,“难得的自由,你不好好享受吗?”
凝视着他,我的心在悸动。这个男人没有那些司机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粗俗无礼。他公正不阿,是非分明,肝肠义胆,有血有肉。他的魅力无形地散发着,深深地征服着我。
以为他应该为他伯父向我讨要个说法。可是却没有半句责备埋怨,反而安慰我。他在心目中的印象,又高大了许多。虽然如此,我还是难过,自己家的人狐假虎威,败坏司徒家的名声,是司徒家的蛀虫!等小姨回来,定要将此事告之,不能让这些家伙再坏下去了。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我怎么能发现这个?又怎么能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去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呢?
我沉默了。他要拒绝我,留下我一个人。我该何去何从?
“你真的要去见我伯父吗?”他停住脚步,再次问我,“你不怕?”
我睁着天真纯洁的眼睛反问他,“怕?为什么要怕?”
杨蓦地笑了。笑得满面春风。“走吧。不过有点远,要坐公交车。”
我迫不及待地应承着,跟随上他的脚步。杨一直在我左右,小心翼翼地保护我。路边有些小吃摊,吸引着我放慢了脚步。一切都觉得新奇得很。只是此刻没有时间停留,他看出我的意图,便说,“以后有机会再带你来尝尝。”我欣然应允,目光放得更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