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中之后的一个星期,
早上十点钟,何议长打电话过来,
「阿荣,我等一下过去找你,你会在吗?」
「会,会,我都在这里。」
大约半小时之后,鱼仔、阿成护送何议长到了管理中心,
「好,你们两个去接人。」何议长说。
瑞荣早已在一楼大厅等候,见何议长走进来,立刻趋前迎接,
「大哥,早。」
「来,阿荣,我们先坐一下,喝一些热茶。」
「好,阿茂,煮一些茶,快一点。」
「阿荣,我叫鱼仔跟阿成到火车站接一个人,他马上到,等他到了之后,我有事跟你讨论。」
「喔!什么人?」
「你等一下就会知道。」
何议长手端着茶,缓慢地站起来,瑞荣见状也站起来,
「你坐没关系。我只是因为筋骨酸痛,强迫自己动一动。」何议长说。
「大哥,你不要太劳累,有事交待我们就可以。」
「阿荣,我都年过半百了,身体状况走下坡是正常现象。」
「说真的,大哥,你听了不要介意。我觉得大哥的气色跟上次比起来差很多。」
「阿荣啊!你讲的是事实。还好,过去几年有你的帮忙,不然我早就挂了。」
「大哥,你这样讲小弟实在承担不起,不过,大哥是我们的头,健康还是要注意。」
「事实上,我的确是有一些私事要告诉你,不过,我必须先把另外一件事处理好。」
何议长茶喝完了,缓缓地坐在沙发上。
......
就在此时,鱼仔、阿成带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
「嗯!怎么是妳?」瑞荣满脸错愕。
「何大哥、阿荣,你们好。」中年妇女很有礼貌地问候。
「鱼仔、阿成,你们两个在楼下等我,阿荣、美凤,我们去三楼谈。」何议长说。
到了管理中心三楼,瑞荣的办公室,
「来,大家坐。」何议长说。
何议长与美凤坐在同一沙发上,瑞荣帮何议长、美凤各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坐在何议长对面小沙发椅上,
「阿荣,这位是美凤。她两天前跟我在电话里说了很久,你们在台北见过面,当时你没有答应帮忙她,我不会怪你,因为你完全没有错。」
「大哥,不好意思,让你操心。」瑞荣低声地说。
「阿荣,我今天会跟你讲​​很多事,等你听完后之后,我们再来决定要不要帮助美凤。」
「大哥,你决定,小弟照做就是。」
「不,不,我对别人可以如此,对你绝对不可。」何议长停了片刻,喝一口茶,然后又开口说:
「阿荣,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我二十几岁时曾经杀过人,后来被关了五年。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出狱后的第二天的晚上,打电话找以前认识的几个朋友,想邀他们一起去喝酒聊天,结果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愿意去。人在落魄的时候,比流浪狗都不如,流浪狗还有人会关心,落魄没钱的人必定没有人愿意靠近。我失望之余,一个人到酒店喝闷酒,在酒店黑暗的角落,坐在我旁边的人就是美凤。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黎明酒店关门。从此之后,我常常一个人到酒店找美凤喝酒聊天,她变成我人生最低潮时的朋友。可是,三个月之后,美凤突然消失,店里的人只说她辞职回乡下。又过了两个月,有一天美凤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在台北上班,我表明要去找她,她都不肯,连电话号码也不让我知道,只是一再地鼓励我,要我努力闯荡。就这样,每隔一、两个月,美凤都会固定打电话给我。后来,美凤跟随武胜,从此两个人没有再联络,直到前天,隔了将近二十年,美凤才透过关系联络上我。她把武胜的事全盘跟我说得非常清楚,我可以体会她的心情。」
瑞荣安静地倾听何议长讲话,美凤眼眶泛红。此时气氛略显哀凄,美凤看了何议长一眼,拿出手帕擦拭眼睛,随即说:
「何大哥,我要重整三重帮,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何议长低头沉思,然后转头看着瑞荣,瑞荣思索片刻,隔了约十秒钟,语气平和地说:
「大哥,你怎么说,小弟就怎么做。」
「不,不,我要你自己做主。」
「可是,大哥,我们要怎么帮呢?」
「阿荣,你只要决定帮或不帮。如果决定不帮,我绝不怪你。如果你认为应该要帮助美凤,如何帮忙,我相信你绝对可以胜任,所有细节你可以全权做主,我就不过问了。」
瑞荣已跟随何议长超过十年,知道何议长的处事思维,何议长打从心里有一百个愿意,但又不便明讲,
「大哥,我们帮。」
「好,太好了。美凤,妳留在这里跟阿荣聊聊,我等一下先去看医生再回来,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何议长的心情让人顿时觉得非常开朗。
「好,何大哥,我等你回来。」美凤面带微笑。
瑞荣、美凤起身目送何议长离开,办公室里又陷入一片寂静。